这胡人说话很是古怪,幼春怕他惹得阿秀不快,阿秀会对他不利,便轻轻示意阿秀。阿秀怎会不知,反手将幼春小手握在手心,向着幼春一笑。幼春见他轻笑,才也放了心,便也抿嘴而笑。这胡人呆呆望着,见两人相顾之间情意绵绵,且男的丰神俊朗,女的貌美绝伦,不由地自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本国话。
幼春听他又口吐不明语言,便掩嘴又笑,双眸弯弯,极为动人,这人便忍不住又看,问道:“小姑娘,你为什么笑我?”他说到“笑”的时候,口中说的却是“小”的音,听起来就好像是在问“你为什么小我?”幼春差点儿哈哈大笑,却又怕他胡言乱语,便躲在阿秀身后,忍俊不禁。
阿秀哼了声,说道:“你若是再盯着她看,留神你的眼珠子。”
这胡人身子一抖,急忙收回目光来,望着阿秀,便问道:“公子……我瞧你气宇不凡,您是想要出关么?”幼春越觉的好笑,躲在阿秀身后笑的身子发抖,阿秀见她高兴,便也说道:“是啊,怎地了?”胡人双眸一亮,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也是要出关回国,公子可以跟我们同行。”
阿秀双眉一挑,目光扫过此人身后的诸多队伍,此刻便有人自客栈后面拉了几匹黄毛高颈的坐骑来,背上有两个凸起,驮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在上头。幼春一看,顿时惊叹起来,若不是阿秀的手握着她的,定会跑过去近看,当下便拉拉阿秀,说道:“秀之你看,那个是……”
阿秀还未曾说话,胡人便说道:“那是骆驼,是我们族人的好朋友,小姑娘,你喜欢么?”
幼春又惊又奇,恨不得过去细看,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却不敢回答,只望着阿秀。
阿秀望着那几个拉着骆驼出来的胡人,见他们也都是一派商旅打扮,只不过个个身形矫健,双眸有神,动作之间丝毫不乱,不由地心头一动。
阿秀还未来得及多说,那胡人说道:“小姑娘,你要是喜欢,我们有一头小骆驼,正好可以给你骑着。”他惦记着阿秀的警告,说话时候不敢盯着幼春看,便只望着地面。
不过这简直是引诱的口吻,幼春跃跃欲试,顾不上阿秀,说道:“真的么?在哪里?”那胡人拍拍手,用本族语言说了几句,顿时有人便从后面拉了一匹小点儿的骆驼出来,身上还托着几匹五彩斑斓的毯子,看起来极为美观,幼春尖叫一声,叫道:“好漂亮!”
那人嘿嘿而笑,阿秀说道:“关外有五国,不知你们是要往哪一处?”那胡人见阿秀问,急忙回答说道:“我们是往乌孙的。”阿秀点点头,忽然说道:“听闻最近乌孙不是很太平……”那人身子一抖,却若无其事说道:“没有关系,只是有些小小的骚乱,有我们的左右大将军在,包管无事。”
阿秀点点头,不再问下去,笑着看此人道:“你们真的欢迎我们同行么?”这胡人就说道:“当然,我们是最好客不过的了,欢迎之至,人多也热闹些。”
阿秀笑笑,低头看幼春说道:“你喜欢那小骆驼么?”幼春点头,双眼之中光芒闪闪,阿秀便松开幼春的手,说道:“那去玩儿罢,不过要小心它咬你。”幼春欢呼一声,点点头,也顾不得阿秀,迈步便向着小骆驼处跑去,那胡人望着幼春跳跃的身影,说道:“没有事,我们的骆驼是最温顺的,绝对不会咬人。”阿秀看他一眼,并不言语。
自此阿秀便同这一队车队出了古城,往西而去,这车队规模不小,足有百多人,带头的就是这说话的胡人,他起了个汉族的名字,唤作“郭福”,倒是个极实在的名字。
只不过这队人平日里走惯了的,一路上对幼春跟阿秀颇多照料,幼春起初还好奇自己骑着小骆驼,觉得在上面摇来晃去的很是好玩儿,过不多时却觉得双腿酸痛难当,大腿内侧火辣辣一片,阿秀早知道她骑不惯的,当下便把她抱了过来搂在怀中,幼春才觉好过了些。
队伍走了些时候,遇到过几次大风沙,然而因这些人经验丰富,训练有素,早早地就把骆驼们从头到尾栓在一起,因此就算大风沙来了,也走不散,而且这些骆驼也很是温顺听话,风沙一来,便听主人号令跪倒在地避风。
幼春很喜欢这种动物,便对阿秀说:“秀之,等我们到了,也养两只骆驼好么?”阿秀笑道:“好,你喜欢养几只都成。”伸手将她面上遮陈的巾子拉了拉。只因这沙漠里头风沙极大,日头又烈,阿秀便把幼春包裹的严严实实,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而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头上裹了巾子,也蒙了脸,看起来就宛如一个胡人一般。
车队行了一日,到晚间了便由郭福找了地方露宿,将车辆货物之类的摆在最外层,骆驼们牵在里头一层,人在最内侧。幼春是第一次见过大漠的夜晚,心头难言的兴奋,眼睁睁看日头西沉,真真地“大漠落日圆”,而后是月亮升起,照的整个沙漠如雪一样,静谧的沙堆,高低起伏,曼妙的线条在眼前无边无际的舒展开去,漂亮的难以言说。
大漠夜间冷的很,不似古城那样闷热,幼春依偎阿秀怀中,喃喃说道:“秀之。”
阿秀答应一声,问道:“怎么了?”
幼春说道:“我好喜欢……”
阿秀转头看她,道:“喜欢什么?”
幼春说道:“我好喜欢,这样同你在一起。”
阿秀笑了笑,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幼春说道:“我自回宫之后,把先前的一些快忘记的事都记起来了,我记得母妃曾说……为何我不是个男子,男子还可横刀立马,做些英雄事迹,保护自己跟他人不受欺侮,但我偏生是个女娃,母妃说我必然是要吃苦的,也许……也许会丧命,就算我父皇爱我,护着我们,将来也不过是在这宫里郁郁而终,就算是选了驸马,也不得自由。”
阿秀静静听着,听到此处便说道:“好歹你不是个男子,不然的话,叫我如何是好?又好歹叫我遇到春儿……不然的话,谁做春儿的驸马,我就杀了谁去。”一时之间也想到当初误以为幼春是男子的时候,那等凶险时刻,忍不住心头也微微悸动。
幼春一笑,将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说道:“若是母妃在天有灵,知道我跟你在一块儿……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好生欣慰罢。”
她虽然极力克制,然而声音仍旧带了微颤,阿秀说道:“乖春儿,不要伤心,桃妃娘娘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伤心……在宫内也好,出来也罢,男子也好,女子也罢,她最大的心愿,不过看你一生快活,你说对么?”
幼春点头,无声呜咽,伸手将阿秀的腰间环住,阿秀说道:“以后便由我来护着春儿,疼爱春儿。”幼春不愿哭,然而泪却偷偷地渗入阿秀怀中,只不过,此时却是欢喜的泪。
两个人依偎片刻,那边郭福安置了群人,就握着酒瓶过来,说道:“公子,我们烤好了干粮,你们也一定饿了,吃一些罢,我这里还有酒。”
幼春擦擦眼睛,从阿秀怀中爬出来问道:“什么酒?是葡萄酒么?”
郭福一怔,说道:“小姑娘……你知道葡萄酒?唔,这个不是,是烈酒,你喜欢葡萄酒的话,到了乌孙,我送你几坛子,要多少,有多少。”幼春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怪腔调,听到此处也觉得欢乐,说道:“那真要多谢谢你啦。”
郭福把手上的干粮送过来,阿秀伸手接过来,递给幼春,幼春掰开来吃了口,觉得酥脆可口,且又香,不由说道:“好吃!”郭福笑道:“这不算什么,等到了乌孙,我请你吃烤羊,那才是好吃的。”
阿秀听到此处,就说道:“还有几日到达乌孙?”郭福说道:“两日就到了。”阿秀点头,说道:“你们此番来,带了些什么货?”郭福一呆,而后说道:“也没什么,都是我们那里没有的……衣服,首饰,还有些特产东西。”阿秀说道:“一个月来一趟么?还是几次?”郭福想了想,说道:“不一定……有时候就多走几趟……”
阿秀点头,正要再说,忽地眉头一皱,说道:“这周围还有其他货商么?”郭福说道:“没有了,我们的岗哨是经验最丰富的,早就查探过,这几天只我们一趟。”
阿秀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来了……”
郭福不解,忙问道:“公子,什么麻烦?”阿秀说道:“大漠里除了客商,活动的人还有什么?”郭福说道:“啊?那就是土匪了,我听说……”
这边还未曾说完,就听得身后有人尖声大叫起来,郭福一惊,急忙回头跑过去,几个人交流了一番,顿时之间周围歇脚的都起了身,有人更是反手把刀刃亮了出来。
幼春吃惊看着,急忙问道:“秀之,这是怎么了?”阿秀悄声说道:“是土匪来了。”幼春身子一抖,阿秀笑道:“乖,不怕的。”将幼春抱入怀中,目光却盯着郭福跟他身边那些人,却见火堆边上,郭福皱着双眉,一派凝重神情,正在指挥下属,那些人听了他的吩咐之后,就把手在胸前一捂,似乎是敬礼,而后领命而去。
此刻的“郭福”,竟全不似先前那个带笑叫着“小姑娘”的可笑胡人,隐隐地有种不凡气度。
幼春扫了几眼,忽然尖声说道:“秀之,你看!”阿秀抬眼看去,却见前方不远处的沙丘上,缓缓地冒出许多黑影来,月光之下,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站着,仿佛幽灵一般,十分瘆人。
那边郭福等人也看到,郭福并不惊慌,嘴里大声呼喝了几声,便有几十人四处散开,干净利落越过骆驼,趴在货物堆上,张弓瞄准,居然个个身手干练矫健。
阿秀只是冷静看着,幼春虽然是个门外汉,此刻却也看出些端倪来,见状便低声问阿秀说道:“秀之,那个郭福很是古怪。”阿秀问道:“怎地了?”幼春说道:“他……他有点不像是生意人。”阿秀一笑说道:“那像什么?”幼春说道:“我也不知,只不过,看他刚才的样子,有点像……像……”想来想去,便说道:“像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起来历险罢,嗯嗯……话说为毛幼春说像阿秀呢,难道郭福是阿秀的……哔,任意填空啊,哈哈
某人:嗯……同学们,其实阿秀并不只是在玩,他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围观群众握拳:噗!围殴!!
抱头飞速而去,今天赶紧更了吧,接下来的场面比较激烈,我有点力竭怕写不好,明天积攒了力气再来战,嗯嗯,明天争取更多点哈,么么,记得冒泡嗷,飞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