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狗贼受死!”
随着一声刺耳的叫嚣声,明明前一刻还是个见了钦差王爷战战兢兢的丫鬟,这会儿子,就成了手持利剑的武林高手样儿,煞气尤为凝重。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会这么高喊口号的,大概也就是那些正立志于“反清复明”大计的前朝遗人了……或许,这便是幕后人想要达成的效果,把刺杀钦差的罪名完全推给了无影无踪的反贼。
胤禛自从当年在佟崭封那里学了功夫,就从未懈怠过,毕竟,面对武力尤为强势的闲轶,胤禛丝毫不甘落于下风,哪怕是闲轶自小就练就的一身功夫,胤禛更是勤于苦练、追得紧。
至少,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九败之后、能占一胜(作者:这算啥?),这战绩可算是不错了,即便其中那“一胜”,不排除闲轶故意为了挑弄些情趣。
却也不得不承认,胤禛的功夫,的确是不错了。
“嗤!”地一声。
“保护王爷,快……”直到胤禛的胳膊被划开一道口子,隐隐见到了血印,才陆续有侍卫冲进书房里喊着要护卫。
刺客才刚得意,又被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了起来,再也近不了胤禛的身,然而,“伤了钦差雍亲王”这一个事实,已经是值得炫耀了。
激战片刻,刺客顺利逃脱,剩下的,大概就是请罪讨饶了。
“奴才救护来迟,请王爷降罪。”钦差队伍的侍卫头领瞧着四爷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面前,赶忙跪地请罪。
“奴才失职,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请主子责罚。”井亭受了伤,胤禛院子里的事儿都是顷若这贴身太监总管的,府里丫鬟之中混入了刺客,顷若罪责难逃。
胤禛若有深意地对着侍卫头子阿索打量了几眼,“你的命,记在账上了。离京在外,反贼作乱,死罪暂可免。”四爷开恩了,反而帮着阿索找脱罪的理由,“下不为例。”
分明,老四一句话,就能治阿索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阿索瞬间就要抬头去瞧四爷的脸色,原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下面对这位冷面皇子的网开一面,阿索反而无所适从了,“谢王……”
胤禛咳嗽了一下,声音有些虚弱,打发阿索先行退下,瞧这样子,胳膊上的伤,挺严重的。
等大夫到了,胤禛却示意把药留下,由着顷若扶着他进了卧房休息,毕竟书房经过刚才那混乱一战,已经破败不堪了。
靠在椅子上,胤禛闭了眼不再言语,顷若跟了四爷许多年,自然懂事得很,瞧着四爷手臂衣物上的血渍,顷若心里一颤,就这么屈膝跪在四爷身旁,剪开了四爷的袖子,见了深深的一道血口子,却似乎四爷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小心翼翼帮着主子清理伤口,瞧得顷若都觉得痛了,胤禛还是闭眼养身的样子,直到上药的时候,由于药性稍稍有些猛,激得胤禛手臂重重颤了几下,口中压不住终于哼了几声。
“出去。”胤禛语气中的寒意不是对着顷若发泄的,然而那森然还是让顷若浑身颤了颤,此刻的主子,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魔,平静,而又满是风雨欲来。
黑暗中,烛火早已灭去。
胤禛左臂受伤,袍子下的右手越发使力紧拽。
今晚的刺杀,是在意料之中的,甚至左臂的伤口都是故意留下的,即便暂时还不知道,刺杀幕后的人是哪个?
却也不外乎,若不是京里的老二胤礽,便就是军中的老大胤褆,至于老三胤祉,胤禛想到此,嘴角划过讽刺的笑意,难得老三这兄长还是个聪明人!
皇阿玛你看到了吗?
……
胤禛,遇刺,受伤。
……
第一个在江宁城外接到消息的,不是闲轶,而是快马加鞭、连夜赶来的龙卫头子……令。
从信鸽腿上利索地取消小纸条,就在看明白内容的那一刹那,向来温顺的鸽子,饶是经过特别训练,饶是眼前的男子是它的主人,也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一飞冲天……惊慌而逃。
令反手一掌拍向身侧的大树,一眨眼,枝干尽毁。
雍亲王,受伤,见血。
康熙爷临行前下了死命令,容不得这位皇四子出半点差池,甚至还动用了龙卫干涉皇子阿哥间的争权夺利,摆明了就是偏帮着这位四爷的……
“庄侑,你回京向主子回禀,我继续赶去江宁,等回京了,再向主子请罪。”吩咐副手回京代为先行请罪,这个时候,令只能尽力保证四爷这是第一次让刺客得逞、也是最后一次受伤。
“是。”一道黑影策马向着刚来的方向离开,庄侑将面临的,是来自万岁爷的龙怒。
“庄承,你来主持,两江反清复明的逆贼,一网打尽,斩草除根。”令自然猜得到,九成九这次四爷遇刺,只怕是有心人接着逆贼的名义行的是另有图谋,但事已如此,那些向来也是不安分的前朝遗人,也该是时候收网了。
“是。”庄承感到了老大快要爆发出来的戾气,听了吩咐,直接闪身不见了人影,至于反贼之类的,冤不冤?不是庄承该考虑的问题,只要老大不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绞了谁谁谁的命,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边龙卫们心颤颤的,只得把力儿往剿灭反贼上使,毕竟,老大说了,这是在万岁爷主子求恩典,将功赎罪。
那边佟家暗卫晚了两天接到消息,向来负责公主殿下安全的佟讳,这会儿心里头已经把远在江宁的佟希骂了个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咋领命保护四爷周全的?你小子是自己不要命了,还想拉上我做垫背的?忒不厚道了!
“主子?”果然,佟讳瞧着闲轶听了回话,就沉默无声,许久,终于受不了试探着问了一句。
最后还是沫沫出现帮着佟讳解了围,“四哥哥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拿佟讳出气做什么?瞧你这半仙的样子,准是想劈了佟希发泄一番!”
听着公主殿下的话,刚被挥手示意退下的佟讳走到门口,差点就被门槛绊倒摔一跤,心里想象着闲轶一掌劈了佟希的情景,心里不禁越来越发毛了,心说,得记着教训,今天是佟希保护不力让四爷受了伤,若是哪一天自己负责护着的公主殿下有了闪失……还是别想象了,真有那么一天,一定是刺客踩着自己的尸体行凶的!
远在江宁的佟希自然也能料到闲轶的脾气,可不,这会儿已经在胤禛院子外跪了有三天三夜了,即便事实是四爷下了命令不许自己一干佟家护卫插手,“护主不力”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的,所以,宁愿用个苦肉计先在四爷这里讨个好,总好过将来佟家那位爷秋后算账。
做个护卫,容易吗?
第二天一早,井秀扶着沫沫用早点,已经不见了闲轶。
“见色忘义嘛!我这额驸的性子,我还不清楚?”沫沫故作一脸伤心,“哎,你也别安慰我了……噗……”说着,沫沫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井秀陪着她闹了会儿,难得出了京,又身怀有孕,沫沫的心情最重要,“听说前面有个安福寺,祈福保平安的,要不靠岸走走?风景该是不错……”
沫沫深深看了井秀一眼,嘴角的笑容更多了,“四哥哥有闲轶了,我担心也是多余的。可……井亭打小跟着四哥哥,在我眼里也把他当半个哥哥看的,何况他又是你亲哥哥,自然是快些到江宁才好。”井亭为胤禛挡了多次灾,也伤得不轻,井亭也还是井秀的亲哥哥。
闻言,井秀灿烂一笑,“你难道不怀疑,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是对你用了一招‘口是心非’,让你迁就我了。”话虽如此,他的笑容里,永远是那么清澈,对着沫沫的时候。
“这很重要吗?”沫沫接着又瞪了井秀一眼。
他们之间,似乎越发得像是好多年、好多年的执手夫妻了,默契,合拍。
然而,即便沫沫和井秀心里担忧着胤禛和井亭,但总得顾着沫沫肚子里还未满三月的孩子,风景看得少了,却依旧不能日夜兼程地赶路。
相较而言,那个夜奔向着江宁而去的闲轶,等到入江宁府的时候,完完全全失了“先生”的风度,丝毫不剩。
“啪!”的一声响起,敢这么闯胤禛书房的,除了刺客,大概也就怒中的崭闲轶了。
胤禛把视线从书册移到门口站立的男子身上,胤禛眯眼,就这么瞧着背光而立的闲轶,相视许久。
胤禛放下手中的书册,张张嘴,没有一句话出口。
闲轶的辫子松散了,下巴冒出了一撮一撮的短胡子,脸上疲惫的样子来不及掩饰,然而,那一双盯紧了胤禛的眸子,光亮光亮的,甚至会让人觉得刺眼。
那一种刺眼,此刻瞧入胤禛眼中,便是暖洋洋的耀眼。
闲轶动了,一步步走近,这个能轻易让自己失了心神、失了分寸的家伙。
胤禛的情绪,未明,神情却是这些天从未有过的放松舒适。
再坚强的人,也需要,有时候,有个人,让自己放松着,靠靠。
“轶……”这大概是胤禛最柔软的时刻,因为思念,因为愧疚。
“啪!”的一声,刚才是踹开了门,现在是踹开了胤禛旁边的茶几,“啪嗒!”的一声连着一声,茶杯茶壶碎了一地。
果然,先生,暴戾了。
“你……”胤禛难道是欺软怕硬的主儿?笑话!
可,闲轶先发制人,还没等胤禛对着自己刚才踹脚的行为发怒,就在胤禛一个“你”字略带气势的出口,闲轶瞬间伸手紧抓了胤禛的衣领子,然后拎起来,就像是拎个小鸡一般……
胤禛意识到了,前途一片黑暗。勤练了多少年,居然这种时候在闲轶面前丝毫抵抗不得,一个手臂受伤了,胤禛下意识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反抗而伤上加上了,另一只手臂,被闲轶轻轻松松钳制住了。
闲轶拎着胤禛的衣领子,把人往床上一扔,自然是避开了受伤处。
于是,钦差王爷的书房里,这一通噼里啪啦的声响,愣是没引来任何一人点蜡烛(做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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