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有什么打算?”逼问无果,白薇薇喝了口果汁转移了话题。
“暂时没有。”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宋晚风。凭左言的实力和家庭背景要找个像样的工作很容易,父母更倾向让他留在部队里,可是内心里他在顾虑宋晚风,他想有机会和她多接近一点。
白薇薇闻言挑挑眉,转脸问李末年:“你呢?”
李末年哼了一声,脸上阴晴不定,低低的说:“家里想让我出国。”
白薇薇的嘴角动了一下,继而笑起来:“那也不错,打算什么时候走?”
李末年不吭声了,猛灌了一杯酒,脸立刻涨得通红。宋晚风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男生喝的是白酒,蓝瓶的洋河,蓝色经典。
白薇薇撇撇嘴,不理李末年,继续和宋晚风左言说话:“晚晚哪,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貌似是个大企业吧,里面人事应该很复杂,你可别傻乎乎的。”
又说“左言啊,部队里苦不苦啊?很锻炼人吧。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留在部队吧,东奔西跑的不稳定,去空军学院做老师也不错,而且还很舒服……”
“咣当”李末年的酒杯掉到了地上,白薇薇看都不看一眼。宋晚风微微蹙眉,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从大一到现在都三年了,关系一直不清不楚的搁着,也不知道薇薇是怎么想,不愿意和李末年在一起却又不肯放开他,说要做最好的朋友。
女孩子的想法有时候很天真,可是男生却未必能接受。
“薇薇,你很喜欢我走是不是?你就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李末年借着酒劲吼了起来,帅气的脸因为怒气而扭曲。宋晚风吓了一跳,幸好他们要了包间,要不然在大厅里吵起来就丢人了。
“喂,你怎么回事?”左言皱着眉头问李末年:“刚刚不是还挺开心的么?少喝点。”
“妈的,我开心个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三年,就是块石头也给捂暖了。可她却巴不得我滚蛋……”李末年气急,眼眶里隐隐有泪花。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对白薇薇是动了真心,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直不给他回应,甚至对他的关系还比不上左言。
白薇薇沉着脸不说话,想了一会儿拉起宋晚风说:“咱们走,别看他丢人现眼。”
“白薇薇,你他妈有没有心?给一句话说不想再见我,我他妈从此以后死也不再出现。”李末年见白薇薇要走,追过来想拽她的胳膊,可是白薇薇紧紧的拉着宋晚风不放,俨然把她当成了一块挡箭牌。三个人拉拉扯扯,宋晚风也急了,甩手喊起来:“放手,放手……你们都给我放手。”
走出饭店,才发现外面的空气远远低于室内。秋天就是这样,明明中午热得人心烦躁,可以晚上的风吹过来却让你忍不住的哆嗦。
宋晚风同左言一起走在长长的人行道上,想起刚刚那一幕还忍不住地笑。
白薇薇和李末年,两个人明明都生气了,剑拔弩张,被她忽然那么一喊就愣住了,李末年好像瞬间开窍似的,激动的抱住了白薇薇。
于是她和左言都僵硬了,面面相觑后两个人迅速的退出了小小的舞台到外面去晃悠。
“李末年,真的要出国?”宋晚风问左言,后者似乎有些心事,一直低着头看脚尖。
“啊?是。”左言抬起头,眸光扫过女孩儿泛着柔光的脸,“他想让薇薇和他一起出去。”
宋晚风哑然失笑,摇头道:“这不可能吧,且不说薇薇的家庭情况负担不起,薇薇自己也不肯走的。”
“为什么?我觉得两个人一起出去是个很好的选择,我相信小年应该愿意帮她的。”左言停下脚步,面露疑惑。
“他们一起留下了也是很好的选择。”宋晚风用同样的疑惑目光看着左言,两个人眼神相触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颇为无奈。其实谁都知道,那些不是重点,重点是,白薇薇不愿意和李末年在一起。
时间的力量是巨大的,可是时间又是无力的,如若不然,李末年两年多的努力为什么会没有得到回报呢?
和左言一起闲逛到商场附近,白薇薇打来了电话,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只说自己先走了,让他们多玩儿一会儿。宋晚风知道,这肯定是谈崩了。
果然当他们赶回饭店的包厢时,看到李末年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左言无奈的挑挑眉毛,回头望了宋晚风一眼,于是宋晚风很识趣地提出自己去服务台结账。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有那么一丝无法掌控的担忧,宋晚风走得很小心,身旁一不留神滑一跤。地擦得太干净便容易使人滑倒,心太透彻便容易使自己痛苦,有时候马马虎虎的过去未必不是好事。
进入大厅的时候,有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擦肩而过,好似清冷的风,身上隐隐带着那么一丝久违的熟悉感,让她的心“砰”地跳跃,如同火焰。宋晚风停下脚步,眯着眸子回头看,那个男人并没有停留,只有冷冷的背影被地砖反射着,渐行渐远。长长的叹了口气,按捺住心里浮动的影子。
宋晚风结完帐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感觉两个男人应该谈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回去,走到包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吼声,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或许是刚刚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关好,声音很清晰的传出来。
“妈的,她说她根本不喜欢我。”是李末年的声音,有些出乎意料的结果但又在预想之中。薇薇这几年变的很多,或许是离婚回家的姐姐对她的影响过大,她总有一种错觉,和薇薇在一起走过这几年,慢慢地感受到她的心逐渐变冷,越来越现实。
薇薇不信李末年,不相信像李末年这样的公子哥儿会对一个女人长情,她说现在他粘着我是因为得不到,一旦得到就会是另外一种样子了。王尔德说过,人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另一种是,得到。薇薇说的这些话让宋晚风有些惶恐而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薇薇的心理蒙上了这层厚厚的悲观色彩,从前的白薇薇是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喜欢那一墙明媚的蔷薇花,笑容灿烂如阳光。
“再找她好好谈谈吧,或许她有别的考虑。”这是左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传入耳中,有种隔世的熟悉感。
宋晚风犹豫着是不是该回去大厅再等等,忽然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响,大概是李末年摔了杯子。
果然是少爷脾气,一动怒就摔东西。若是左言,不会那样吧!他一直那么冷静,可靠。
弯起嘴角莫名其妙的笑了,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天真得可爱。
脚步刚刚挪动,便听到李末年吼了起来:“你不该为宋晚风留在这个破地方,她的心里未必有你。”
门里门外的人都怔了一下,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股冷风,让深蓝色碎花连衣裙的一角从门缝里飘进来,左言一时觉得羞恼难当,伸手捂住李末年的嘴把他按坐在墙角的红色沙发上:“闭嘴,别胡说了。”
李末年的视线被桌子挡着,并没有看到宋晚风,依旧肆意吵闹:“他妈的装什么,是谁把她的照片藏枕头底下的?谁放假大老远的跑过来只为偷偷看她一眼?他妈的,咱们怎么都这么窝囊!”
全身的血液迅速地冲向大脑,虽然隔着一道门,可是李末年的话却精准地刺进了她的心口。
她从不知道不曾去想,左言这样喜欢过自己。他对她的好,她一直以为是朋友,理所当然。她不愿意再有负担有压力,爱是痛苦而纠结的事情,要背负许许多多的东西,有太多抛不开的责任,而她,已经太累太累了。晨晨,顾凉,顾泠……她生命中走过的这几个人,让她心力憔悴。她想退却,想转身逃开这道门,可是突然,一双手从背后猛推了她一下,脚下一个踉跄便把房门扑开了,耳畔飘来断断续续的浅笑,逐渐远去,分不清是戏弄还是恶意。当宋晚风疑惑的扭头,却追寻不到半分可疑的身影。刚刚她听得太出神,居然没有留意到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可是是谁,做了这样的恶作剧呢?又有什么目的?里面的两个男人已经看到了她,容不得再多考虑。
“晚晚”左言看到面对惊愕的宋晚风,有些无力的喊了一声,皱眉看了李末年一眼。李末年似乎明白了什么笑得肩膀乱抖,扶着沙发的扶手慢慢站起来往门口走,脚步微微有些打晃,但走的很稳。
“送你的心上人回家吧,老子我自己打的回去。”说着,李末年举起手对左言做了个再见的姿势,与宋晚风擦肩而过时,宋晚风感觉到了空气中飘荡的丝丝敌意。都说爱屋及乌,恨了白薇薇,自然也会对她的好友产生反感的情绪。
精致的吊灯在半空中散发着温暖的光,屋子里年轻的男女默默相对,很多东西藏在心里可以辗转反复想上千百遍,可是却卡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
“我……”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小小的巧合打破了沉闷。
“我先说,你……”宋晚风抢先说道,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小小一步。
当她发现和左言的距离太过接近以至于对方温暖的呼吸吹过她的头顶引起小小的颤栗,又急急地后退,高跟鞋一歪,她小小的惊叫了声往后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