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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嫂第一次墨韵居,当然也是第一次走进庄然的屋子。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她笑:“这房子倒跟姑娘的性子一样,素雅大方。”
庄然微红了脸:“布置是原来就有的,我没做任何改动。”
“房子随主人,住久了就有灵气,这话可不差。”木嫂好奇地四处转了一遍,强调。
可“你坐,我马上就好。”
庄然给木嫂让了座,赶紧把挑好的卵石清洗一遍,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
木嫂瞧着稀奇,问:“你放石头做啥,难不成乌伦河的石头也能入药?”
是“这倒不是,”庄然笑着拿了颗卵石给她瞧:“这上面有些小小的突起,放在脚底,可以刺激穴位和神经,再用药汁浸泡,希望对恢复王爷麻木的下肢神经有所帮助。”
假如能再辅以按摩和金针刺穴的手段,他自己再勤加练习,相信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可惜……
“这样啊?”木嫂好奇地探过头看了一会:“你倒是耐心,这些卵石颗颗一般大小,要是我,干脆拣些尖锐的回来,也省得东挑西拣。”
“王爷的下肢神经麻木,对痛苦的感知度非常低,若是卵石太过尖锐,恐刺破脚底却无所觉,过于圆润又恐失了作用。故尔首选底部平滑,表面突起高度大小一般,有点扎手又不能过份尖锐的。”
“啧啧~”木嫂啧啧连声:“挑几颗石子也这般讲究,姑娘真是心细如尘,体贴周到~”
更难得是,她对王爷的这分无私的关爱之情。
她若是再俊俏几分就好了,跟王爷是再般配不过,可惜……
庄然垂下头,脸红过耳:“都好了,烦木嫂把浴桶送进王爷房里吧,不然药汁冷了可就起不到效果了~”
“你自己何不送去?”木嫂不肯抢她的功劳。
“木嫂……”庄然幽幽地看着她。
“这样吧,咱俩一起进去?”木嫂想了想,用了个折衷的办法:“你知道,墨韵居是不准闲杂人等进来的。我未得允许,擅自出入,也怕王爷责罚呢~”
“好吧~”庄然无奈,只好鼓起勇气随行,却落在木嫂身后两步,一副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开溜的模样。
木嫂瞧了心中微酸,举手轻叩门扉。
“笃笃”
“谁呀?”平稳的男音传出来,没有高低起伏,也就听不出情绪的好坏。
“木嫂,来给王爷送洗脚水的。”
慕容铎蹙眉,本想骂那几个偷懒,突然想起今日全体将士被罚绕庄一百圈,不到明日晌午是不可能回来。
“进来。”
吱呀一声,木嫂推门而入,庄然则站在门边不敢越雷池一步。
慕容铎靠着窗子坐着,膝上搭着一床落毡,手里握着一卷书。
木嫂把浴桶放到他跟前,接下来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拿眼睛去看门口的庄然,嘴里道:“王爷,请用。”
慕容铎嗅到药香,很是不悦:“这里放了什么?”
这丑鬼,碰了这么多次壁还不死心,又想玩花样?
“听四爷说王爷久为失眠所困,庄然斗胆,在水中加了些帮助睡眠的药物。”庄然柔声解释:“放心,这跟治腿完全没有关系。”
“是吗?”慕容铎狐疑地眯起眼睛看她,声线陡然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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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欺骗王爷。”庄然强做镇定,坦然地与之对视。
“哼!”慕容铎盯了她一分钟之久,悻悻地收回视线:“谅你也不敢!”
木嫂赶紧蹲下去,替他把鞋袜脱了,露出纤细苍白,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双足。
没想到他这么高大的男人,竟然有一双这般细瘦的脚,她毫无准备,一跤跌在地上,失声嚷了出来:“哎呀~”
天知道,这一瞬间,她脑子里想起的是摆在睦元堂里那些无主的枯骨!
慕容铎恼羞成怒,喝道:“滚!”
庄然在门边,桌子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心中一急,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
她见慕容铎的双腿高抬,以为被卵石扎破,也不及细想,扑过去就捉住了他的脚踝,一迭声地问:“扎哪了?很疼吗?”
慕容铎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一直谨小慎微的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用手去抓一个男人的光脚丫!
就在他一愣神的当口,庄然已双膝跪地,将他的脚抱在怀中,垂下头凑过去细细察看。
乌黑的发丝散落下来,拂在他长年不见日光,异常白晰的小腿上。
他的腿虽然没有知觉,但眼睛却没有瞎!
男子仰靠在轮椅上,赤着双足,妙龄女子双膝跪地,将他的腿捧在怀中,而她嫩若春葱的小手,则握着他纤细的足踝……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诡异,散发着暧昧!
而木嫂,跌坐在地上,完全看呆了!
她离他那么近,嫣红的唇瓣离他的脚板只有几寸之遥,他似乎可以感觉那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
而他的小腿,恰恰抵着她胸前的隆起处,虽没有绵软的触觉,却能看到那柔美圆润的曲线,因了他的重量,而微微地向内凹陷……
生平第一次!
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有了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
该死的!
他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身体竟然莫名的亢奋起来!
而庄然,对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一无所觉,检验了一遍他的脚底,没有看到出血的部位,不自觉地舒了一口长气。
她转过脸看他,弯眉笑眼,闪着星光的样子,欣然地说:“吓死我了,还好没有破皮~”
从庄然进庄以来,这是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如此恣意而愉悦的笑容。
慕容铎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洗个脚而已,为什么会破?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然而,接下来庄然的举动竟然越发厚颜无耻,她微仰起头看他,眼里是满满地跃跃欲试:“王爷,我帮你洗吧?”
木嫂在木了一盏茶后,终于恢复了正常——她一句话也没说,站起来,笔直地走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此时无声胜有声,慕容铎尴尬得无以复加,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他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庄然,大声咒骂:“你这不知羞耻的女人,还不放开本王?”
“呃?”庄然这才发现姿势有些暧昧,忙不迭地松开他的脚。
——
偏,她放得太快,而他对下肢的控制又不能随心所欲。
于是,他的双腿重重地垂下,掉进浴桶,与水面撞击,发出噗通沉闷的声响,满满的药汁溅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裳,有些更溅到他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庄然吓坏了,也不及细想,扯了他膝上的薄毡就去擦拭他脸上的药渍:“很烫吧,我不是故意的~”
其实不疼,但,面子悠关。
尤其是,她是跪着去擦他的脸,再加上两人之间身高的差距,为免身体失去平衡,她的左手必然得攀附一样东西。
好死不死,刚好是他的小腹偏下的部位。
这个地方本来也不是不可碰触的,可惜她偏又扯掉了他膝上的薄毡,再把衣服这么一拉一拽,他身体的亢奋立刻无所遁形。
“丑鬼,滚出去!”慕容铎爆怒了,一抬手,庄然就象个皮球般飞了出去。
庄然飞过去,撞翻了桌子,椅子,还有放置香炉的高几,一直到碰到墙壁才停了下来。
头上,脸上,身上,胳膊上,腿上……
无一处没受伤,无一处不疼。
她一无所觉,非常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十分委屈,且惊惧无措:“王爷,出什么事了?”
刚才不是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她是人,又不是石头,凭这么不分清红皂白地把她扔出去?
问得好!
走廊上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对视了一眼。
心里,象揣着几十只小猫,有上百只爪子在挠。
他们也很想知道,隔着一道门,房间里的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以至于,前一刻还算平静温和的王爷,下一刻突然如火山喷发一样狂怒了?
木嫂还好,她总算是看到一点点端倪,通过里面发出的声响,勉强拼凑出一些真相的碎片。
难道是,王爷突然兽性大发,庄姑娘拒绝……
还是庄姑娘突然兽性大发,王爷拒绝……
究竟是谁主动,谁拒绝呢?
这真是个复杂,奥妙兼神秘,且严重,且严肃的大问题……
朗四看着她变化莫测的脸,和嘴角那一抹古怪里带着一点点小色/情的笑,越发心痒难耐,满脑子的问号在飞。
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呀?
“丑女人,我叫你滚!”慕容铎勃然大怒,看着她那张丑到极致的脸,非常确定她使了妖术!
要不然,对着这么丑的一个女人,他怎么可能有了反应?
当年,他可是跟号称天下第一美女的唐意同床共枕,同盖一条棉被,长达半个月之久都能坐怀不乱,安然无恙的!
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诱/惑他?
泥人也有土性。
他左一句“丑鬼”,右一句“丑女人”完全无视她的好意和人格,粗暴地对待,也让庄然的忍耐到了极限。
潜藏在心灵深处的傲骨,在此刻,悄然萌芽且茁壮成长。
“王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昂然挺立,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朗朗然,洵洵然地逼问:“北越的律令,可有丑女犯法这一条?还是你堂堂北方兵马大元帅要首开先河,立下军令:丑陋者,斩!”
“丑女人,滚出我的房间!”他手指大门,嘶声怒吼。
“我是丑,可王爷比我更丑!”她淡淡反驳。
“该死的,竟敢说我丑?”他暴跳如雷。
“我的丑,只在脸上。”她一脸沉静地看着他,冷冷地道:“王爷的丑,却在心里。腿瘸了尚可挽救,心瘸了却无药可治!我,可怜你~”
“我是靖王,威震天下的兵马大元帅!要你这丑八怪可怜?简直笑掉别人的大牙!不可理喻!”慕容铎气得发抖。
“王爷口口声声为了爱,实际却是个根本不懂得爱为何物的蠢驴!难怪梅子姑娘不爱你,换成是我,也绝不可能爱上你这么个懦弱无能,暴戾成性的虐待狂!”
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顿时面青唇白,目眦欲裂,额上青筋不停地跳,神色骇人之极。
他气得差点晕倒,颤着手指着庄然:“你,你!”
“我说错了吗?”庄然神色睥睨地看着他:“你是个胆小鬼!犯了错既不敢面对,又不敢补救!只能缩在见不得光的角落自怨自艾!看看你自己,除了与生俱来的富贵,你还有什么值得炫耀?”
“你滚,滚!”慕容铎抄起身边的茶杯砸了出去:“从本王的视线里消失,立刻,马上,永远!”
杯子撞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音,在静寂的深夜,越发的骇人听闻。
“不必你赶,”庄然冷静地道:“我也会离开。象你这样的垃圾,就应该烂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根本不值得浪费我的精神替你医治,更不值得我留恋!”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出他的卧室。
打开门,朗四和木嫂两个象一对门神杵在走廊上,表情惊骇震憾,用一种陌生而害怕的眼光瞪着她。
“看什么?”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撞了一下,还不至于变形到面目全非了吧?
“没,没看什么。”木嫂和朗四陪着笑脸,不约而同地掉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咣当,哗啦,噼啪!
卧室里不停传来各种物品与地面,墙壁,窗户等亲密接触而发出的噪音,伴着慕容铎的咆哮:“反了,反了!这丑女人要造反了!”
庄然眉尖一挑。
“我回去了,明早还得早起做饭。”木嫂赶紧溜之大吉。
“呃~”朗四脚根后旋,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虚弱地道:“我去看看三哥,夜深了,得给他送床棉被去……”
恐怖呀!
向来恬静柔弱的庄姑娘发起飚来,竟然比王爷还可怕。
两个都不是善主,惹到哪个都是死~
“朗四,你给本王滚进来!”屋里,传来某只霸王龙的怒吼。
朗四的脸立刻皱成苦瓜,不自觉地向庄然递去求救的目光。
庄然转身,施施然地越过他回了房。
“庄……”朗四抬起手,眼睛里恨不能长出钩子来。
“朗四!”慕容铎再度咆哮。
“来了~”朗四最后看一眼庄然,确定她绝不会管他的死活,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命苦啊!
:(
这两个人,为啥偏偏要挑在他值守的这晚爆发呢?
他装得对一屋子的山河破碎视而不见,碎碎念:“这帮兔崽子,真的欠揍!久不训练,个个懒得象猪,慢得象乌龟。”
慕容铎看着他冷笑。
瞧瞧,一脸的欲盖弥彰!
胆子越来越大了,就这还敢在他面前演戏?!
“王爷,你要睡了吧?”朗四继续装聋作哑,笑得一脸天下太平的模样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来:“卑职这就侍候你就寝。”
他把慕容铎恭恭敬敬地平放在床上,帮他宽了衣,盖上丝被,转身就走:“王爷晚安,我去看看那帮兔崽子去……”
“朗四~”慕容铎忽然开了口,声音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卑职在。”朗四不自觉地打了个抖。
“赶她走。”他神色冷淡,言简意赅。
“嘿嘿~”朗四看着他,干笑。
“立刻,马上!”声调拔高,不容置疑。
“嘿嘿~”朗四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你想抗命?”慕容铎扬起了眉毛。
这顶帽子可太重了,他戴不起。
“不敢!”朗四立刻挺直了背,坚定地回答。
“赶她走。”同一道命令,说了第二次,代表这已是他的极限。
朗四无法可施,只好冒死谏言:“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不好吧?”
“女人?”慕容铎被钩起新仇旧恨,眯起眼睛冷笑:“你眼里,她是个女人吗?”
“呃~”朗四垂着手,很小心地回:“据卑职观察,她虽然丑了点,确实是个女人。”
“朗四!”慕容铎生气了:“你究竟是谁的手下?”
“说真话也不可以?”他低下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朗四知道再无可推托,只好转身往外走。
“不许玩花样!若她还出现在本王的眼里,军法处置!”他盯着他的背影,阴恻恻地道。
朗四僵了一下,笔直地走出去。
罢了,反正当初她来时,他就没指望她能赢过王爷,留下来。
能挺上这么久,已经是个异数。
既然迟早都要离开,早晚就不是问题了。
“笃笃笃”出了慕容铎的房门,直奔隔壁的厢房,举手,轻敲房门。
“谁呀?”清雅的女声淡淡地响起。
“庄姑娘,你睡了吗?没睡的话,我想跟你谈谈。”
“请进。”
朗四进了门,对着她清澈的双眸,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是怪了,他虽非十恶不赦之徒,但好歹是沙场饮血,马踏山河地一路闯过来的。
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对付过?
为何对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鼓不起勇气?
倒是庄然,一派坦然:“坐吧,王爷让你过来的吧?”
“嗯~”朗四尴尬地笑了一下。
笑完后,突然发觉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应该笑的,马上把笑敛了起来。
“他让你赶我走?”庄然又问,胸有成竹。
“嗯~”朗四松一口气。
幸亏她虽然丑,还算聪明。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立刻,马上,今晚都不能等?”庄然再问,眼中已是鄙视。
“嗯~”朗四又点头。
点完之后,他相当懊恼。
怎么说,他也是威镇一方的五虎将,怎么在她面前就成一只小绵羊了呢?
除了点头附和,竟然完全抓不到主动权。
不行,这让她怎么想?
万一把五虎将都当成是非不明,好歹不知的无情无义的家伙怎么办?
所以,他得说点什么,让她即使离去,也不会心怀太多的怨恨。
“咳~”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极严肃,极公正地道:“这些日子我们都看到了,庄姑娘是个好大夫,好姑娘。”
如果她能漂亮点,那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