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章1o1 夜郎万里道-3
? “轰——”“轰轰——”
“轰轰轰——”
随着炮声轰鸣,宋军大阵很快就笼罩在青黑烟尘中,视野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在火炮轰击下,骑兵快散开后,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全都大呼小叫着,先整理好队伍的带领部属徐徐往后退却,其它的骑兵和战马都惊魂未定,各千人队百人队搅在一起,战马长声嘶鸣,战场上乱糟糟一片。
“上马——”杨再兴翻身上马,一提缰绳。五百余骑兵纷纷跨上侧伏在地的坐骑,战马四蹄用力站起身来,骑兵顿时比周围的步卒高出一个头,视野开阔起来。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有的战马兴奋地打着响鼻,有的战马低声嘶鸣。
“耶律大石在对面吧?”骑将王兰开玩笑道,“只要他在,杨将军一枪挑了他!”
“举枪——”杨再兴喝道。右手将铁枪举起,在他身后,骑兵们竖起一片长枪的丛林。
“出阵!”杨再兴暴喝一声,催动坐骑,战马奋力奔跑起来,五百余踏白营骑兵紧紧跟他的身后,战马飞快地穿过了弥漫在步阵周围的烟雾,开阔的战场上,骑兵们结成凿穿敌阵的锋矢阵型后,很快将战马的度加到了最快。虽然只有五百余骑,对于乱成一团的辽军骑兵来说,却不啻于一群从青烟里突然冒出的魔鬼一般。
风声呼呼地在耳畔吹过,踏白营骑兵都伏低了身躯,尽量减少风的阻力,缰绳早已挂回马鞍上,骑兵都只以双腿控马,双手一前一后持着长枪,每个人将长枪尽量地向前伸出去,整个锋矢阵亦如一往无前的长枪向前刺出去。此时,宋军大阵“轰轰”炮击仍为继续,踏白营骑兵起冲击后,避开了黑黝黝的炮弹不时穿过的战场正面,五百余骑奋力奔驰,流畅地跑过一条漂亮的圆弧,在炮弹肆虐的射程之外横切杀入了乱作一团的辽国骑兵中。辽军战马仿佛感觉到杀气汹涌而来,虽然还有一两里之距,不少坐骑已经不受主人控制地往两边窜去。,
“杀——”
杨再兴大喝了一声,长枪如毒蛇吐信,刺中一个躲避不及辽兵,马力、臂力、腰力三力合一,“噗嗤”一声扎透了铠甲。他双臂使力,长枪画过一个短短的弧形,巨大的冲力被卸掉的同时,契丹骑兵仿佛“飞”起来,鲜血漫天飞舞。电光石火间,尸体又砸在旁边另一骑身上,迎面的辽兵乱作一团。“呔!”杨再兴暴喝一声,怒目圆睁之下,契丹骑兵竟如惧蜂蜇一般不敢上前,宋军骑兵跟随在杨再兴、王兰等骑将身后,趁势如虎入羊群一般杀入敌阵。契丹骑兵虽然有数万之众,仓皇之下竟无力阻挡这五百人马左冲右突。
“好一员悍将,”完颜宗弼远远望见,暗赞道,“可惜人马太少!久战必失!”
耶律铁哥皱着眉头观战,山丘下面的胡笳一起吹响,前面整队完毕的契丹骑兵纷纷涌上前去,企图将宋军这支人马围杀。而杨再兴带领一彪人马凿穿敌阵后,没有丝毫停留,一溜烟奔回了本阵,完颜宗弼将千里镜朝对面望去,惊讶地现,宋军大阵居然动了。
十余杆旌旗穿过了烟雾缭绕的战场,朝着契丹骑兵所在之处推进,步卒方阵紧跟在旌旗之后。黑裹腿整齐地往前迈动,方阵前面的步卒统一将火铳枪对着前方,明晃晃的一线枪尖上下跳动着。跟着旌旗立定以后,宋军迅从背后拿出鹿角插在阵前,鹿角很容易让战马受伤,是骑兵恨死了的东西。鹿角削尖的一头对着外面,另外三根桩子扎在地上,扎得结结实实的尖桩足以穿透一匹全冲阵的战马。前面的方阵扎好鹿角后,后面的十几个宋军方阵仿佛棋子一样规矩地向前移动,他们穿过了各个鹿角阵中间留出的空隙,来到前面再度扎下鹿角,这时,被抛在后面的十几个方阵拔出鹿角再度进军,通过前阵的空隙到达前方后,再度布下了鹿角阵。宋军步卒就这样交替掩护着,缓慢而坚定地向着敌军推进。完颜宗弼还现几个方阵的中间行进着炮车和弹药车,火炮手拉着驭马的笼头,跟随着步卒一起前进,他的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南蛮这是干什么?”万夫长萧兀没里喃喃道,“难道这样乌龟一样的度,能追上骑兵?”话虽如此,他的脸色却很难看。在缓慢而坚定宋军前面,刚刚完成整队的契丹骑兵有些不知所措,以赵行德所部之坚韧敢战,火炮、火铳、弓弩手、重斧手齐全,辽军主动进攻鹿角阵显然是自取其辱,然而,如果不加以阻止,宋军这么一步步地逼近过来,很快又要推进到铁桶炮的射程以内了。
“他们不必追上骑兵,”耶律铁哥似是回答萧兀没里,又似自言自语道,“再往北三十里便是繁城黄龙寨,乱民反叛我大辽很久了。赵行德不必追上我们,他只要就这么缓缓前进,赶到黄龙寨。咱们敢留在赵行德和曹迪之间么?而黄龙寨再往北四十里,就是颍昌府。颍昌府往北,就是汴梁。”耶律铁哥眼睛微微眯起,迸出一抹厉芒,望着对面的“赵”字将旗,沉声道,“狭路相逢,既然你要战,那便战上一场!”他侧过头吩咐道,“让前阵的骑兵退到小山之后,整顿人马,准备横冲宋军大阵!”
将令传下去,三万余契丹骑兵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小山丘上辽军步阵和铁桶炮暴露了出来。宋军缓缓前进距离辽军两里之外方才停止,再度变阵,由数十个棋格一样的小方阵重新会合成一个大阵。踏白营除了少数在大阵两翼游荡外,其它骑兵都远远地撒开了出去,有的斥候十人队甚至距离战场中心有三四十里的距离。虽然原先的军情探知耶律大石已经赶往颍昌府,辽军主力和这支断后军队之间至少相隔百里,但赵行德总担心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其他契丹骑兵大队突然冲入战场。因此,杨再兴所统领的踏白营骑兵,最主要的职责并非斩将搴旗,而是警戒战场外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战斗暂时中止了下来,各级军官依旧大声吆喝着整队,炮手忙着将铁桶炮架设起来。
赵行德对麾下各营在数万骑兵的压力下,仍然从容不迫地完成了行进,结阵,变阵等平常条令教习的内容十分满意。他特意骑上战马,在6明宇、罗闲十、邓元觉、杨再兴等将的陪伴下巡视了各营。即使算上高度因素,辽军铁桶炮射程不可能过两里,但在敌军的炮口下巡阅军容也是一种冒险。两军交战中,主帅的威武仪态,从容气度,勇敢行动,对鼓舞士气十分重要,在特殊情况下甚至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败。
“看,是赵将军!”
“赵将军,万胜——万胜!万胜!”
“保境安民!恢复故土!”
“万胜——万胜——万胜!”“万胜——万胜——万胜!”
一个又一个营方阵欢呼起来,仿佛在鄂州的校阅场上一般,视当面的数万辽军如无物。这两个多月的行军、打仗,因为方略得当,一路上行军打仗都极顺利。军卒们尽管衣袍破旧,热一顿,冷一顿,喝得是咸酱汤,吃的是炒米面饼,宿营则露天而卧,连帐篷都没有,然而,所过之处,铁蹄下幸存的州县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父老头顶香盆迎接王师,州县更竭力搜罗粮秣供给大军。频繁而艰苦的行军打仗不但没有摧毁北征军的士气,反而将他们锻炼成了敢于和骑兵在平原争胜负的一支劲旅,诸军刚才擂鼓整队而进,几乎没经过战斗就逼退了数万契丹骑兵,更令各营的士气大振,一些新从军的丁壮也渐渐克服了对契丹骑兵的恐惧。
“大帅,辽兵要守,”6明宇呲了呲牙,请战道,“让左军先上吧。”他眼光下意识地盯了杨再兴一眼,隐隐带着挑衅的意味。
杨再兴似无察觉,嘴角微微上撇,两手放在鞍前,目光转向一旁。其它将领并未和6明宇争先,纷纷将目光落在赵行德身上。经过刚才一番试探,诸将感觉断后的契丹骑兵并未有想象的那样强悍,和这支辽军决战的意愿的也增强大大增强。
“好!”赵行德点头赞许,但并未同意6明宇的请战。
他以马鞭指着辽军架设铁桶炮的山丘,沉声道:“此处是战场的中心,在上面架设火炮可以控制整个战场。辽军虽然抢先占了这个地方,可惜的是,他们的铁桶炮射程不如我们的远,即便算上居高临下之利,也够不着我们的炮位。”他微微冷笑,下令道,“既然要双方都有铁桶炮,就让炮营先轰击敌军炮位。其它各营先布防,准备应付敌军攻打本阵。待敌军阵势松动后,再仰攻山丘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