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微亮,飘着晚来的雪花,无边无际的油布营帐就沐浴在雪花之下。林立的哨楼上,猎鹰战旗迎风飘舞起来,猎猎作响,仿似蕴藏着猎鹰师团决心与豪志,在寒风中,拂成一片美妙的半弧。
整个军营略显宁静,有缕缕的炊烟升起,成为迷迷蒙蒙的模糊一片。令狐绝没有走远,就站在自己的营帐前,双手背负,一双眼眸是那么奕奕有神,流灿着冷酷的煞光与寒芒,似是两泓深邃无比的潭水,平静中含着一股出奇的激奋。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大战将起的时刻,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修斯等人,想起了那段青葱而无忧的岁月。
部落毁了,兄弟散了,可流淌在心里的那份情义却愈发浓厚了。缓缓地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那深挚的、浓厚的情感之中,这对他来说,是种安慰,是种体恤,是种无可言喻的温暖。
而此刻,在秘境的北集,流影宗弟子所住的宅院前,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景象。近二十个流影宗的弟子已分散开来,立于台阶之上,肃然无哗,静默而凝重的注视着台阶下,十丈外围聚过来的人群。
俩侧是三鼎门、四象宗、横刀宗等东集势力的联军,人数众多,粗略一算,已经过百。居中的是药堂弟子,和北集势力的老大——天王宗。这些天王宗的弟子,身穿白牛皮的裘袍,血红的蛇形图纹,猩赤的。绘在胸前的三只怪眼下。予人一种颤栗惊恐的阴森感觉。
肖长松、莫言等一些势力的领头人物自然都早以立于人群之前。可惜,这里不是东集,他们没资格说话。居中的人群缓缓散开,三个天王宗的弟子越众而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铁青的大汉,语声有如狼嚎般道:“让单樱这个小蹄子出来。”
一言出口,流影宗的弟子已猛然哗叫娇骂成一片。作为少有的几个男弟子,云震微微挥手,踏前一步,冷冷的道:“你是柳残?大师姐没空见你,有什么事我云震接着。”
他猜的没错,这个大汉就是天王三杰之一的柳残,也是天王宗在秘境内负责日常事务的首脑。他狂笑一声,青森森的狰狞面孔上浮起一抹轻蔑的神态,他将绘满血红图纹的身躯正对云震,暴烈地道:“怎么?怕了?也面都不敢露。哈哈,废话少说。把猎鹰交出来。”
冷沉的,云震道:“不知猎鹰那里得罪了天王宗,让你等如此的气急败坏。”
“云震,别装傻,猎鹰做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另外一侧的莫言神色倏变,狠毒地道。当日之辱,对他来说,那可是刻骨铭心,钻心刺骨的
这一回,轮到云震狂笑了,他宏烈的道:“狐假虎威,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猎鹰算账啊?到我宗门口叫嚣有何用,该不是怕了吧?”
不等莫言接口,柳残已冷冷的哼了一声,脸上似笑非笑的道:“你的意思,猎鹰的死活和你们流影宗无关?”
云震斜眼瞄视柳残,豪气地道:“柳残,别拿话套我,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们流影宗不顺眼,想借这个机会把我宗赶出北集,今日就如你所愿,听好了,猎鹰是我宗的盟友,有什么事我们流影宗担了。”
“那好,今日你们不把猎鹰交出来,就别管本宗不留情面了。”柳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刻阴毒地道。当年流影宗势力插手北集,天王宗可是吃了不少暗亏。本想大举报复,可没想到柳絮儿亲赴天王宗,二十招内力挫天王宗宗主,让天王宗不得不低头,默许流影宗在北集分一杯羹。
无所谓的耸耸肩,云震意味深长地道:“惹怒我流影宗的后果,想必你也知道。”
旧疮疤被掀起,柳残暴跳如雷道:“看柳某今天如何灭了你流影宗。”
此言一出,他后面的人群就齐声爆出怒吼,形式立刻就紧张起来。
云震后撤一步,以双手作成喇叭状,凑于唇间,发出一阵低沉而断续的古怪声音。于是,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单樱带着猎鹰兄弟鱼贯而出,那么凌厉雄壮的一字排开在最上层的台阶之上,那形态,豪迈极了,也剽犷极了!
其实,修斯等人昨晚就回来了,是单樱强拉着他们,要他们暂时不要出面,意思是能不战就不战。
修斯等人也给流影宗面子,于是就听从他们的安排,没有急于露面,到此刻谈不拢的情况下,才现身出来。
用带有杀气的目光缓缓扫过,修斯缓缓地道:“怎么?是想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啊。”
柳残没见过猎鹰,但从对方胸口处绣着的银翼血鹰就知道来的是正主,缓缓抬起左腕,腕上的赤铜手镯闪泛着淡淡的黄芒,阴凄凄地道:“洪图。”
随着他的语声,一个年约四旬,满口虎牙,神情却极其阴沉的的天王宗弟子走了出来,他就是洪图,和柳残等人到秘境只是历练的目的不同,他是无法领悟法则后被宗门安排到秘境长驻,所以在宗内身份不高,但在秘境内也算的上一号人物,巅峰侯级。
看这阵势,谁都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双方都退了开去,让出一块空地。屏息如寂的期待着那溅血夺命的时刻到来!
“我来。”图苏微笑着缓步走下台阶,目光是沉静的,有一股子凉森森的寒意直透心底,他让那抹微笑噙在后角,一边走一边悠悠地道:“今天心情不错,小爷我饶你一命。”
狂妄,太狂妄了。气的洪图没等他站定,就厉吼一声,狂悍扑进,弯刀挽起三溜光彩,连绵凌厉的劈了过来。
侧身、抬手、移步,三个动作化成了一个。图苏很轻巧的避过后。—抹寒光已掠向洪图的咽喉!
猝然凌空反弹。背朝图苏,洪图的弯刀蓦地换到左手,由下往上,飞快挑削!图苏微微一怔,这左手反手用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也不急于求胜,斜掠。擦着刀芒就避了过去。
洪图行动似电,弹跃穿闪,左手以一种怪异莫测的反手方式挥刀,一下由左往右,一会由下挑上,罡气已幻为—**、一溜溜的流光碧浪,那么汹涌澎湃地围向图苏。
在这有如狂浪般诡异而凌厉的攻击中,图苏一直没有出手反击,反而把自己在秘境修炼时的领悟的各种技巧施展出来,在刀光中寻找那一丝别人决然无法发现的细小空隙。然后回翔翻飞,跃闪腾挪。看似危险无比,其中心中早有计算。
当然,这内中的奥妙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一些境界略低的天王宗弟子已流露出得意又振奋的神色,甚至连东集势力的联军也开始喝彩叫好起来,显然,他们是认为胜券在握了。
可修斯等人却不为所动,没有一丝表情的面孔上,有着不可言喻的肃煞之气!又过了十几招,原先叫好的弟子也停止了喧哗,能进秘境,境界自然不会低到那里去,此刻,他们已经感觉到一丝的异样。
缓缓踏前一步,修斯低沉的道:“图苏,别玩了。”
他的话让除猎鹰外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玩?他是在玩?虽然在场有不少人看出图苏未尽全力,但也只是以为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采取稳妥的战法。根本就没想过,图苏是在拿洪图练手。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修斯说的没错,图苏一直都在玩。
随着修斯的话音落下,一声仿佛狼嗷般的尖锐长啸起处,图苏并不高大的身躯竟如被一条强力的机簧猛然弹起,猝而升飞三丈之高,又挟着满身纵布的劲气,如一块巨大的殒石般冲落,身形划空而下,一条明亮的刀罡响着刺耳的裂帛之声直劈而落———
久攻不下的洪图也怒叱一声,左手半翻,夹着一片**排散的刀罡倏而迎上。呼轰的巨震蓦而爆开传响,沙土飞扬,迷迷蒙蒙,脸色苍白的洪图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他的右肩一直延伸到腹部,皮肉翻卷,浓稠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浑身抽搐着,还想扑上来,却被面色铁青的柳残给拦住。
如渊停岳峙般傲然而立,图苏无视刀刃上滚落的血珠儿,手一抬,刀尖斜指柳残,深沉地道:“该你了。”
“找死。”
“好狂的口气。”
俩声厉叱一左一右响起,几乎不分先后,俩道人影已如流云般闪进,正是药堂的莫言和三鼎门的肖长松。
“找死。”台阶上的西罗低语了一句,独眸里泛起一股蛇样的残毒光芒,整个人有如鹰隼般腾空而起。
肖长松和莫言对视了一眼,刚欲动手。整个秘境仿似发生了地动般,空倏尔摇晃起来,众人皆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争斗,举眸望去,只见一道冲天的金色气柱宛如贯通天地般出现在远处,像煞一股浩烈的金芒耸立于七彩的光晕里,一股股颜色各异的光芒劲气,围绕着气柱激荡回旋,充斥在天地之间。
蓦的一哆嗉,柳残脸上流露出狂喜兴奋的意味,他想到了宗内关于秘境内一个神秘所在的传说,立刻大吼一声道:“走。”
可其他宗门的弟子反应也不慢,尤其是莫言和肖长松,几乎在看见气柱的刹那就腾跃而去,反而是他们的那些同门,在听到柳残的话后,才追了上去。
修斯等猎鹰是彻底楞了,尤其是图苏,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却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
单樱也在气柱出现的刹那动容了,捂着小嘴,膛目注视。但也很快清醒过来,对身边的修斯急声道:“快,刀冢出现了。”
修斯仍在迷惑,单樱已蓦地腾空而起,紧随前面的人群而去。其他的流影宗弟子也紧跟而出。
“走,我们也去看看。”修斯冷静地道,他虽然不知道这刀冢到底是什么玩意,但从各宗门的反应中,也察觉出这东西一定非同小可。
图苏等其他猎鹰自然没有异议,也紧跟着腾跃而起。
追上单樱,修斯在腾跃中悄然问道:“刀冢是什么东西?”
单樱目不斜视地回答道:“说来话长,等到了地头我再告诉你。”说完,还加快了速度,生怕慢一步,会错过这天大的机缘一般。
在秘境里,几乎没有侯级以下的弱者,那腾跃起来的速度比普通的马匹慢不了多少,初时尚可隐约望见尘土迷漫中的憧憧身影,然而在瞬息之间即已渺冥消逝。
原本喧闹繁华的北集此刻已空无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