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孙坚手持宝刀,在步下奋力的朝着自己面前的冀州新兵杀去。*w.aos*泡!书。吧*冀州新兵这接二连三的转换角色确实让自己的部曲有些惊慌失措,甚至都被他们和黑山军的两下夹击,包围其中。人数太多了,这庞大的基数,即便是这些骁勇善战的西凉铁骑也承受不了他们的冲击。他们不是在撕斗,而是以命搏命,都在拿性命去博、去堵。
“这根本就不是在厮杀,简直就是在拥挤,要挤压掉咱们的空间。”
祖茂接连砍翻自己身前的黑山军和冀州新兵,扭着头朝着身旁的韩当喊去。
同样,韩当也苦不堪言,周身都没有一丝地方能挥舞兵刃,只要稍作停顿,便是无穷无尽的敌军,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
虽然沙场上历来都是以命搏命,可是这不对等的搏命,根本不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没有空隙,就没有西凉铁骑和羽林卫冲击的空间,想要借助骑兵的优势几乎是不可能。
虽然几个统领都意识到这样的问题,却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击退面前的敌军。
只有永无止尽的挥刀,尽力逼退自己身前的敌军。
“呸!”
黄盖在后顶着黑山军的冲击,他身旁的西凉部曲还好一点,至少不用担心身后有敌军挤过来,因为战略空间已经被挤压的所剩无几了,唯一能留在身旁的只有向前冲。要不是冀州新兵故意设下圈套陷害,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机会靠至近前。可是眼下……不用多言,谁能知道他们脚下的路该怎么走!
敌军太多了!
孙坚持刀凝望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指挥冀州新兵冲压向自己部曲的冀州新兵统领陶皋,恨不得生撕了此人。
自己这身本领竟然没有施展,便被对手活活困死在这狭小的甬道内。
此时,如无奇迹,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
不是一刀了断的死亡,而是慢慢的挤压,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的死亡气息,这股气息异常的浓重,又异常的让人恐惧。
“呵呵。”陶皋端坐战马之上瞧着自己面前不足几步的孙坚、韩当、祖茂等人,只要再等上一刻,他们就会被这众多的士卒生生夹在当中,无有退路!所以方才自己未杀了孙坚,自己也并不遗憾,更乐于看他人承受这种痛苦。随即放肆的嘲弄着:“就让死亡的气息再浓厚一点吧,哈哈!哈哈!”
陶皋猖狂之音越来越强烈。
孙坚的双臂青筋就越加暴露,整个甲胄似乎都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一般,瞪着面前的陶皋。
如果有机会,孙坚不介意尝试一下生撕对手的感觉。
面前陶皋的笑声越加狰狞,身后随同自己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的部曲正在慢慢减少,剩下的便是面前这无穷无尽的喊杀声、猖狂声,直至,整个脑海里都只剩下仇恨后,孙坚握紧宝刀,对准陶皋,寻找着一瞬之际。
便是在此时,从冀州新兵的身后响起阵阵惨叫声,紧接着便是无尽的恐惧声慢慢蔓延到陶皋的面前。
“什么?”陶皋一惊,猛地勒住马缰,往回看去。
身旁的冀州新兵也被身后出现的骚动而惊得不敢在向前一步。
即便是对面协同作战的黑山军也放慢攻击的脚步,抬头凝望着在冀州新兵之后,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里。”瞧着面前敌军停滞片刻,孙坚便抓住了这短暂的机会,陶皋这个人太过阴毒,竟然阵前嘲笑自己,自己此生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耻辱,自从十七岁那年,杀了拦路的水贼,自己就不知道谁可以辱及自己而不用付出代价,面前的陶皋今夜非死不可!随着这一瞬之机,孙坚宝刀横砍竖剁,接连杀死两个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然后气沉丹田,身子向下压,用尽全力腾空而出,接连几步,踩踏在冀州新兵的头上,一个鱼跃飞刺,宝刀如出鞘蛟龙一般,在夜空里划出一道血光。
“——死!”
伴随着孙坚身子在空中扭曲,踩踏回地,那把宝刀狠狠地插入地下。
身后的大氅在火光的照耀下迎风摇摆,整个人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随着孙坚这一刀出手。
方才还在奸笑的陶皋,甚至还来不及回身去看孙坚如何出手,便觉得自己的脑袋脱离了自己的身子,两颗牛眼瞪得大大的,扫视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孙坚。
这股气势,亦是逼人!
不言而喻,孙坚确实当得一代枭雄之称,而且论武,他实力一点都不逊色那些后世名将。
随着陶皋的人头滑落,本是已经有些心慌的冀州新兵,一下子便溃散了,他们被面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而且,大军之后还有着不知道什么样的骚乱恐慌!
孙坚一刀斩了陶皋。
其后的韩当和祖茂都忍不住低叹一声,孙坚这股暴戾之气,当真是雄劲无比,即便自己这些人都自认不足。
随着震惊和恐慌同时产生,冀州军后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亮。
“冲啊!”
无穷无尽的马蹄声伴随着尽是漫天的嘶吼,气势一点都不弱于孙坚西凉部曲和羽林卫出征之时,不可阻挡,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一般的马蹄声。
孙坚、韩当、祖茂、黄盖,每个将领都扭头倾听。
这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声音,战力竟然这么强大,而且四周遍布的尽是他们摧枯拉朽的冲锋。
而已经身至冀州新兵身后的白马义从并没有停下马势,现在他们很清楚面前的叛军在围困着孙坚这支部曲,而接下来的战斗便交给他们白马义从了。
程昱押后。
颜良拿好属于自己的那把环首刀,一催战马便冲到白马义从的最前沿,右手抢过白马义从的旗号,左手挥刀,冲击着试图阻挡自己的冀州新兵。但白马义从战马并未减速,这一路下来,强大无比的惯性立刻冲进了松散的冀州新兵队伍中。随着上下翻飞的长刀,无数尸首和鲜血喷溅在那高高扬起的旗号上。
身后的白马义从亦是随着颜良的举动,试图发挥骑兵最大的冲击力,冲垮面前的对手。
事实上白马义从强大的冲击力确实在狭窄的甬道内冲出了一条血路,没有一个冀州新兵能逃得出,数千匹战马如龙卷风过境,试图把每一个对手都踩在自己的脚下。
伴随着便是冀州新兵无穷无尽的恐惧,紧接着嘶吼声、哀嚎声接连不断。
甚至都来不及用兵刃格挡面前的对手。
那达达马蹄声越来越近,冀州新卒哀嚎之声也越来越盛,在狭窄的甬道,竟然没有阻挡那道洪流铁骑,待旗号越近,飘扬在整个上空之时。
在火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已经看得清楚。
前队的冀州新卒彼此惊悚的喊道:“白马义从,是白马义从!”
紧接着便如同瘟疫一般,急速蔓延了整个山谷,尤其当黑山军的郭太、韩暹、杨奉、胡才、李乐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彼此低呼一声:“竟然是白马义从!竟然是白马义从!”
孙坚驻刀在地,没有抬头,当他听到这接连想起的呼喊声,坚毅的脸庞上终于闪现了一丝笑容,呢喃道:“好个皇甫岑,好个白马义从,你们终于来了!”
震惊过后的韩当、祖茂、黄盖,甚至周围已经有些泄气的西凉部曲和羽林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军激励得热血上涌,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将是最没有悬念的一场战斗,皇甫岑和他的白马义从终于来了。
孙坚拔出插在地上的宝刀,举刀狂喝一声,神情大震,直至身后的黑山军,嘶吼道:“还等什么,兄弟们,冲啊!”
一声撕裂,所有的西凉部曲和羽林卫都调转方向,不再去管身后的冀州新兵,那里就交给白马义从吧。现在他们的目标只有黑山军。韩当、祖茂、黄盖纷纷拔出自己的兵刃,随着孙坚奋力向前,口中嘶吼着阵阵狼嚎!
“——杀!”
……
“——杀!”
就在卢植这一声巨吼后。王芬心知事情败落,随即摔掉手中的茶盏,猛然的高喝一声,随即大批的侍卫从厅外包围着卢植、裴茂、沮授等文武官员而来。
许攸和周旌纷纷踹翻自己面前的几案,拔出宝剑,砍倒身旁的仆人、官员,手持利刃的逼向天子刘宏。
王芬也急速的靠到两人身旁。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王芬这突然摔杯为号,惊得七魂丢了六魄,纷纷面面相觑,哆嗦的靠到天子近前,天子刘宏身旁为数不多的侍卫们纷纷靠拢在天子刘宏的近前,包围着天子刘宏。
谁也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局面。
“摔杯为号!”
这不是鸿门宴中才有的情节吗?难道高祖一事又一次重演,那么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无穷无尽的恐慌弥漫在众人的心中,随之两方阵营越加明显。
缓了一刻,天子刘宏并未出现想象中的那般惊慌,横眉立目的手指面前的侍卫,喝道:“大胆,竟然敢执戈觐见,就不怕朕诛你们九族吗?”随着刘宏的大吼,身旁的大小官员这才恢复一点寻常姿态,凝眉瞧着面前的王芬。
这是什么意思?
谋反?
真是大逆不道,也不想想,谋反这样的事情也是你们几百个侍卫能够决定的。
但是天子刘宏怒火更盛,他们自然不敢开口,静待王芬的回话。
但王芬似乎没有感受到刘宏的怒吼,嘴角微挑,轻轻一笑,讥讽道:“天子?呵呵。顺应民意,振兴大汉的才是天子。你昏庸无道,重用宦官奸臣,任由他们祸国殃民,谈何天子,今天我王芬就要替天行道,先杀了你这个昏君,再斩奸佞宦官。诸位。”言此,王芬回头看了一眼许攸和周旌道:“随我杀啊!”
伴随着王芬令下,他身旁那些由游侠死士装扮的侍卫开始冲击着整个宴会。
“陛下,这里走。”
沮授在重围之中,拽过一旁的天子刘宏,也顾不上那么多礼节了,便往厅堂后门走去。
“你是?”天子刘宏扫了眼沮授,却发现并不认识此人。随即略带忌惮的问道:“你要带朕去哪里?”
“陛下只管同我来,这后门同后院,臣在后院集结了大批家丁护院,还能抵挡一阵。”
沮授这次是把家族里所有的人都用上了,家丁护院,还有蓄养的一些死士、奴隶,只不过冀州刺史府现在是天子行辕,守备森严,入不了此地。也不过是刚才从后门偷偷施放假令,才把自家的死士聚集到这里。
“哦。”天子刘宏紧随着沮授,口中不停的道:“好。好。好。”
天子纵然威仪不可动,但此时他已经身处绝境,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突变,一时间也只有随着其他人的引导。
天子刘宏刚过后门,身后大小官员纷纷跟随逃命。
这种时候,他们就是给敌人当炮灰用的,文不能止住对手进攻,武又一个人都打不过,短短的一瞬之间,他们就失了往日那般身为上位者的气度谋略。
卢植同裴茂在后,手持不知从哪里抢来的环首刀,死死地扼住后门口。
汉末,大凡名士皆会武力,寻常人等并不是对手,比如卢植上阵也能抵挡三两个兵卒,只不过面前这些侍卫都是游侠装扮,比起那些士卒,他们更擅长死战,动作尤其灵活。要不是有后门口扼守,卢植和裴茂还真挡不住一时。
不过,虽然两人格挡的时间很短,但却给天子刘宏逃命的时间。
沮授在冀州刺史府内呆了有几天,对这里的情况部属也是熟悉的很。
随着酒宴之上响起的打斗声,虽然大部分羽林卫都被王芬用各种借口支开,但仍然有一批羽林卫随时注意着天子的性命,见此,他们便去寻找天子,随行护卫。
卢植和裴茂值得且战且退。
短短的十几步路程,卢植和裴茂的身上就被对方的游侠砍出十几处伤口。
他们毕竟还是不如这些死士。
王芬和许攸、周旌三人各带百人分三个方向把天子刘宏等一干人围困在刺史府的后院门前。
沮授上前扶住流血不止的卢植和裴茂,转回身示意身旁的家丁、护院、死士们向前,对抗着面前的游侠。
卢植推开沮授,手持环首刀,走到王芬面前,刀指王芬道:“王芬,亏你还是大汉名士,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太傅陈蕃九泉之下得知此事也定会被你气醒!”
太傅陈蕃曾为王芬之师,故而卢植才有此言。
“嘿嘿。要是能气活了更好!”
许攸在旁,双臂环抱在一起忍不住的冷笑几句。
“你。”
卢植怒不可支,面前这几个人,包括许攸、周旌他都熟知,他们都是袁绍在洛阳隐居时的“奔走之徒”,当适时,赵忠曾言袁绍蓄养死士,目的为何?被太傅袁隗叱责,袁绍就出任何进大将军掾,“奔走之徒”就随之而散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出现在了这里,一起谋反。想起卢植转回头,瞧着天子刘宏身旁的袁绍。却没有发现袁绍的踪影。
袁绍早就躲得远远地,看着他们上演这一场好戏。
“卢子干你别老糊涂了!”在旁的周旌紧盯着天子刘宏,目光不便,听到卢植叽歪,不耐的吼道:“如此昏君,惹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天灾兵祸连年不断,还辅佐他干什么,杀之另立明君!念你也是海内大儒,速速离去,你要在多言,否则休怪不给你卢子干面子。”
“周旌、许攸、王芬,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
卢植竖起手中环首刀,手臂之上的两处伤口不停的顺着环首刀流淌。却不见卢植有一丝动容。
“不识好歹!”
周旌撇撇嘴。
“——杀!”
一旁的王芬最恐耽误时间,惹出其他麻烦,见周旌、许攸同卢植交谈早就按耐不住。见卢植倔强的反抗,更是毅然决然的开口下令道。
一旁的豪杰死士们,顺着卢植的方向就杀了过来。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
接连想起数声金属碰撞声,卢植虽然身体不弱,毕竟不如死士无所畏惧,短短几个冲杀,便已经满身是伤,鲜血淋漓。
在后瞧见的沮授和裴茂同时心中一揪,这可是皇甫岑的老师,今番受到如此重伤,怎能让他们不心中担忧,可以想象,如果皇甫岑看到这个景象该如何?
那将是无穷无尽的怒火,皇甫岑从来都是一个嫉恶如仇,睚眦必报的人!
二人不敢怠慢,带着身旁的家丁、护院、死士、羽林卫向着三百游侠冲杀过去。
卢植就那么矗立在那里,手臂紧紧低垂,神情不甘的凝望面前的三百游侠。
天子刘宏就在人群之中,望着鲜血淋漓的卢植,心中紧绷,不由得一阵阵心疼,卢植受过多少次陷害,到最后能挺身而出的也只有他卢植。自己身旁这些官员每一个有用之人,几个武将竟然不如大儒出身的卢植。
何其悲哀!
何其悲哉!
天子刘宏默默抬头,心中划过一丝心酸。
喊杀声越来越强烈,家丁、护院的声音越来越小,豪侠反贼的围攻之声越来越大,已经响彻在整个后院之中。
“天要亡朕吗?”
“天要亡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