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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这是往哪里走?”赶了一夜的路,天色已经有些微微泛亮,狄青才发现他们走的路有些不对,扭回头看着皇甫岑问道:“大人,这不是通往榆中的路。”
“榆中?”
听狄青提醒,早已经发现有些不对的典韦扭着头瞧着身后的皇甫岑,迟疑的想了想,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皇甫岑脸色如初,回应道:“我们不去榆中。”
“可是……大人昨夜分明告诉两位先生,我们是去往榆中的呀?难道……大人,你故意欺骗他们?”说完话后,狄青便后悔的缩缩头,幸亏身旁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典韦两人随行。
皇甫岑扭着头瞪了眼口无遮拦的狄青,转回身辨别了一下方向。狄青这个人嘴太碎,不过他毕竟从榆中——勇士一带回来的,对这一带的地况要比自己熟悉,行事也方便多。手指点面前的山路,问道:“从此要通往金城怎么走?”
“金城?”狄青不明,回身瞧了瞧一副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典韦,心中暗自低吟,明明是去往榆中,怎么会去往金城呢?不过他想不清楚,却是知道路,随即回应道:“大人,金城就在榆中这条驰道之后,只有过了榆中城,咱们才能去往金城。”
“废话,我知道。”
“呃。”
“如果那么简单,我带着你干什么。眼下韩遂、马腾两军僵持在榆中——勇士一带,我们三个人三匹马怎么赶过去?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陷入其中。”
“这。”
“大人,咱们去金城干什么?”
典韦终于开口说话了。
初听典韦这一问,皇甫岑一怔,因为典韦并不是那种多话之人,只有什么话要说,才会说上一两句,点头道:“榆中战况激烈,我虽然有心反间阎行,但没有把握。更何况大小榆中等地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杀了韩遂,他的部下恐怕也会四分五裂,再度成为乱军,这样我此行目的就没有意义了。”
“反间阎行?”
听此,典韦、狄青同时一惊,皇甫岑的想法太过大胆了吧!
“有几分把握?”
惊悚之后的典韦,问道。
皇甫岑并未直接回应着典韦,顺便便把此行的目的全盘托出,道:“韩遂主力军十万之众,短时间想剿灭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杀了韩遂,联合其部下,才能分化拉拢韩遂的军队。在榆中动手,乱军之中,我们既无帮手,又无强兵,想要斩首,几乎不可能。”
“呃。”
“而且,榆中不是咱们最适合动手的地方。”
“大人是说,金城才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
“恩。”
皇甫岑点了点头,昨夜自己想起了金城麴义的家,早前来凉州的时候,事先已有麴义派人送过书信,眼下离来此之时已经过了数月,应该送达了金城麴氏的手中。有金城麴氏相助,韩遂定然不会想到,他最为倚重的金城会杀机重重!自己这趟便是去往金城提前布局,断了韩遂的退路。
见皇甫岑如此信誓旦旦,典韦头压的很低,回应道:“小人却是在行猎之时,跑过这片山麓,也曾摸到过金城县的边缘,不过却是要翻过两三座大山。”
“需要多少时日?”
皇甫岑问道,要在韩遂退回金城之时,提前入城,否则要入城,恐怕会难比登天。
“如果行动快一点的话,一日半便可。”
“一日半!”皇甫岑盘算了一下,点点头,道:“两日之内,马超、赵云的羌骑可能便会赶到,如此我们入城最少有半日时间,好!就走这条山路。”
“不过不能骑马。”
典韦率先跳下战马,回身望着皇甫岑,回应道。
“走。”
皇甫岑亦是跳下战马,转身跟上,便要离去。
倒是狄青有些吝惜的看着三匹宝马,啧啧道:“可惜三匹好马。”
“走吧,届时入了金城,少不了你的金银财富。”
听皇甫岑的嘲笑,狄青撅着嘴,回应道:“谁爱惜财吝命了?我是在想,金城县虽然是韩遂的起家之地,但是大人你凭什么断定,他们会退败?不足三万无头之军,加上万羌骑就能击溃十万叛军?”
闻此,皇甫岑颤了颤,目光极远,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应道:“我相信他们,包括庞德、赵云、马超、贾诩,更何况,你不是说过哀兵必胜吗?只是击溃叛军,又不是歼灭叛军,有朝廷四万西凉精锐威压,他韩遂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抗衡!”
……
“大哥,我们顶不住了。”候选带着残兵,退到程银的身旁,脸上挂满鲜血的回应,见程银不语,他低声说道:“不如我们撤退吧!”
“往哪里退?”
刚刚断后而回的庞德,一脸的狰狞蹬着候选,问道。
“现在不是动怒之时。”李堪带着另一部人马聚集,回应着他们道:“眼下叛军人数太多,我们军备不齐,对付他们已经有些吃力,眼下,又无坚固城塞把守,如果我们这么一直力拼,恐怕不出三两日,大军不是溃散便被全歼!倒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实力突围。”
“突围?”庞德目光扫过仨人,问道:“你们能退往朝廷,我们马家军往哪里退?”
“呃。”
闻此,四人一怔,俨然庞德还是不太相信皇甫岑,不太信任朝廷。
“那我们总不能在此等死吧?”
候选恼怒的瞪向庞德,喝道。
“你。”
“哎。”程银拉住候选,应道:“现在不是我们内斗之时,我们还要齐心协力,才能有机会退敌。”
“哼!”
候选一甩衣袖,退到一旁不在说话。
他们刚刚停止争吵,从身后,汉阳方向的驰道上急忙敢回数千人马,为首的正是梁兴,他远远地瞧见程银、庞德等人后,急忙跳下战马,跑到近前,急切的握住程银的手臂,低声道:“大哥,不好了,咱们的后路被韩成带兵给断了。”
梁兴这一言,顿时惊得众人一怔,彼此四目相视,不知道该如何说。
程银的脸色铁青,拉的好长,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适方才候选、李堪建议退往安定的时候,他内心确实犹豫了一下,可是眼下,即便是想退都退不了。
四个从皇甫岑军中出来的人,面面相觑。
倒是庞德稳定了一下情绪,回身瞧着程银,问道:“我想再问一句,皇甫岑会不会倾力来救?”
闻此,程银亦是严肃的回应道:“还是那句话,你不信任我家将军可以,但你不能不信任你家小将军!”
“好!”庞德豪气云干的望向身旁的几个将领,回应道:“废话少说,既然你们相信你们的大人会派来援军,我庞德就陪你走一遭,眼前半里之外有一秃山,我们上山据守。若是有援军,两日之内定到,当然如果援军未至,那么你我就只能做一回亡命之徒!”
说完,也不顾身后的程银等人,自己率先的一甩衣袖,跨马而走。马家军的人也跟着庞德的身影而走。
身后的程银见此,亦是豪气云干的点头,应承道:“河东的人从来就没输给过别人,大家跟着我走!”说话间,程银跨马而走。
身后的李堪、候选、梁兴互视一眼,握紧兵刃,跨上战马,跟着身后的随从一摆手,纷纷追随而去。
“咚!咚!咚!”
阵阵马蹄声不绝,在先后两批大队的身影掠过眼前的驰道后,韩遂的追军终于到了。
前队是阎行、后队是韩成。
两人对视一眼后,彼此都停住脚步,不在追赶,纷纷派出探马,去追随着庞德大军的身影,其余人马在此等候着韩遂的到来。不追庞德是有原因的,阎行辨别方向后,便知道庞德的要赶往那里,因为庞德消失之地,只有一条退路,那就是困守秃山。
秃山不高,荒草不生,就更别提树木了,是座彻彻底底的死山。
去往那里,庞德就没有退路。
这一切,韩成也很清楚,所以他同阎行一样都在等着韩遂的到来,然后由韩遂来做决定。
韩遂很快从中军赶来,瞧见韩成和阎行后,开口问道:“庞德去往秃山了?”韩遂对大小榆中这一带的地形地貌相当的熟悉,不用他们提醒,便知道。
阎行依旧那副表情,只是轻微的颔了颔首。
“父亲,庞德这是自寻死路,我们现在就追上去,堵死他们的退路。”
韩遂侧着头,没有回应韩成。
“主公,庞德自幼长成凉州,此人绝不会如此愚笨。”
阎行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
“秃山虽然没有退路,但是我们一时之间想要拿下此地,也异常艰难,我想庞德定是困守秃山,等待驰援。”
“驰援?”韩成眉毛一挑,极为不悦的瞧向一旁的阎行,言语极为讽刺的回应道:“他庞德左右不过是一个偏将,能有什么援军?不要告诉我,马腾死而复生!”
阎行并不理会身旁韩成的挑衅,轻声道:“自然不是马腾,可是马家那几个小儿郎都还活着,我想你不会忘记吧?”阎行知道,韩成吃过年幼马超的亏,似乎故意提起马超的事情,激怒韩成。
“你。”
韩成似乎也知道阎行用意,怒声一喝。
却见韩遂瞪了眼他,然后韩遂转回身,轻吟道:“说起马超,倒是想起他们怎么没影了?”
阎行没有回答,因为他也确实不知道。
韩成亦是嘎了嘎嘴,暗道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他们困守秃山待援,马超他们不在军中,难道……”韩遂突然觉得一冷,深吸一口气,抬头凝视着眼前的阎行和韩成,问道:“难道……那股神秘莫测的军队便是马腾的援军?”
此话一出,三人大惊失色。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无疑太过震撼,马腾的妻子、母亲便是羌民,他们马家同羌人关系向来不一般,他们猜测也不无道理。如果要真是马腾的人,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股强有力的威胁。
“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万余人。”
韩成话一出口,便瞧见韩遂愤怒的眼神盯在他的身上,甚至都不愿去解释三十六羌是什么样的悍兵,如果他们真的来援救,不说击溃不了他们,而且还有可能被他们击溃。随即瞧向阎行,严肃道:“彦明,现在全部军权交给你,半日之内拿下秃山!”
见阎行如此受重视,韩成不忿,上前阻拦喝道:“——父亲!”
“闭嘴!”
怒斥韩成后,韩遂丝毫不动的盯着阎行,韩成究竟什么本领,他韩遂还不清楚。面前的庞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从自己的层层包围之中杀出来,可见庞德此人难缠。这样的对手,自己手下也只有阎行可以对付,韩成,连带着新归附的杨秋、成宜、马玩、张横等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至于,之前怀疑阎行故意放走庞德一事,已经暂时的被抛在脑后,当然这中同样有再次试探的意味。
阎行的眉毛皱了皱,为难的瞧了瞧,他怎能瞧不出韩遂心中所想。如果不能拿下庞德,往日的猜忌都很有可能在一瞬之间暴漏出来。但是想要击溃庞德,拿下秃山,这又何尝不是一件难办之事。
见阎行不回应,韩成一笑,插拳道:“父亲,孩儿……”
“闭嘴!”韩遂重复问向阎行道:“八万大军,拿下秃山有没有问题?”
在韩遂的威逼下,阎行犹豫的回应道:“时间上有些困难。”
韩遂根本不关心的一摆手,拒绝道:“不能再拖了,给你一日,一日之内,拿下秃山。”
阎行微微抬头瞧着韩遂,眼神之中划过一丝不满,不过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跨上战马,带着一旁的部下,转身离去。
见阎行远走,韩成不满的看着韩遂,问道:“父亲,怎么不让我去!功劳都让他阎行一人夺取了。”
“恩。”韩遂沉吟一声,自己的这个儿子太没见识了,竟然连这些都看不透,还想夺功劳,随即问道:“庞德非同常人,你决然不是对手。再者我有意试探他阎行尽不尽力?更何况,你乃是我嫡子,同一个部下争什么功劳,岂不是舍本逐末!”
“呃。”韩成一怔,随即明白韩遂之意,略有后悔,道:“父亲教导的是。”
“知道就好,带着剩下的两万士卒,堵住通往朝那的道路,如果马超真的来救,及时送回消息。”说罢,韩遂转身离去。
……
领兵而去的阎行一脸的严肃,韩遂看似对自己重用,并把这八万士卒交给自己,但是阎行却知道,除了按照韩遂的指令攻击秃山之上的庞德,这些士卒是不会听从自己的,除非,韩遂死了。要不,这支军队便是韩遂的部队。而且这是一个雷区,明知不可为,偏偏要向虎山行。如果夺不下秃山,杀不了庞德,韩遂定然对自己再次生疑,以后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可是,多年同庞德交手,阎行又很清楚庞德的实力,文武兼备之才,自己亦是很难对付得了他。
这块难啃的骨头,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阎将军,庞德已经在秃山之上布好防御,我们怎么办?”在前的副将,回身来找阎行,问道。他是韩成的心腹,知道韩成对阎行的成见,连带着对阎行亦是有些非议。
阎行踱马向前,凝视着眼前的秃山,暗自沉思。
这秃山四周光秃秃,只有零散的石头,但石头却不巨大,从上至下,一眼便能看透己方的退路。如果强攻,伤亡定然巨大,但是如果不强攻,亦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有拧着眉毛,回应道:“八万大军,四面合围,分为五个梯队往上攻。”
那副将努努嘴,迟疑了一下,并未领命而去。
阎行转回头,瞧着那副将,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是。”那副将回应道:“这样,伤亡定然巨大。”
“你之见?”
“以橹盾手在前……”
话还未说完,之见阎行冷哼一声,骑着的战马四下徘徊,不停的踱步前行,盯着那副将问道:“那你告诉我,主公将令是何?”
“一日破秃山!”
他话一出口,只见阎行手中的马鞭猛然抽出,打在那副将的身上,骂道:“一日破秃山,橹盾如此巨大,不仅起不到防御作用,反而拖累全军!”阎行这声斥责,让副将无言可对。
“记住半日破秃山,我不计伤亡,我只知道半日破秃山,再敢质疑本将将令,杀无赦!”
说话间,阎行周身上下暴露一股杀气。
那副将身子一缩,忍着疼痛下去安排攻山。
阎行则是望向秃山之上,正站在帅旗之下的庞德,目光之中释放出一股幽寒。
“这也许会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激战!”
不仅阎行有这样的疑问,即便连庞德瞧见秃山之下聚集越来越多的韩遂士卒后,也同样发出这样的一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