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凡朝前走了几步,只觉得脚下的泥土被鲜血喂饱了,粘脚无比。他俯下身,用手捏起一把地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松开手,手上有被血迹印过的痕迹,可见这里的泥土里有流进多少的血。
为什么只有这里有血迹,而其他地方都一切正常呢?而血迹都集中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呢?古凡在心里自问道。
似乎是灵光一闪,古凡顿悟道:“这些人根本没有防备别人,而且是被集中到这里击杀的!”
“小侯爷,你发现了什么?”司徒孟明见古凡站在尸体面前,迟迟不说话,不禁走上前问道。
“我想我知道是谁动的手了……”古凡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朝着自己的队伍走去。
“是谁?”司徒孟明见古凡已然成竹在胸,自己却还是一头雾水,他在北疆日久,也知道一支有魑魅山妖作怪,所以连他也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想了。
“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也只有这个人会下这么狠的手!”古凡冷然道:“也只能怪他们自作自受,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这样的事情居然也敢做!”
“小侯爷!”谢羽翔与吴翔两人迎了上来,谢羽翔问道:“小侯爷,我们下面怎么办?”
吴翔面带苦笑对古凡说道:“古统领,士兵们对在这间营地里过夜,意见很大,而且这里气氛诡异,要是炸营了……怎么办?”
在军中,“炸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士兵们长期在生死线上徘徊,积累了相当多的负面情绪:恐惧、憎恨、愤怒,他们的压力特别大,由于被严酷的纪律约束,这些压力无法宣泄,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突然地爆发。
半夜里,士兵们在梦寐中突然暴起,发出可怕的吼叫声,状若癫狂,甚至拔刀砍杀周围的同伴。更恐怖的是,周围人被突然惊醒,出于恐慌和无知,这种疯狂的举动是会感染的。夸张的时候,半夜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都有可能导致整路大军崩溃。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在北斗王朝最精锐的禁军之中也是存在的,而且越是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队伍,发生炸营的可能性就越高,可以说,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一,发生炸营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古凡点了点头,对吴翔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吴翔,你去问一下战士们……”
“嗯?”吴翔抬起头,看着古凡。
“这里离山海关大概还有两百里的距离,你问他们是愿意在这里过一夜,还是连夜赶回山海关!”古凡对着吴翔说道:“我愿意听从大家的意见来做决定。”
为等吴翔发问,古凡就听见一万五千多名禁军战士几乎是齐声回答道:“古统领,我们赶路吧!”
“小侯爷,老子死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呆一晚上啊!”
“就是啊,太他娘的吓人了。”一个战士操着天京口音大声调笑道。
“老子尸山血海也走过,但今天实在没心情跟尸体一起睡觉啊!”另外一名战士的话逗得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刚才那种压抑,沉郁的气氛顿时减轻了许多。
古凡点了点头,笑道:“好吧,那我们就星夜赶路,返回山海关吧!到山海关,我们大家好好地吃一顿饭,喝一大坛酒,再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澡!”
话说到这里,云翼部的禁军战士一齐欢呼了起来,仿佛是已经回到山海关了一般。
“走了!”古凡一招手,自己一马当先朝着辕门外走去,身后的云翼部战士一呼百应,纷纷朝着古凡的方向赶去。
吴翔大声笑着说道:“落在最后的一个人,要为所有人刷马啊!”
话音刚落,所有的云翼部战士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行军的速度,一万五千多人的一条长龙,就这样急速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须臾之间就没入了黑暗里。
就在此刻,一个人影站在犬戎营盘最高的帐篷顶上,夜风将他的一袭长袍卷得猎猎作响,那个人影看着古凡等人离去的背影,冷冷地笑了一下,随后伸出手,一只精工蜂鸟在夜空中徘徊了一下,随后朝着天京城的方向急速飞去。
天京城,繁华之乡,盛世之中的人们哪里知道边疆战乱的凄苦?
北宿侯府邸,澹台若邪闭关的密室里,密室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了,一名被黑布包裹住整张脸的仆人走了进来,诚惶诚惶地将一只精工蜂鸟放在了茶几上,随后躬着身,快步退了出去。
在茶几前是一只香炉,里面淡淡的紫气氤氲渲染,仿佛把整个密室都弄得神秘无比。就在此时,茶几后的空间骤然撕裂,黑色的虚空之中,一个人影逐渐清晰,渐渐实化,正是身穿紫色长袍,披散着头发的北宿侯澹台若邪,他此时浑身的衣服都贴在身上,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恶战而大汗淋漓。
要知道,星杰武者的力量来源于茫茫星域,几乎是无限的,能够让他感觉到疲惫的,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澹台若邪缓缓地睁开眼睛,叹息一声道:“虚空幻境,还是太强了,第七道壁障根本难以突破,可惜了,下一次再试试吧!”随后他深吸了几口气,惨白的脸色就恢复了许多,随后他支起身体,用手拿起桌上的那只精工蜂鸟,分解开来,取出了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事已办妥,信函已销毁,两千五百名犬戎人为晔公子殉葬。”
澹台若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少有的笑意,缓缓点头说道:“还是雪无名出手最合适,果然是马到成功,连古凡都奈何不了她!”他捏起手中的那张纸,随手扔进了面前的香炉里,那火焰腾了一下就吞噬了那张纸,他玩味道:“古凡,你有没有想到,我还有这一张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