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走出小棚，穆毫不惊讶，春丽会追出来。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百度搜索 8 度吧 **-ww**他停下脚步，明知故问道：“什么事？”
春丽不安地搅动着手指，结结巴巴道：“殿下，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话，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那……那么，那个人，她，是不是，是不是……”春丽恨不得把身体缩得跟声音一样小，她实在没有勇气，吐出那个名字。
穆面向她，郑重地问道：“春丽，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春丽似乎在努力给自己勇气，来回答他的问题：“那样的流言，从京城到这里，几乎传得人尽皆知，殿下，阿璃，她真的，是上天降下的魔物吗？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您会遵守诺言吗？”
“国无纪，民无生，法令行则国治，法令弛则国乱。”穆长叹一声，“这是古人的遗训，也是主上当初以法治世时定下的宪则，无人能破，无人敢破，也无人，应破。”
“可是，我不信，她会……师兄，求你……”春丽低低喊出她极少用到的称谓，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穆抬头望天，这样，春丽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们，都应该要坚强，不，或许，狠心，会更适合。”
她的掌心放出柔和的光芒，橙红色，带点金黄，像天空中太阳的颜色，那团光芒慢慢渗进伤的胸中，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虽然还不能说话，但他用眼神向她传达着难以言表的谢意。放下手，女子又给他喂了两口水，然后说道：“我只能做这么多，一会就会有人过来救你了，现在，我必须去帮助其他人，你一个人行吗？”（作：飞樱残雪）
他并不想她离开，但当他向四周看去，很多双渴求的眼睛正可怜巴巴地向这边望来，他鼓起勇气，用力从嘴唇里挤出一个词来：“可以。”
女子向他笑了一下――尽管这笑容掩在她的面纱后，他还是能勉强看到，一定很美丽，他想，禁不住起了要一看恩人庐山真面目的念头，但他马上为这样不合时宜、不尊重对方的想法感到羞愧。
可是，看一眼，该多好，以后也能报答人家呀，他固执地想，女子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面纱后的容颜敛起温柔的笑容，幽幽地说：“不要谢我，我，其实是个恶魔呢。”
恶魔？这样美丽、善良、充满强大力量的巫女（他心里这么认为的）会是恶魔？她一定在开玩笑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满怀期待地想。
女子又来到一个小孩的身边，她被一个妇人抱着，大概是她的母亲吧。妇人的两条腿被一根大梁压得变了形，流了一地的血，显然是没救了。孩子在她怀里，半睁着惊恐的双眼，脸上印着干涸的泪渍，喉咙里哧哧地喘着粗气，母亲看来是想打个滚避开坠落的房梁，但没有成功，被压住了腰以下的部分。孩子的身体也有一小半被她压在身下，不过是在胸腹之间，没有承受到额外的重压。虽然脸上，胳膊上有多处乌青，但看起来没有受重伤，她俯身想把孩子拖出来，那妇人却突然睁开眼睛，直视向她，她满脸是血，那情景很是骇人，但女子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揭开了半边面纱，轻声对她说：“我不是坏人，我会帮助你的孩子，平安地离开这里。”
妇人看了她一会，目光松懈下来，猛然间咯出一口鲜血，生命之光倏然散去，但她的眼睛，仍然顽强地睁着，似乎要看到，女子实现她的诺言。
女子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拖出来，她身上果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时说不出话来。令她惊讶的是，这孩子的体内，流动着微弱的力量，这也许是她得以幸存的另一个原因。不，女子再次望向孩子的母亲：“是你保住了这个孩子，保住了，九天的未来。”
而我……她抱起孩子，起身离去。
而我，却给九天，留下了一个祸种。
她悲哀地想，觉自己，并不能置身事外。
唤醒她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终究不是好事。所以，她才要，远离她曾经生活的地方，不再和它有一丝瓜葛。
然而，冥冥之中，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她，即使远离那个地方，她最终，还是一步一步，滑向那个张着大口的陷阱，――并且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她。
记起往事，就意味着，断了的命运之弦将再度联起，但是，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她却依旧一无所知。
望着乖乖依偎在她怀中的女孩，她忽然涌起一种冲动：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多么像，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一定，也像那个人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吧。（作：飞樱残雪）
不如，带着她，离开这里，隐居起来？或许能躲过，冥冥中蠢蠢欲动的魔爪？
但她马上否决了这个可笑到极点的想法。
连死亡都不能阻止这一切生，那么，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萨卡，多谢楚虞姑娘的救命之恩。”
她已经重新挂上面纱，但依然不肯正面向他，而是侧过身说：“你醒了，觉得怎样？”
撒加没有继续向前――尽管他十分想这样做：“多亏姑娘及时出手相救，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停顿了一下，她以为他要继续昨夜被打断的问话，没想到撒加接着又道：“在下，也为昨夜对姑娘的无礼，表示道歉。”
“道谢和道歉，都不必了。”楚虞放下怀中的孩子，淡淡道，“请把她带回你们在西面的驻地，妥善安排，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撒加缓缓向前走去，而楚虞，也按他的步速向后退却，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撒加蹲下身，凝视女孩清秀的容颜和惶恐又有点茫然的神情，心中忽然一动，竟脱口而出道：“你，总是给我出这样的难题啊。”
“什，什么？”虽然没有面向他，但楚虞知道，他是在对她说话，她的震惊难以用言语表达，她想离开，想马上离开，双腿却违背她大脑的意志，把她牢牢地焊在地上。
撒加把孩子抱起来：“哦，对不起，我把你，和一位故人，混淆了。”
“故人？”她在心里对自己大喊：不要问了，快走，快走！
但身体，依然动不了。
撒加的神情黯淡下来：“是的，一位故人，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一个“死”字猛烈撞击着楚虞的胸口，是的，她已经，死了，并且，死了很多年了。
“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撒加向她微微一笑，尽管这笑容有点勉强，但看得出是源于真心：“没有，是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该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就这样走了，不再问我什么了吗？她不敢相信，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撒加的背影。
竟然，还有点，留恋？
她被这个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想法，吓了一跳！
马上，又为这样的感情，觉得悲哀！觉得气愤！（作：飞樱残雪）
怎么能这样！即使是他，也不行！绝不行！
我怎么可以，去留恋一个人类，甚至屈从一个人类！
不行，绝对不行！
远去的背影，忽然停下了。
嗯？
她又一次为胸中小小的期待感到愤怒。
“我，并不认识你，也许见过面，但是，我不认识你。”
留下这句话，他彻底消失了。她站在原地，想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他曾经问，她与钧天的国主，可是旧识？而她刚才，说的是“你们在西面的驻地”吧。
原来，他已经知道，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尽管有点拗口，但，这也许就是事实，不是吗？
堕于黑暗吧。
她对自己说。
从黑暗中来，回到黑暗中去，那才是你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但是……
有意无意的，她的双腿，带着她，也向西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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