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言|情|小|说“紫来,知道善卿为什么要送你来寺里习禅么?”一尘从紫来身边绕过,看见她一笔一划地抄录着经书,非常认真。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紫来搁下笔,抬起头,正好答话。
一尘又说:“继续抄,一边回答。”
“不是不能一心两用么?”紫来嘴里说着,眼睛却不敢偏离,错一丁点,便是重抄。
一尘漠然道:“是我在问话,你只需回答。”
“可能是我的性格不太好吧,她想教我如何修身养性。”紫来说。
“哪里不好?”一尘又问。
紫来刚想停笔,一尘又说:“继续。”紫来叹了口气,无奈继续抄写,一边还要想着,一边回答:“姑姑说我性格极端,又急于求成,又锋芒太露……”
“她没跟我说这些,”一尘柔声道:“她只跟我说,你心大,也心累,要我帮帮你。”
紫来一怔,想说什么,却听见一尘在耳边命令:“抄书,别停下。”
“放下就是解脱。”一尘柔声道。
佛陀住世时,有一位僧人来到佛前,运用神通,两手拿了两个花瓶,前来献佛。
佛对僧人说:“放下!”
僧人将左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
佛陀又说:“放下!”
僧人将右手拿的那个花瓶放下。
然而,佛陀还是对他说:“放下!”
这时僧人说:“我已经两手空空,诶有什么可以再放下了,请问现在你要我放下什么?”
佛陀说:“我并没有叫你放下你手中的花瓶,我哟啊你放下的是你的六根、六尘和六识。当你把这些统统放下,再没有什么了,你将从生死桎梏中解脱出来。”
紫来轻轻地望了一尘一眼,一尘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夜色渐浓,小沙弥进来添灯油,小声提醒道:“施主,已经过了回去的时辰了。”
紫来方才惊觉,自己看书已经快三个时辰了,时间怎么竟过得这么快呢?她看了看书架,说:“今夜不要你送了,我自己回去,看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不知何时,一尘已经站到了屋里,他劝道:“紫来,该回去睡觉了。”
紫来磨蹭着,不想走。
一尘想了想,说:“我又给你说个故事吧。”
紫来微笑着,坐直了。
《剑客》
徒弟问师父:“我努力学习的话,需要多少年才能成为一名剑客?”
“你的一生。”师父回答。
“我不能等那么久,”徒弟说:“只要你肯教我,我愿意下任何苦功去达到目的。如果我当你的下人,需要多久?”
“十年。“师父回答。
“家父年事已高,我必须尽早回去服侍他,”徒弟不甘心地问:“如果我更加刻苦地学习,需要多久?”
“三十年。”师父回答。
“怎么会这样?”徒弟喊道:“你先说十年,又说三十年,我不惜任何苦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精通此艺。”
“那需要七十年。”师父说:“欲速则不达。”
徒弟终于明白是因为缺乏耐心受到师父的斥责,于是只好说任由师父安排。
师父的要求是:不许谈论剑术,连剑也不许他碰,只要他做饭、洗碗、铺床、打扫庭院喝照顾花草,对于剑术只字不提。
这样过了三年,徒弟还是做着这些杂役,每当他想到自己的前途,内心不免有些凄惶和茫然。但是,有一天,师父悄悄地从他背后蹑进,以木剑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第二天,正当他忙着煮饭的当儿,师父又再度出其不意地向他袭击。
自此以后,无论日夜,徒弟都得随时随地的预防突如其来的袭击;整天里,他时时刻刻都品尝遭受剑击的滋味。但他总算悟出了其中的道理。豁然贯通之后,他终于成了天下有名的剑客。
“时间可以用来验证一切事物的过程,我还是那句话,欲速不达,凡是讲求随意,不要刻意,当学时则学,当眠时则眠,融会贯通,才能水道渠道。象你这样强行读书,不讲求积累和消化,是没有用的。”一尘吩咐小沙弥:“带她走吧。”
紫来万般不情愿地起了身。一路走着,直到望一尘的身影不见,终于忍不住嘀嘀咕咕地发起牢骚来:“这个一尘老和尚,也真是的,人家巴不得弟子好学,他非要赶我走!眼看那本书我就快看完了,又要拖到明天……”
小沙弥吃吃地笑着开了口:“住持并不老啊——”
“反正年纪不小了!”紫来忿然道。
“你别生气,他也是为你好,这么熬下去,把身体熬跨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小沙弥轻声道。
“还是你说话中听。”紫来忍不住看他一眼,灯笼的光虽不明晰,但还是可以照出小沙弥清秀的面容。紫来好奇地问:“你多大了?怎么来做了和尚?”
“我十九了,”小沙弥回答:“我来做和尚,是为了照当年的住持了行大师帮一个忙……但是了行大师一般不见外人,所以,我只好先做了和尚……”
“了行大师一般不见外人?”紫来狐疑道,不会吧,我每次来归真寺都见到他了,见他似乎很轻易,如何又来这么一说呢?
“非但了行大师,就是一尘大师,也是如此。”小沙弥说:“这可是皇家寺院,达官贵人们要见方丈,都要提前预约的,方丈若是不方便,说不见便不见,岂有得商量。”
紫来一下顿住,她忽然间想到,也许,每次她陪别人来,榈月也好,善卿也好,其实都不是方丈给她们面子,而是,为了见自己?想到这一点,紫来顿时愕然。
慎知方丈的遗命里到底又什么秘密?
她放下自己的问题,先问小沙弥:“你到底有多重要的事,非得求了行大师呢?那后来,又办成了没有?”
小沙弥叹口气道:“我父母早亡,留下的一个小书店,我带着弟弟相依为命,他生性调皮顽劣……”
顽劣?怎么跟我一样的评价?紫来皱皱眉头:“闯祸了?”
小沙弥点头:“是啊,他学过些拳脚,性情冲动,又好打抱不平。那日在集市上,看见财主儿子欺负我们那卖地瓜的隔壁邻居,打得大爷一身是血,他一时怒起,当即上前抓了人家一顿痛揍……”
“打得好!”紫来恨恨地一捏拳头。
“好是好,”小沙弥叹口气:“后来那财主儿子被抬回去,当天夜里就死了——”
“官府来抓人,邻居大爷把弟弟藏在草垛里,算是躲了过去,我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就劝他自首,一边卖了房子,只想不管是发配也好、充军也好,好歹先保他一条命……”小沙弥的声音渐渐愤怒起来:“谁知县衙收了我的钱,也收了财主的钱,还是要把弟弟问斩……”
“我求冤无门……这个时候,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村上有个游方的和尚经过,他说可以去求了行方丈……”小沙弥说:“我跟着游方和尚到了京师,才知了行大师不见外人,连游方和尚都没能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