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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闻听已久的婆婆,传说中三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女就在他的眼前。
他本认为她应该与所有婆婆该有的姿容一样:发白,肤皱,双目浑浊,一脸风霜,不管她曾经是绝美还是平凡。试问谁又能逃过岁月的侵蚀与生活的磨砺呢?
只是眼前的人让他彻底推翻了之前所有的揣测,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原来也是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老去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婆婆就斜倚在屋里一张精致的竹制躺椅上,双目微闭,似刚刚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眉尖微蹙。她的身子微微蜷着,双臂拢在胸前。
种种迹象表明即使睡梦中她也在试图与其他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的人大都受过很深的伤害,所以自我保护意识很强。
她的脸竟还是极年轻的,岁月的变迁并没有侵蚀她的容颜。果然是极美的女子,眉不黛而弯,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只是这样的一张脸配了身后的长发便显得说不出的怪异,她的一头青丝已尽皆变白!且这白,白得异常,就像失去了的生命的颜色,再也泛不起一丝光泽。
她的整个人裹在一袭灰色的袍子里,与她干枯的白发相映衬,更显的与那张美丽的脸是那么的不协调。宛若干枯的枝桠上绽放了一朵绝美的花,看着怪怪的,很突兀,很别扭,所以那花朵也就显得有些邪恶了,让人觉得是它剥夺了枝干汲取养分的权利,残忍地一枝独放。
听得动静她微微睁开眼睛,一双杏目扫过傲雪与鹿儿,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突然觉得仿佛置身寒潭,那目光里竟然尽是……仇恨?!只是她很快便又把目光转向傲雪,像在询问。
“婆婆,这是连城连公子。”傲雪道。
“连城见过婆婆。”他忙俯身作揖。
她复又看向他,只微微颔首。
早就听傲雪说过她常年不语,所以他也并不惊讶。只是,适才她那凌厉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婆婆,看小姐和鹿儿给您带什么好吃的来了。”鹿儿走到桌前,将手中所携篮子里的东西尽数取了出来,是一些精致的陶制食盒。然后她又一一将食盒揭开,还一边报着菜名,有清焖莲子、佛手海参、炒墨鱼丝等等,满满摆了一桌子。
“都是您喜欢的菜,小姐亲自下厨帮您做的,快趁热吃吧。”鹿儿摆好了菜,垂首侍立在一边。
看那一桌子精致的菜肴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微微冒着热气,可见傲雪的一片良苦用心。可是婆婆的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略扫了一眼殷切地望着她的傲雪。
她从躺椅上起身,在傲雪的掺扶下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宽大的灰袍使她纤瘦的身子显得越发单薄。
看他们都站着不动,她示意他们也坐下一起吃。
本是很丰盛的一桌子饭,吃得却是索然无味,只因当时的气氛很压抑,压抑地让人的食欲也慢慢消退了。只是中间婆婆竟意外地夹了一块鱼给他,示意他多吃。这意外的举动诚然让他受宠若惊,傲雪和鹿儿也是一脸讶异,可见这是怎样的殊荣啊。
可是尽管这样,他还是能感到这婆婆是排斥自己的,她那个凌厉的眼神到现在都还让他脊背发凉。只是他与她本不相识,她为什么会这样?
饭后傲雪又对她说了些梅园里的事,其间还小心翼翼地观察者她的神情变化,只是她的神情一直都很是疏淡,貌似还有些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