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庭还剩两个多小时,梁雨宸的车,却一个大转,开向杰克俱乐部。紧盯着手表,看着时间打雷闪电一样过,几乎是争分夺秒地飚车。直到偷潜进案发现,她才小心翼翼地查证。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凶手到底是谁?
想在法庭上,力挽狂澜,必须有百分百的把握,才不至在唇枪舌剑中,被颠倒黑白。这场官司,她必须赢,也输不起。她不能让蒋爸为了一双儿女,落得活不下去的下场。她梁雨宸输不起,这次,她真的输不起……
大概死过人的关系,房间布满了森冷之气。即使现场被清理过,可还隐约可嗅到,那骨子血腥。大抵是怀孕缘故,一直对此麻痹她,却突然有了害喜的症状。她一阵作呕后,趴在桌边,不小心打翻了个杯子。
只听‘啪’的一声,杯子摔成两半。梁雨宸刚欲抬起脚,猛然窥见眼前身后的冰箱。悄悄走过去,蹲下来细致端倪。半响,看见一处不易察觉的磕痕。
“原来是这儿……”梁雨宸用手机拍摄下来后,屋子更森冷,仿佛鬼魂出没的阴沉,让窗帘无缘故吹掀起来。
身后没有脚步声,可一只手,却突然搭在她肩上。顿时头皮一阵发麻,梁雨宸霍地脸色煞白地转过头,一拳打过去……
转瞬,一阵吃痛的闷哼声传来。北辰冥捂着被打红的高挺鼻梁,缓缓站起身来,一把攫住她手腕,低沉的声音陡然传来,“丫头,是我!”
梁雨宸瞠大双瞳,仔细一看,果然是双眼泛着血丝的北辰冥。本来疲惫庸懒,如今又被重重一拳,倨傲帅气的脸,线条正在冷峻僵硬中。
“平时看不出来,拳头还挺硬。”
梁雨宸凑过去,帮他轻轻揉了揉鼻梁,“刚出门的时候,看你还在睡觉。怎么一会工夫,你就灵魂出窍了?”
“我是来告诉你,煎蛋没放盐。”
“就这么点事?”梁雨宸不以为然走开,在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刀。走回去,放进北辰冥手里,“来的正好,时间不多了,你来刺我!”
“什么?”
“我让你拿这把刀,刺我!”
“……”北辰冥握着刀,冷冷抬眉,“开什么玩笑,你要我刺你?那你干脆往我胸口捅捅看,看这东西会不会死人!”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蒋宇会晕倒,会连杀没杀人都不知道?心理专家说过,他的精神完全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把刀,破杯子和这个冰箱。现在你用刀来刺我,然后脚踩上破杯子,看看是不是会倒向冰箱的位置。放心,我不会受伤。”
北辰冥犹豫半响,说,“还是你来!”
“……”
“刀子不长眼,我不会让你冒险。”
“……”
“你来刺我,试试看!”北辰冥跟她掉转了位置,双手握住她的手,离他胸口只有一手的距离。他修长的手,霸道把持着她的,眸子聚拢起来,幽深望着她。薄唇只似抿未抿地一动,“如果你想找出答案,就别手下留情。用力刺我,快点……”
梁雨宸咬了咬下唇,突然将他向后推去。刀子越来越近,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此刻,脚下踩上半只杯子,突然一滑,身体不迭向后跌去。
就在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过后,北辰冥蓦地一个转身,将她揽脖子拉住。只听‘砰’的一声过后,他倒在她身子底下,让她背靠他身上,像一副垫背,头狠狠撞在冰箱一角,额头当即渗出了血。
微微粗糙的大手,还揽在她脖子上。“咳咳……”
“冥!”梁雨宸匆忙爬起来,刚欲检查他伤势,北辰冥却‘啪’一把把她推开,声音陡然变冷,“快去上你的庭,来不及了!”
梁雨宸皱了皱眉,想伸出手,拉他一把,却发现他无比的抗拒。满心的狐疑,看着时间的迫近,却不得不听他的话,快速跑离现场。背后,北辰冥深深目送着她,眼里若风动流动的沙,带着一种隐忍的痛,却充满宠溺地低声叮咛,“丫头,一定要赢。”
“恩……”
我等你……等你赢了官司,笑着回来……等你在我的煎蛋上,放一点盐……等你,回头时,看到这枚钻戒……
他宠溺地笑着,直到她不见踪影,才缓缓掏出那个红色小盒。闪耀的钻戒,染了血,殷红地握在手里。北辰冥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地朝楼梯走去。
裹紧的衣服,血一滴滴从腰间淌下。捂住那一处,藏着,掖着,却拔下了一把刀。大片的血,终于在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浸透了前襟。
他忍耐着,却没告诉她,他怕她分心,怕她难过,怕她会自责。他怕她像个小丫头一样,哭个不停。他能做的事,就是这样一步步目送她,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什么,也不说。
“咳咳……”踉跄地走下楼梯,身体却猛地向后倒去。突然阳光那么刺眼,刺的他张不开口。只能躺在那里,握着那枚染血的钻戒,轻轻地,轻轻地地叫着她的名字。街边一阵尖叫,他听不见,只能沉沉闭上双眼,惋惜着,求婚的钻戒,脏了……
梁雨宸在一片唏嘘声,最后两分钟才赶到法庭。气喘吁吁地入席,看着颠倒黑白提问的江子涵,看着原告那可笑的嘴脸。想到为她受伤的北辰冥,心便开始痛起来。
“据桑良先生说,是你一直勾引并且缠着桑明是吗?”
“我没有!”
“你以那些不雅照为条件,要挟桑明对你负责。还恍称怀了他的孩子,想借此攀龙附凤嫁入豪门对吗?”
“我没有……”
“所以因爱生恨,你杀了他!”
“我……”
“你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要杀了他,是吧?”
“是,可是……”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是!”
江子涵咄咄逼人地说完,扬眉一笑,“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请传我的证人……”
证人上庭,无外乎是实现串好的供词。席下人听的义愤填膺,可惟独梁雨宸,还是静静坐在那里,澄净的双眼中流动着一种内敛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