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的全落地玻璃会议室内,一壶花茶,一室暖阳。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浅金色的光影铺了满眼,清浅的花茶香气在鼻端萦绕,耳边是沈薇耐心解释设计方案的轻声细语。瑾慎端着花茶,惬意的微扬唇角。
她这样的人,摔得时候虽然惊天动地,恢复起来也不算艰难。
不过三天,是否这件事就完全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了。
因为公司宣传单的式样颜色确认,瑾慎常常往司徒莎莎的公司跑。司徒莎莎由于公务繁忙,大多数时间,都是沈薇和她接洽。公事谈完,沈薇推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手执茶盏,抿了一小口。然后笑着对瑾慎道:“这茶怎么样?”
今天她穿了件浅灰色碎花雪纺纱裙,外罩羊羔绒外套,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娇媚可人。
瑾慎点头,“很香,很好喝。”
“老实说,这是我的私房茶,一般人——”说到这里,沈薇放下茶盏,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包括莎莎姐都没喝过。”
“我岂不是很不一般。”瑾慎单手举杯示意。
“对啊,非一般的感觉。”沈薇一手拖腮,笑望着她。
“你迷恋姐?!”瑾慎微微眯起了眼。
“是啊。瑾慎,我觉得和你真的很投缘。说起来有些可悲,这些年跑来跑去的,我身边已经连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都没有了。所以,很多话也只能憋在心里,憋得很难受。”不待瑾慎反应,她续道:“你说,爱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眼见她眼中浮起了水汽,善良的瑾慎决定暂时委屈自己做个垃圾桶。听着她眼神迷茫得追忆过往,“小时候,一直到我跟着我爸外调前,裴墨都和我形影不离的。我们两家住上下楼,每天上学,他都会等了我一起。初二的时候,我把脚扭伤了,也是他载着我上下学。高一的时候,他还帮我教训校外的小混混。我以为那个时候彼此就是有情的,可是为什么仅仅是几年,再回来他就变样了。看着我的眼神冷漠的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沈薇哭了。看着美女珠泪纷纷如泣如诉,瑾慎的心一道碎了。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听了瑾慎的安慰,沈薇益发悲痛,埋首掌中痛哭失声,“你不明白,是我的错,当年要走的时候……只是我觉得年纪太小,不敢去承诺,所以……我不是不喜欢,我没有讨厌他。我只是害怕,可是他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瑾慎强自微笑对着玻璃会议室外,沈薇公司一脸诧异的下属。笑完,拍着她哭的一抽一抽的肩膀,无奈化身人肉复读机,喃喃重复道:“别哭了,别哭了。”
沈薇突然握住了瑾慎的手,化身为佛光普照的圣母玛利亚,眼含热泪,哽咽道:“那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他突然跑进了路边的肯德基,然后,我看到了你。你们……我可以祝福你们,只要你能答应我,让他幸福。”
眼看沈薇有将情感剧演成琼瑶剧的趋势,瑾慎惊恐的抽出自己的手,忙不迭的喊停:“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我有男朋友的。”
但是男朋友和她最近关系不睦。
瑾慎才知道,那天周慕景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是因为母亲生日,特地想接她一起过去,顺便也就见家长了。
对此,瑾慎承认那天自己的任性是要不得的。但是月还有阴晴圆缺,人就不兴有个头疼脑抽不痛快的了。而且,其实周慕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自作主张的行为,本身也有问题。于是,两人就为了这件事过错方的责任定位,闹的不欢而散。
这天下班的时候,周慕景来接苏瑾慎。有感于两人最近的紧张局面,他没再多说什么。吃过晚饭,两人在附近步行街走了一圈。临近农历新年,步行街上装饰了喜庆的彩灯吊饰,像是细小的星芒,五彩斑斓得汇聚在头顶闪烁,为这寒冷的冬季添加了一丝暖意。
看到街边有棉花糖卖,瑾慎不由多望了两眼。考虑到排队的人太多,她收回了依依不舍的视线。
又走了两步,布偶摊上的一对情侣娃娃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看,你看。”瑾慎笑着将娃娃举到周慕景眼前。
看着夜色中她心无芥蒂的笑容,他不忍实话实说,微扬了唇角点头,“嗯,还可以。”
难得周慕景没有就她的行为发表不善言论,瑾慎问过了价格准备买下这对娃娃。低头翻找钱包的时候她傻了眼,“周慕景,我的钱包……”
“掉了?”他眉头微微颦起。
“可能是忘家里了。”瑾慎的不以为意激怒了周慕景。
“可能?!你是不是想一辈子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苏瑾慎,不是我说你,你能试着长大点吗?上次也是这样,你发脾气,你不开心,我能理解。问题是你不能永远这样,以后如果有了孩子,你是不是也准备这样告诉我,你把孩子忘了。”
被他一连声的质问震住了,好一会,瑾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请就事论事。为什么你一直要用你的思路来套我的行为。我和你不同,我对钱包不担心是因为如果丢了担心也没用,但是如果换成别的东西,那我的反应也不会是这样。”
“我不想和你吵。”周慕景摇头往外走。
“周慕景,你站住。”步行街人流量大,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眼看他越走越远,瑾慎撂下狠话,“你今天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回头。”
相隔不远的周慕景闻言顿了顿,她等着他回头,结果他只是继续往前走。两人之间被汹涌的人潮阻隔,等人潮散开些,瑾慎心灰意冷的发觉,周慕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于是,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瑾慎的钱包最终还是找到了,忘在了公司。祁萱看着她一脸落寞的对着满屏股指走向,不由关切的拍了拍她:“妹妹,有什么不开心的?”
对上她欣慰的视线,祁萱续道:“说出来,让姐姐开心一下。”
“你有病吧!”她失落的趴到桌面。
“你能治吗?”祁萱难得和她抬杠。
“症状呢?”瑾慎看了她一眼。
“疑神疑鬼。”祁萱身子微微前倾,靠在她的电脑前。
“好办,一醉解千愁。”瑾慎拍桌子下定。
于是,祁萱和瑾慎两个人下班后就相携去喝酒。
几杯烈酒下肚,祁萱的舌头就有些不听使唤了,“你说,我看上去是不是比左浩大?”
祁萱是裴墨的表姐,年纪自然比和他同龄的左浩要大一些。再加上平日的打扮衣着都是往御姐这个路子上靠,与左浩手拉手出去总要听到些类似吃嫩草的恶意揣度。
“我就吃嫩草了,怎么样,也要有本事,你说对不对?”几杯酒精下肚,祁萱有些微醺。
瑾慎不语,一杯接一杯的喝。她这样的客人,应该是酒吧老板最欢迎的,没什么废话,也不找事,就是喝酒。最后,她默默的灌倒了自己,没有周慕景,也没有那个春梦,一觉黑甜到天亮。
但是,如果一觉醒来身下多了个男人怎么办?而且那男人还长了张极祸水的脸,瑾慎花了零点三秒的时间从他身上滚了下来,尔后对上他突然睁开的眼睛。
“啊……”预备飙高音的惊叫被他伸出的手掌堵回到嘴里。
裴墨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神色自然,言辞恳切的望着她,“别叫,你昨晚折腾了一夜,我头疼。”
折腾?!这折和腾该作何解释?她怎么就折腾裴墨了,祁萱在哪里?可爱的小酒保在哪里?她又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转悠,瑾慎被他捂了嘴发不出声,只得睁大了眼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对一个醉鬼动手。”瑾慎的视线让他忍不住微讽的解释,“昨晚你醉的像摊烂泥,左浩出差了,祁萱没办法打了我电话。考虑到奶奶年事已高,我怕你那样回去吓到她老人家,所以才勉为其难留你一晚。谁知道喝醉了你竟然——”
裴墨控诉的视线惊的瑾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意识到自己的嘴已经重获自由,她试探道:“我怎么你了吗?”
“你想怎么我也没那功能。”
他鄙夷的视线让她生出一丝不快,脱口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裴墨无言以对,径自去了洗手间。等他走了,瑾慎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论,当下窘迫的双颊火热。
裴墨没有给她足够多的忏悔时间,进来示意:“这里有新牙刷和毛巾,你先将就洗了,我一会送你回去换衣服。”
瑾慎垂了眼不敢看他,她昨天确实喝过头了,别说做梦,就是作死也不行了。不过现代社会,她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也不能太过迂腐。只是单纯睡了一晚上,而且还是在酒醉的情况下,实在无需太过惊诧。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将自己劝服后,她稳下心神,从洗理台上放着的剃须刀和旁边挂着的毛巾看,这房子应该只是裴墨一个人住。
根据她和他不算了解的了解来看,裴墨个性不算外向,但是也不至于闷。而且这样一副长相家世工作,不说人中龙凤也算是财貌双全,怎么至今还是单身?!
等她洗漱完毕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从洗手间出来,撞上裴墨。自我催眠没什么用,瑾慎还是觉得尴尬不安,嗫嚅道:“谢谢你昨晚的收留。”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在裴墨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为了转移高度紧张的注意力,她开始留意房子的格局。这里是两室一厅,装潢很简单,除了些必要的灯具和全木质的地板外,摆设也不多。客厅只有沙发和靠窗的一盘绿色植物,偌大的地方连个电视也没有,但是茶几上有个PSP。
在瑾慎想对PSP伸出魔手的同时,裴墨换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了。英伦风的双排扣大衣,菱格毛衣,有些学院风。他人高脚长,自然穿什么都没问题。而且,也只是看起来瘦。想到昨晚自己就靠在人家的胸肌上睡了一晚,瑾慎有些抑制不住的脸红。
“大早上起来气血就这么好?”他不改讽刺的调调。
瑾慎益发羞窘,拎了自己的包走去玄关换鞋。穿完了鞋子,她开始摆弄那个复杂的门锁。
“你这是反锁。”裴墨不知何时走过来,轻道。
心下一动,瑾慎觉得颈后扑上了一层微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