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一年多了,莫语涵再也不问傅逸生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了。因为每次她问,他都只说他总有办法找到她,不管她在哪里,所以这辈子她别想再逃跑。
其实想想,他也后怕。
一年前,在地毯式的找寻了莫语涵两个多月却始终没什么眉目时,傅逸生没有哪一次像那时那样盲目无助。那段日子里,说他过得痛不欲生也是不为过的。
他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喝醉的,也不记得怎么就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莫语涵原来住的那栋房子,敲了好半天门才想起来这房子应该已经易主了。有了这个认识,他突然有点心酸,没留住莫语涵,她留下的东西他也没有看管好。就算这里什么都没有了,那也是语涵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他们一起住过的地方。
所以在清醒过来的第一刻傅逸生就找到了那家出售房子的中介。看到语涵的房子还挂在待售栏里,他当时就付全款买下了房子。
后来,他常常庆幸自己没有迷糊太久。事实上那房子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傅逸生的想象。
时隔两个月,他再进到那房子里时发现这与两个月前几乎没什么差别,所有的东西都在。他不知道她带走了什么,或许只是她这个人而已。
他心怀侥幸的以为那里会有她留给他的线索,然而这一次莫语涵还是让他失望了。
电话记录和上网记录的历史栏都是空白的。
她总是给他一点点希望,然后还不等这希望的火苗燃旺,就毫不留情的将它熄灭。或许就像这些年来,他给她的感觉一样。
回忆在慢慢的减速,浴室里越来越闷,傅逸生关掉龙头裹了条浴巾出来。
莫语涵正涂着润肤乳,手指在光洁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她从镜子里看到他甩了甩头发,动了动脖子。气色比进门时好了一些,但还是看得出疲惫。
都怪她,不该拉着这个日理万机的人陪她去欧洲玩了半个多月,公司的事情积了好多,最后还是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
“来。”她跳上床向他勾勾手指,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爬上床去。
不安分的手已经伸向她的睡裙下,她想着这人是真累还是假累啊?!
她拍了下他的脸,“想什么呢?”
傅逸生愣了一下。
莫语涵俯□红着脸说,“谁说要那啥了?”
他顿了顿笑了开来,有点疲惫,有点纵容,“那你说要干啥?”
她波拳擦掌,“刚学来的手艺,要不要试一试?”
她自告奋勇的为他按摩这还是头一次,虽然知道她那点力道或许不会太解乏,但是这事他可不能拒绝,当然,更不想拒绝。
他枕着她的双腿,耳根子贴在她光洁的皮肤上,他觉得房间里更热了。
“闭上眼。”
老婆大人发话了,傅逸生乖乖的闭上眼,嘴角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的手指或轻或重的按压着他的太阳穴,呼吸轻轻浅浅的喷洒在他的下巴和脖子上,还有半湿的发梢一下又一下的扫过他的脸。
他心里那团火瞬间燃的更旺了。
他自以为不动声色的去握她的脚踝,莫语涵却先他一步收回脚。
“傅逸生!”
被抓包的某人闭着眼睛咧着嘴笑了,“继续,继续亲爱的。”
莫语涵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他,继续回忆着网络教程上的步骤。
不一会傅逸生揉了揉眼睛,莫语涵问,“舒服吗?”
“嗯……”他又揉了揉眼睛。
“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语涵,你帮我看看。”
“哦。”她低下头,在他的右眼里寻找着他说的那个“什么东西”,可是好一会,她没找到让他不舒服的罪魁祸首,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戏谑的笑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双手一勾,她的唇就被他轻轻的衔住了。她只“呜呜”的反抗了一下就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傅逸生的吻总是这样,开始得让她措手不及,过程却是甜蜜又温柔,直到最后,以几乎让她断气而告终。
莫语涵双手撑在身后大口喘着气,傅逸生扭过头看她,笑得很无害,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还要不要继续啊,按摩师?”
莫语涵没好气的挪开腿,背对着她侧身躺下。
“怎么了?”他从身后抱住她。
“累了……”她咂了咂嘴,“你又不配合,真讨厌。”
“呵。”傅逸生抓起她的手吻了,“说实话手艺不错呢。”
“那可得有奖励啊!”莫语涵朝着他摊开手,顽皮的挑挑眉。
他握着她的手心,声音有些暗哑,“你说啊,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说的……”
莫语涵突然有点感动,原来幸福就是这样而已。当初以为失去了莫景铭就再也没有了家,而此刻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亲人。只是,有些美中不足,如果能有一个会哭会闹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想到了这些。
在国外的一年多里,她几乎忘记了这件事,可是自从一年前再见到傅逸生那刻起,关于孩子的那些遗憾又慢慢的抬起头来,时不时的跳跃在她的心尖上,似有若无的折磨着她。
看着她红了眼睛,傅逸生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是怎么了?”
莫语涵没有回答,就连呼吸都绷得紧紧的,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这情绪泛滥开来,她不想他来分担这份负担。可是是谁说过,对委屈的人不能去问她“怎么了”,你越是去问她只会越觉得委屈。
此时此刻的莫语涵就觉得异常的委屈。
好一会,傅逸生摇了摇他,“来,跟老公说说,是不是顾琴琴又放你鸽子啊?”
莫语涵“扑哧”笑出声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单是顾琴琴看傅逸生不顺眼了,一向看不出喜恶的傅逸生也会时不时挤兑顾琴琴几句。
可是,谁说傅逸生讨厌顾琴琴?傅逸生常常想语涵这个不靠谱的姐妹在关键时候可帮了他大忙。
傅逸生早就听莫语涵说顾琴琴想在结婚前来个“单人之旅”,那时候这两个人每天聚在一起下载了好多城市介绍研究了许多旅游攻略,准备十分充足,可是后来却因为顾琴琴临时有事没能去成。
莫语涵当时很遗憾,但仍然留着那些资料,想着以后总有机会用到。那一沓子攻略就被她放在书桌上不太显眼的地方,与许多杂志报纸一起。
傅逸生一张张的看过去,其中就有那个英国的著名小镇科尔切斯特。当然科尔切斯特不是他的第一站。他从被标注过的城市开始入手,第三站才到了英国。
即便是到了科尔切斯特,要从这个镇上找一个人那也是大海捞针的细致活。那时他的信心已经被磨掉一大半,他渐渐的意识到,在外国像莫语涵那样的中国姑娘不算多,但也不少,更何况还有日本人,外国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几乎以为自己又要无功而返了,可是这一次却有了意外的收获。
小镇上独立的别墅只有几处,因为这种别墅通常非常昂贵,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而莫语涵初到英国就豪掷千金买下了几乎是当地最贵的房子,这样一个高调的存在怎么会不被镇上居民注意到?
终于,他在这个古老的小镇找到了那个被叫做“Moon”的姑娘。
“你说……”
“嗯?”
“医生不是说我的治疗效果挺好的么?”莫语涵有些没信心。
其实早在查出毛病时医生就劝她不要放弃,说是积极治疗总会有希望。那时她不是放弃了,只是害怕,害怕那病永远治不好,也害怕像今天这样,虽说是好了却等了大半年也没有音信。
这事真是说不准。如果当初她没离开,而这时候傅逸生还抱着希望那么她不是只剩下失望了?
“如果还是没有孩子怎么办?”
“那就只有我们俩,我只需要照顾你一个,省心省力!”他亲了亲她的脸颊,一副“有她万事足”的样子。
……
七月的天气异常的闷热,黑压压的阴云压在头顶上好多天,雨就是下不下来。偏偏这样的天气里,顾琴琴约了莫语涵逛街。
踩着高跟鞋在闷呼呼的太阳地上从一个商场奔向另一个商场,莫语涵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扭曲。她想着这还是她告别青春期后第一次中暑,并且是拜顾琴琴这厮所赐!
意识开始模糊,莫语涵用最后的力气抓了身旁的顾琴琴一把,就听她叫她的名字,“语涵!”
顾琴琴将莫语涵扶到树荫下坐着,然后跑去路边拦了辆车。
车里的冷气让莫语涵感觉好了许多,她看了眼窗外问,“这是去哪啊?”
“姐姐你在发烧呢,当然去医院了!”
“我觉得我就是中暑了,回家歇歇就好了。”
“那可不成,每次出事都是跟我出来,你还嫌你家傅面瘫不恨我么?怎么也得等你看了医生吃了药再送你回去。”
在挂号窗口前,顾琴琴开始犯难,中暑到底挂什么科呢?
在小医生又一次白眼问候后,顾琴琴咬了咬牙,“中医吧。”
反正中医最杂了,什么病都能看,挂这个至少不会错。
事实证明莫语涵确实是中暑了。
老大夫在处方单上画了几个常人看不懂的“字”,又从厚重的老花镜后瞥了眼莫语涵,“这天气是容易中暑,但只要老实待在室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非出门不可的时候也记得做好防晒措施。”
说着她“唰”的撕下那张药单递给一旁的顾琴琴。
“怀孕的人更要多注意休息,没事别爬高上低的。”
“……”诊室里突然异常的安静。
老大夫有些讶异的扫了一眼她们。
“您说什么?”正要去拿药的顾琴琴又折了回来,她激动的抓着老太太的手臂,“您说什么?”
“没事……没事别爬高上低的……”
“前面那句!”
惊恐万分的老人家看了看莫语涵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怀孕两个多月了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吧?”
窗外“轰隆隆”的一记响雷,憋了几天的雨终于“哗啦啦”的下了下来。
兴高采烈的拥抱了莫语涵,顾琴琴又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找人分享这个天大的惊喜。
铭泰会议室内正在布置工作的傅逸生被一阵吵闹的电话铃声打断,他不悦的看着罪魁祸首。
陆浩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来电显示,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如果果断挂掉,兴许傅逸生还会饶他一命,但是回家那场暴风骤雨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陆浩咬了咬牙,权衡再三还是觉得顾琴琴比傅逸生更有威慑力。
他接通电话离开座位。
“陆浩,奇闻!傅面瘫要当爹了!”
电话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算大,但在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的会议室内这似乎成了唯一的声音。
已经走到门前的陆浩停下脚步,他转身朝着傅逸生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听到了吧?”
上一刻还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人下一刻就冲出了会议室。
陆浩嘿嘿笑着对着电话亲了一口,“老婆你太厉害了,为夫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