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要证据,我就拿证据给你看。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楚留香冷笑一声,小心翼翼的自怀中将那铁锁拿了出来,托在手上,道:“这就是证据——这把锁就是那门上的锁,已有许久未曾被人动过,只有那刺客前天曾经开过这把锁,是么?”
虽然薛笑人闭紧了嘴,目中却充满了惊讶之色,显然他还猜不透楚留香又在玩什么花样,他决心不再上当。
“开锁的人,必定会在锁上留下手印,这把锁最近既然只有那刺客开过,所以锁上本该只有那刺客的手印,是么?但……现在这把锁上却只有你的手印。”
“手印?什么手印?”
“人为万物之灵,上天造人,的确奇妙得很,你我虽同样是人,但你我的面貌身材,却绝不相同,世上也绝没有两个面貌完全相同的人。你看,每个人掌上都有掌纹,指上也有指纹,但每个人的掌纹和指纹也绝不相同,世上更没有两个掌纹完全相同的人,你若仔细研究,就会发觉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只可惜谁也没有留意过这件事。”
薛笑人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你这些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却骗不了我。”……他嘴里这么说,两只手却已不由自主藏在背后。
“现在你再将手藏起来也没有用了,因为我已检查过你梳妆台上的东西,上面的手印,正和这把锁上的手印一样,只要两下一比,你的罪证就清清楚楚的摆了下来,那是赖也赖不掉的。”
薛笑人又惊又疑,面上已不禁变了颜色,突然反手一扫,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他用计让薛笑人无意之中间接地承认了自己的作为,但是之后呢?!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楚留香的预料,因为这十三只手之中不仅有薛笑人,更有他的兄长,快意恩仇的薛衣人!楚留香依旧不肯放弃般地回忆着:
“凶手是我,刺客也是我,我杀的人已不计其数,我死了也很够本了……楚留香,你为何还不过来动手?”
……这是薛笑人
“这全是我的错,我的确对你做得太过分了,也逼得你太紧!香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你杀了我吧。”
……这是薛衣人
就算是现在回想起那一幕,楚留香依旧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一个是为了薛家庄繁华延续、以三尺青峰接生意杀人赚钱的哥哥,一个是在长兄光环下压抑却默默的、才华横溢却甘于黑暗的弟弟……楚留香不知当时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一对总是对心不对口的兄弟,最终都想要把生的机会送给对方。然而结果,却是以薛笑人的自尽告终!
不知,那股鲜血迸射到薛衣人身上的时候,他心中又是做何感想?!这件衣服,他是否会想以前一样留下来呢?!
楚留香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这个月的十五,也快到了啊。
他想为这两兄弟做些什么,却似乎又无能为力。对于要消灭‘十三只手’、找出背后主使这点,他从未有过疑虑。于情,一点红是自己的好兄弟;于理,这样一个只要给钱就接单杀人的组织,本就不该存在。但他还是有些伤痛,为薛家兄弟的情分伤感,为薛衣人的选择痛心。
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他之所以从不杀人,就是因为,生命太过沉重!而这次……
无花双手托着茶具,身后跟了一个拿着炉子和水壶的小厮,静静地站在小筑院口,微微叹息:看来楚留香还是没完全迈过这次的坎儿;而这几日不论是丐帮还是沉石居,小灵操劳的都太多,直到现在还在补眠。他思考了下,还是到了楚留香的院子里。
楚留香一向敏锐警惕,今日却直到那小厮将炉火点燃了,他方才恍然神醒。
他看着被炉火光照的时明时暗的无花,这幕实在是太像了,太像那个大漠的月夜!不知怎的,心好像就那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看着无花随意地将稍晾的热水泼入茶壶,半晌楚留香方才有些回神,直到接过无花递给他的杯子,才微微一笑。他仔细地嗅着杯中清液的气味,隐隐约约有些烈;虽然自己的鼻子着实闻不清,楚留香却猜出了答案,有些惊喜地道,“醉茶?”
“是。”无花颔首一笑。
这一壶醉茶,他难得配得极为浓烈,就算是烧刀子,也未必有它那份入口后的烟霞烈火之感。而楚留香现在,却是就是需要发泄!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虽然对方是自尽,虽然对方罪大恶极,但如果心中没有负累,那就不是楚留香了。
他不是个顽固迂腐的人,但依旧需要一个机会缓冲,一个机会自己想通。
而无花的到来,就像是在一个气球上戳了一个口子,让其中的种种负面情绪有个机会出来。
楚留香突然觉得心中很暖和。
有一种朦胧的舒畅窜过胸前,让他吐出一口浊气,楚留香将杯子端到了嘴前,却突然有些傻眼儿了:醉茶醉茶,既是酒,又是茶,从没个人给他规定个喝法。从口感来说,是应该如酒饮的;从本质来说,又似乎是该如茶品的……
说来,这‘醉茶’又似乎很像无花,总在出尘与入世间徘徊,亦或是其他。
楚留香静静地看着望月无言的无花,心中蓦地有些不快;无花看向那轮明月的时候,总与周身格格不入,那种怅然和思索,大漠如是,梨花树下如是,今天亦如是!他晃了晃杯中的茶水,打断了对方沉思般的问道,“无花,既是茶中佳酿,酒中香茗,可有什么不一般的品法?”
“随意便是。”无花拉回目光,微微笑道。
楚留香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先是闷了半口,余下又慢慢地品了起来。这样和谐的温馨,有一种意外的熟悉感;总是让人虽然身在异乡,却有一种宁定的感觉。只不过,一个浪子式的人物,给人这样的感觉,在人的意料之外。
无花轻轻地叹息,那个假扮小樱与王雨轩的女子,又何尝没有给他一个震撼?!有这样一个奇女子爱着你,原随云,不知你可曾珍惜过?!不知不觉中,无花也端起了杯子,两人的动作很是默契,一个烧水,一个泡茶;兴头起来干一下,之后便又是静静地对饮。
静谧,却一条缝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