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淮安确定关系后,苏白并没有立刻跟着苏淮安回国,而是继续在米国完成学业。不过在那之后恢复了和苏淮安的通讯,没有再拒绝苏淮安的来电。
那篇把苏淮安刺激到的日志其实没什么,苏白只轻飘飘写了几句跟海带、莫司言一起去登山时的见闻,比如那山好刺激啊几乎都成九十度直上直下啊,米国这边登山竟然就那么徒手往上爬大家都没有啥安全措施啊只手拉手向前走,山上的风好大啊不小心滑了一下之后整个天都在脑袋上飘啊还好大家抓得及时要不然那天肯定直接见上帝啊……其实那天真正差点出事的是海带,苏白也确实吓坏了,所以就把歪脑筋动到了苏淮安头上。
谁让苏淮安那么久都没什么动静╭(╯^╰)╮。
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竟然激得苏淮安直接飞到美国差点把自己打包回国。对此,苏白表示勉强满意。
海带和莫司言在那天之后似乎也有些不对劲,起码不再是莫司言那小子一头热了。
苏白跟苏淮安提起这事的时候,难得乐呵地说看来登山还是好处多多啊,下次看什么时候再去山上溜达溜达吧。
然后苏白就被苏淮安逮回国了,当然,那时候他已经以全优的成绩提前毕业了。
一起跟着回来的还有海带和莫司言。确切地说是海带在国外漂泊多年,想到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弟妹嗷嗷待哺,决定回国尽尽孝道。
苏白在机场看着那个看上去不到四十的贵妇对着海带猛翻白眼,她家“八十老母”看着实在是忒年轻了点。
至于莫司言那小子妇唱夫随的狗腿模样,我们还是忽略不记好了,那几乎闪瞎苏白眼睛的对着丈母娘露出的闪亮笑容,让苏白当场扭头决定回家当做不认识那个无比丢人的小子。
不过,他家海带亲爱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追到的^-^。
两个月后,苏白站在海带和莫司言的婚礼上,叼着酒杯恶狠狠看着正在照相的新婚夫妇。
“怎么,不高兴?”腰上环上一只手臂,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苏白往后靠了靠,任由苏淮安揽着自己,甜甜的果酒很快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脸颊被转了过去,看到苏淮安略带担忧的眉眼,苏白叹了口气,垂着眼睛闷闷出声,“没有。”
“嗯?”苏淮安挑了挑眉,显然并不相信苏白的说辞,看着苏白一幅明显吃味的样子,心里也不怎么是滋味,“你喜欢新娘?”
苏白愣了下,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之前的气闷一扫而光,笑眯眯地亲了下苏淮安的唇,“诶呀呀,苏爹你这是吃醋了么?”
苏淮安捏了下他的脸,不做声。
苏白见好就收,看着穿着雪白婚纱的海带微笑,“海带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或者说是亲人,所以看到她这么容易就被莫司言拐跑了,心里有点不舒服。”
下巴蹭了蹭苏白的肩膀,苏淮安了解地“嗯”了一声,随即咬了下苏白的耳朵,“女孩子大了总要嫁人的,莫家小子也没什么不好。”
斜了一眼苏淮安,苏白有些失笑,“什么时候你对莫司言印象这么好了?”
苏淮安轻笑了一下,堵住苏白那张还沾着酒水的嘴唇,连带着把那些让人不想回答的问题也全数吞了下去。
大半年后,苏白抱着怀中新鲜出炉的莫家包子,看着床上坐月子的海带抽了抽嘴角。
“喏,你干儿子。”海带说着,把手里的热奶瓶扔给苏白,自己捧着莫司言端过来的热牛奶吧嗒吧嗒喝得欢实。
苏白看着怀里那只皱巴巴的小猴子,再看看身边跟着一起来看小宝宝的苏灿,忽然觉得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神马的就是个餐桌。
“哥哥~我可以抱抱宝宝吗?”已经五岁的苏灿奶声奶气地问苏白。因为苏白出国的时候苏灿还没有记事,所以苏白回过后,这孩子一直叫他哥哥。
指导苏灿怎样正确地抱好宝宝后,苏白终于解脱地往海带床上一倒,无视莫司言横眉冷对的怨夫模样,忍不住跟海带抱怨,“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么早要孩子干嘛?啊?啊?”
咔嚓咔嚓啃苹果的海带模糊地出声:“有了就生呗。”
苏白无语了一会儿,看着小心翼翼抱着莫家包子的苏灿,那孩子脸上难得生动的表情让苏白心底柔软了一片,“你家包子多借我们家苏灿玩玩吧,难得那孩子对什么感兴趣。”
“唔,行啊,正好我看小灿灿也挺顺眼,”海带说着,俯□低声对苏白说着,“比你这亲爹顺眼多了。”
苏白翻了个白眼,“亲爱的你果然不爱我了。”
海带捏了把苏白的脸,抛了个媚眼过来,“哪有,人家最爱你了~!”
“苏白!”
“苏白。”
莫司言和苏淮安的声音同时在头顶炸响,苏白默默扭头,看了一眼笑得幸灾乐祸的海带,含泪被苏淮安拖回家教育。
因为海带的孩子诞生在年关,所以这年过年,苏白没有回林家。虽然回国之后已经回林家那边看过了,但是这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林家妈妈还是怪想念苏白的。这不,新年刚过完,林家妈妈就风尘仆仆地跑到苏家来看苏白了,还带了一大堆家乡那边才有的苏白爱吃的东西。林家爸爸也很想苏白,但是他那人脾气倔得很,心里想得要死嘴上也不会说上分毫,更何况让他来苏家。
林家妈妈的到来,着实让苏白手忙脚乱了一把,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林家妈妈完全不知道的苏灿的存在。
在苏灿被苏淮安从幼儿园接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扑到苏白腿上叫哥哥,当时林家妈妈一瞬间愕然的表情,还是被苏白敏锐地捕捉到了。
为了避免自家老妈胡思乱想,苏白在晚饭后特意跟娘亲又像很多年前一样聊了许多。跟自家娘亲完全坦白了苏灿的身世后,林家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苏白的脑袋,沉沉叹了口气。
“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打电话告诉妈。”林家妈妈这是心疼孩子了。苏白蹭了蹭自家娘亲温暖的手掌,笑弯了眉眼,“放心吧,你家孩子我哪是能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啊~”
林家妈妈就笑。
之后又和娘亲聊了些关于米国那边的留学生活,还有回来之后在苏家公司的工作状况。林家妈妈不厌其烦地又开始絮叨那些做人的准则,苏白一一听着,心里觉得温暖。
说着说着,就拐到了苏白的终身大事上。
对于这件事,苏白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告诉自家娘亲。毕竟他和苏淮安的关系,不止是同性相爱那么简单。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他们还是父子,虽然自家娘亲的接受能力一直很强悍,但苏白还是怕刺激到她老人家。
让人意外的是提到这件事的竟然是林家妈妈。
“你和小苏……”林家妈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声音。
“嗯?”苏白抖了抖眉毛,被自家娘亲不上不下吊着的话弄得有些不安。
“你们俩怎么回事?”林家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苏白不吱声了,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后才犹豫着出声,“怎么了?我和苏爹一直挺好的啊。”没摸清自家娘亲的意思,还是装傻吧先。
林家妈妈拧起了眉,想到晚餐时苏白和苏淮安之间那种让她觉得心惊的气氛,顺了几次气才强压下想要痛打苏白一顿的念头,“你跟妈说实话,你和苏淮安到底怎么回事?”说到最后的时候,禁不住拔高了声调。
苏白赶忙拉住娘亲,“妈你别这样……”
“你跟妈说实话,你和苏淮安只是正常的父子,是不是?”
苏白张了张嘴,不想跟娘亲撒谎,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林家妈妈颓然地松了手,坐在床上开始掉眼泪。
苏白看着心里也不知滋味,伸手扯了扯娘亲的衣角,没反应,苏白就有点慌了,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着急,急得也跟着掉眼泪。
“妈,你别吓我啊,妈……”
林家妈妈终于看了他一眼,看见苏白也哭得眼睛都红了,终究还是心疼孩子,伸手在苏白脸上抹了一把,“你哭什么?”
见娘亲终于搭理自己了,苏白眼泪落得更凶了。实际上从他知道自己对苏淮安产生了这种感情后,这种不安就一直存在。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林家爸爸妈妈说这件事情,但苏淮安确实是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唯一执着着想要得到的,所以明知道这是不被世俗允许的,他也还是死缠烂打着费尽心力去争取。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在一起了,苏白更加不想放手。
哭了一会儿,林家妈妈的情绪总算镇定了一些。
“你告诉妈,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苏白抹了抹眼睛,认真看了自家娘亲一会儿,确定娘亲没什么太过激烈的情绪后,开始跟娘亲絮叨这么多年和苏淮安之间的事情。保留当然还是有的,不过主要放在了他先看上苏淮安了然后纠缠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以他对自家娘亲的了解,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的话,娘亲应该不会对苏淮安有太大反感。
果然,林家妈妈听完之后,只是一味地叹气,却不再多说什么。
第二天,林家妈妈就回家了。
苏白知道娘亲找苏淮安谈过,具体内容却丝毫没有头绪,两个人都守口如瓶,什么都不告诉他。
临走之前,林家妈妈拉着苏白的手,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行了,你好好的妈就知足了。好好过日子……要是受什么委屈了就回家,不用顾虑其他的。”说着,看了眼苏白身后不远处的苏淮安,“你爸那边我就先不告诉他了,他那脾气你是知道的,知道之后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苏白握着娘亲的手紧了紧,眼睛有些湿润。
“妈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好过,其实原来我也想过,你说你在这边身份也挺尴尬,也没个能说话的人,等我和你爸哪天真没了,你可怎么办……现在这样挺好的,挺好的……起码我能放心了……”
“妈……”苏白红着眼睛看着自家娘亲,哽咽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行了,都回去吧,妈回家了,好好照顾自己。”
苏白看着自家娘亲消失在检票口的身影,忽然泪如雨下。
苏淮安把他揽到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家吧。”
很多年后,当苏灿已经足够懂事之后,苏淮安把他的真正身世全部都告诉了他。
其实这些年,在苏灿知道苏白和苏淮安的关系后,对一切早已经看得很开,而且他一直觉得,苏白对自己的疼爱,与其说是哥哥对弟弟的,其实倒更像是父亲对儿子的。
所以在纠结了几天后,苏灿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只是和苏淮安很默契地,都没有让苏白知道。
“父亲,哥哥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其实是苏灿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苏淮安笑了下,从抽屉中抽出一张他和苏白的亲子鉴定递给苏灿。
苏灿看了半晌,忽然笑弯了眼睛,看着苏淮安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父亲,你知道哥哥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我在哥哥以前扔掉的那些垃圾里曾经看到过一封信,是哥哥的母亲写给他的。”
苏淮安低笑了一下,看着苏灿和苏白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话语中的温柔宠溺溢于言表,“如果那样能让他觉得安心,那么就算他误会了也没什么不好。”
理所当然说着这种话的苏淮安,让苏灿哑然。
门外,端着牛奶的男人靠在墙壁上,看着窗外闪烁的星空,也跟着温柔了眉眼。
如果他的不知道可以让幸福延续下去,那么他情愿装傻一辈子。
这其实也是那个男人对他最为深重,也最为深沉的宠溺。
风温柔地吹过大片盛开的蔷薇花丛,当年少年信誓旦旦的话语和男人的轻笑依稀还在夏夜里回响。
“苏爹,我会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陪着你。”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