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指参谋处副处长武正民中校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般,令赵玉和悚然一惊,原来制定的解决关东军边境守备队的战役计划,存在着很大的漏洞,这个漏洞的出现,就是外蒙古野战兵团主要任务改变所导致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外蒙古野战兵团从正面突击,直属兵团从侧后进攻,而后,两个兵团形成包围圈,以外蒙古野战兵团为主,将关东军边境守备队一举歼灭,直属兵团则继续往东北方向推进,直取日本远东派遣军侧翼,与刘铁汉的东指部队配合,力争在远东战场,将日军在北方的最后一个重兵集团歼灭。
但是,因为西满地区的关东军部队,闻风而动,提前撤退,西满阻击兵团景战旗仅有五个旅的兵力,才迫使师指改变战役计划,调外蒙古野战兵团沿着白阿铁路线迅南下,加入西满战场,歼灭关东军边境守备队的任务,交给了直属兵团来完成。
本来,改变之后的战役计划,无可挑剔,无论是外蒙古野战兵团和直属兵团,从兵力到装备上,都远远的过了关东军边境守备队,单独一个兵团完成战役计划,不存在任何问题。
现在,经过武正民这么一提醒,赵玉和意识到,不论是师长还是自己,都有些想当然了,认为,外蒙古野战兵团三十多万部队,起凶猛的正面进攻,强大的压力下,关东军边境守备队肯定会往东北境内撤退。如此,则是正好撞进直属兵团的包围圈。正面拦截,两翼兵力合拢,包围圈形成。
战役计划无可厚非,但却漏掉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关东军边境守备队逆向而行怎么办,即使是外蒙古野战兵团正面进攻,能够将其一半儿兵力赶进直属兵团的包围圈内,那么。剩下的几万关东军部队,不管是转向远东战场,还是往阿尔山方向突围,都会是不确定因素,对西满战场和远东战场,都会产生无法预知的影响。
赵玉和从沉思之中惊醒过来,对武正民说道:“武参谋长。立即将你刚才的分析,上报师指,请求师长调整东北边境战役计划,外蒙古野战兵团暂不南下,带歼灭关东军边境守备队之后,再执行原计划。十万火急,电报要马上出!”
“还有,因为战役计划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命令外蒙古野战兵团司令部和直属兵团各旅,暂时停止进攻准备。等待指挥部的命令!不过,包抄右翼的第十一旅和十二旅。还是继续执行原定任务,完成任务的时间不变!”
武正民想了一下,说道:“参谋长,您是战役最高指挥官,还是以您的名义,给师长电报吧,这样比较妥当!”
赵玉和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说道:“武参谋长,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独立师的规矩啊,再说了,你是参谋长,有权向师指反应战场上的任何问题!”见武正民还在迟疑,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别废话,赶紧去办吧!“
外蒙古东南部,外蒙古野战兵团司令部所在地,司令官孙振邦少将,依然站在孤立的山头上,参谋们几次劝说他,到下面的帐篷里去休息一会儿,但都被他拒绝了。
看看已经略有西坠的阳光,孙振邦的目光,焦灼之中带着不耐烦,他不清楚,万事俱备,为什么赵参谋长还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关东军部队出现了异常情况,还是直属兵团的部队,尚未就位?可不管咋说,你赵参谋长总得给我来个电报吧,说明一下情况,就这样让我傻等着?”他心里非常不满的想道。
兵团参谋长王俊上校,从山脚下的帐篷里快步走出来,登上山岗,拿着一封电报说道:“司令官,赵参谋长来紧急命令,让我们兵团暂时停止进攻准备,部队转为战场休息,何时开始进攻,等待指挥部的命令!”
“什么?”孙振邦当时就炸了,“瞎指挥吗?我的三十多万人,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子弹上膛、刺刀出鞘,中暑的战士就有近千人之多,千军万马一股气儿顶着呢,他一句话就不打了?气可鼓而不可泄,这不是瞎折腾吗!不行,我得去问问赵参谋长,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孙振邦气冲冲的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问王俊道:“赵参谋长没说,暂停进攻是什么原因?”
“赵参谋长在电报里说,东北边境线战役部署上,存在着巨大的漏洞,他正在请示师长,做部署上的调整!”王俊回答道。
“嗯?”孙振邦疑惑的皱着眉头思索着,心中的怒气也平息了,他绝对相信,赵参谋长不会无缘无故的命令暂停进攻,说道患得患失亦或是犹豫不决,也不是赵参谋长的风格,“参谋长,你觉得,此次战役计划,有什么漏洞没有?”他问道。
“我暂时还搞不清楚!”王俊老实的回答道。
“参谋长,你判断,咱们兵团正面进攻起之后,能把十几万小鬼子,全都赶进直属兵团的包围圈之中吗?”孙振邦抛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王俊认真的思索着说道:“那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我们不能保证,彻底达成进攻的目的——司令官,您是说,赵参谋长所说的漏洞,出在我们兵团身上?”他惊讶的反问到。
孙振邦忽然有些兴味索然,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能吗?不过,暂停进攻并不是代表不进攻,命令一线部队,轮流休息吃饭,继续保持对小鬼子的进攻态势,不能让这帮王八蛋消停喽!暂时不打,也要吓他一声冷汗!”
机械化车辆和重装备,正陷在沼泽地里,为此而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直属兵团第十一旅旅长任兆全少将,并不知道,蓄势待的主力部队,已经暂停进攻,他还在为眼前的困境所恼火,浅水依依、牧草翠绿、阳光灿烂、天空碧蓝的塞外夏季景致,在他眼里,变得非常可恶!
旅参谋长付德春也是焦灼非常,工兵营尽了最大努力,再加上调去一个步兵团帮忙,在三个小时之内,也别想把一辆坦克或者是炮车,弄过这片草甸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付德春左思右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在第十一旅右翼,不是有第十二旅的部队在行军吗,不如问问他们进展如何,如果第十二旅没有自己部队眼下的困境,倒是可以商量着,暂借一些重装备,第十一旅可以轻装前进,留下重装备慢慢的想办法!
付德春为自己想出个好主意,而心情开朗起来,急忙走到急得团团转的旅长任兆全身旁,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果然,任兆全眼睛放光,连连称赞付德春,就是鬼心眼子多!
任兆全立马要通了第十二旅旅长陈寒,可着嗓门儿喊道:“我是老任啊!陈旅长,你的部队现在到达什么位置了,可是要快啊,参谋长的命令可是死规定,别拖了咱们左翼迂回部队的后腿,到时候,我老任的脸上也无光啊!”
旁边的参谋长付德春,一阵无语,心说:“以前没看出来啊,旅长还会玩这样的心眼儿,明明自己部队现在被沼泽地困住了,还。。。。。。”他不禁摇摇头,哭笑不得。
第十二旅旅长陈寒少将,在直属兵团里,向来是以老实忠厚闻名,和第二旅旅长欧阳一山差不多,再加上第十二旅是后组建的部队,跟排名靠前的那几位老资格旅长相比,还是小字辈儿,也没有任兆全那么多的鬼心眼儿。
听见任兆全这样说,脸上闪现惭愧的神色,老实的说道:“任旅长,这一次,还真拖了右翼迂回部队的后腿,不瞒你说,我们第十二旅现在被一片沼泽地给困住了,遍地的烂稀泥,所有的卡车和重装备,一步都动弹不得!”
顿了顿,陈寒叹口气,接着说道:“这都怪我,为了抄近路,结果,却让部队更耽误时间,任旅长,你们第十一旅先走,左翼不能没有部队,我想办法尽量跟上,你看这样可好?”
陈寒的语气,绝对的真诚,还带着深深的自责,步谈机那端,任兆全听得直咧嘴,都快石化了,更是哭笑不得,你说,撒这个谎干什么,牛皮吹破了,自己这不是个自己挖个坑吗?
参谋长付德春凑过来,小声说道:“这下可倒好,大话说出去了,我看您怎么收场?”
不过,任兆全的脸皮,那是相当的厚,可以跟直属兵团排名前几位的旅长们叫板的人物,不是陈寒这样的老实疙瘩所能比拟的,当下,面不改色的说道:“陈老弟啊,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不瞒你说,我们第十一旅也跟你的处境一样,陷进沼泽地了,到现在为止,工兵营折腾了几个小时,连一辆卡车都没弄过去!”
步谈机那端的陈寒,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追究任兆全刚才的牛皮,紧张的问道:“任旅长,我们两个旅的境况一样,短时间之内,无法克服沼泽地带来的困难,可参谋长下达的是死命令,不能按时到达指定位置,会影响整个战役进展的,怎么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