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发问&接招

目录:穿越红楼之庶子的奋斗| 作者:六如郡| 类别:历史军事

    想着这会子凤姐必然在贾母院里凑趣的,交代长寿:“这里等我,我请了安就过来。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有事与你说。”

    遂一径走到院里,给贾母请安:“孙子从先生那里回来,知道老太太身体违和,焦心的很。”

    “原来你倒是有心。”贾母斜靠在榻前,道。

    “环儿这可是撒谎!”探春看了看鼻观眼眼观心的众人,张口就道,“昨儿老太太、太太遣人跟宝玉去给夫子请安,门房明明说夫子往城外朋友的庄子去了。”

    贾母看了看贾环,也不说话,眼里透出几分狠劲儿来。贾环知道,贾母是犯不着亲自问她,王夫人李纨宝玉不好责问庶子庶弟,邢夫人、贾琏、王熙凤不好在老太太面前说二房的是非,然这些长辈都是不满他说谎的——故发问的虽是探春,要求他回话的却是诸位长辈。

    “哪个撒谎了?我昨日老早就去了,那会子先生还没起来呢。先生起来后,说到城外散心,我才陪先生去的广通寺。先生遇了两个朋友,那两位还送我东西了呢。这不是?” 贾环深吸一口,从怀里掏出玉佩和扇坠来,向探春道:“姐姐瞧瞧,别混冤枉了人。”

    探春吐吐舌头道:“环儿也太不晓得事了,既得了好的,我们不问,你便藏起来,生怕别人抢了你的。”

    贾母远看着那东西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知道贾环没有说假话,心里并没有气平多少:“你既然贵人事多,原不用向我们这些老的要扔的货请安的,左右你封侯拜相了,我们也指望不上你还记得我们。”

    贾母一向不待见贾环,也断不至于这样直接发作他。贾环给她请安,她固然是不稀罕,可贾环不给她请安,那就是打她的脸。平日里贾母不跟他计较,这会子赶上心情不好,加上赵姨娘早上犯了她的忌讳,自然要新帐旧账一起与他算。

    听得贾母这么讲,贾环吓了个魂飞魄散,却灵机闪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拼命地叩头:“孙儿不懂礼,求老太太责罚。只老太太身体不得劲,添了气倒是孙子的罪过。”

    邢夫人装着木头,贾琏假托解手溜出去,王夫人忙着向前奉茶给贾母:“老太太喝口水换换气。”宝玉、探春都吓得不行,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熙凤连忙上前道:“环兄弟这是做什么?老太太不过是一句气话,心里岂不疼你?你这里磕着碰着了,上至老太太老爷太太,下至我们这些姐姐哥哥们,哪个不是牵心牵肺的疼?”

    斜眼瞥见凤姐就要碰着自己了,贾环连忙上前爬几步,磕头更重更响,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声音非常清晰的大叫老太太道:“老祖宗,您是我的亲祖母。老祖宗说了孙儿不好,孙儿往后一定改过,求老太太千万别跟孙儿计较。不然,孙儿就是万死也不足偿还老太太、太太的一片恩德。”外面站着的,鸦雀无声,只相互示以眼色。

    贾母被反将一军,气得白眼直翻,一个劲儿的抚胸脯。王夫人一急也忘了装木,喝道:“环哥儿,老太太现下不舒服,你高声叫嚷什么?”

    贾环闻言立马闭嘴,只抽噎声再也憋不住,合着越来越响的叩头声,里面外面伺候的人都面无表情,不敢动弹。

    又不敢接着说“你不许哭了”、“你不许抽噎的这么响”,瞧着情形越发的不象样,王夫人急的没了主意,心想:“反了反了”,口里不住道:“成何体统”。

    王熙凤见状倒是不敢碰贾环了,只好提醒王夫人道:“环兄弟头都流血了,琏二爷那泡尿还没撒完。让老太太、太太忧心,岂不是我们做小辈的罪过。”

    王夫人见贾环仍旧哭着叩头,知道此刻宝玉是不中用的,连声喝道:“琏儿!琏儿!扶你环兄弟起来!”

    贾琏不敢不应,连忙进来,惊道:“环儿,你如何磕伤了头?快快起来。”于是上前拉他,“你也是太实心眼儿了,真正是个孩子。”

    估摸着这个效果也是足够了,况且磕到后来不仅仅是额头疼,而且整个脑袋嗡嗡的响着,话都听不真了。想到不能和自己的身体作对,贾环就坡下驴起来了。仍旧是抽抽噎噎的道:“惊到老太太,总归是环儿的不是。人说孝为百行先,环儿为老太太、太太等,就是死了也是应该的。”

    听贾环这话不对头,加上没长辈发话,贾琏夫妇不敢插嘴。

    “你个傻孩子,我虽然老了,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想你当初念书那么忙,还特意为替祖母抄经为哥哥祈福。祖母岂会不欢喜你?为的是我不争气的老太婆病了,等你好久不见,怕若是死了就见不着你了,这才急了。孰料我儿先去看了夫子,好孩子,你莫怪我糊涂。” 贾母见邢、王夫人无言以对,遂强自压着心里的反感,向贾环露出个笑脸,又令宝玉道,“宝玉代我陪个不是罢,别的不说,你兄弟当日为你抄经,也受得起你一拜的。”

    果然是好老太太,且莫说忍气向孙子低头,轻轻几句话,先说了自己病重,贾环不去请安的过失,还消解了当初嫡母恶意让庶子学佛经的行为——生怕往后有人拿这当压制庶子的事说嘴,且给宝玉一个善待弟弟的表现机会。

    贾环见宝玉真想过来作揖,又哭着想下跪,贾母大手一挥:“只管受他的礼,不然,别叫我祖母了。”

    可惜了,贾环本想拿着那抄经的事当做嫡母、祖母不慈的典范呢。问题是贾环既然拉开脸面了,哪里肯让人?

    于是接着跪下抽着鼻子道:“老太太的话,孙子原不敢违背的。只是论身份,哥哥嫡出,孙子庶出,论年龄,哥哥大些,孙子小些。为老太太、太太尽孝本是分内之事,尊敬哥哥也是应该做的,如何敢受二哥哥的礼?外头人听到了,还以为孙子如何张狂呢!老太太就当疼孙子了吧。”

    你不张狂,你不张狂都一口气说下来连插嘴的机会都不给长辈?王夫人气得发抖,也不敢喝他,反劝他道:“好孩子,亏得是你那次抄经,你宝哥哥才好的那么快,让他与你磕一个头罢。”示意贾琏上前扶贾环。

    贾环哪里肯动,只向贾母道:“那次抄经,虽则老太太、太太、并孙子都为了宝哥哥好,孙儿也得了不少实惠。”

    于是用袖子抹了抹满脸的鲜血鼻涕眼泪,露出欢乐的笑容,“头一样,赚得太太好多点心果子吃,又有不要钱的笔墨用,再者,因为抄了好久,孙子字写得好,得了先生好些好话,还有,孙儿记性可以,那佛经倒记了大半,昨天跟师父去广通寺,好些大师都夸孙子学得好佛法,极有慧根,说要是孙子不欢喜考功名,可跟他们做弟子的,却不是赚了个铁饭碗?往后设若家里有像爷爷那般需替身出家的,孙子请求亲自去做替身。佛书上说,一人出家,七祖升天,岂不是大大的孝顺?也赎了孙子不知礼不懂事的过错。”

    该说的不该说的贾环已经说了,还能怎么办?王熙凤估摸着贾母、王夫人不好回话,只好笑着道:“果然是小儿家家的,同宝兄弟一样,就是馋嘴猫儿。回头我那里有西洋来的好果脯,拿来给宝兄弟们吃。”

    “别忘了多给环儿些,说的可怜见的。只一样,出家这话再不许提的,不然,不是我贾家儿孙了。往后里好生念书是正经,缺什么,只管问凤丫头要。”贾母笑着向众人道,“小儿家最容易移情转性,看不得佛经的,我老太婆果然老糊涂了。差点误了儿孙教导的大事。”

    若说此事是王夫人主使,那压制庶子的罪过可大可小,整个王家、贾家的门风都可能受到质疑——事莫大乎子嗣,你家女儿/媳妇在子孙教育上出这么大的错,与直接捏死庶子有什么差别?在联想到贾家好几代几乎没有庶子——目前有的这个,他家主母教他当和尚呢,养的庶女嫁出去统统不认娘家,王家嫁出去的女儿没有庶出子(除了一个想出家的),真够强悍的啊。

    老太太用自己糊涂加以掩饰,外人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为了整个家族的名声,贾母只好主动替王夫人顶缸。

    “老太太待孙儿再好不过了,怎么会糊涂。环儿什么都听听老太太、太太的。”

    “我平日里就说,环哥儿和宝玉都是一样极孝顺的,也不枉老太太、太太们一样的疼爱。”王熙凤道,“只一样,环儿啊,你就是性子太牛,也太死心眼儿了。瞧你把老太太都哭得心疼,可不是原是孝心,倒成了不孝?”

    “二嫂子教训的是。环儿往后再不敢了。”

    于是众人和乐如初,欢欢喜喜的说了会子话。贾环见贾母的确劳心劳力极了,道,“老祖宗既是累了,孙儿先下去好了。明日与老祖宗请安。”

    贾母看他脑门上血糊糊的,哪肯这般放他走,道:“我可怜的儿,你素来生的单薄,先医医额头罢,不然,化了脓可怎生是好?玻璃,给环儿打水过来洗脸,莫要伤口上打湿了。”呼琥珀过来,“前儿给环小子做了新衣服,拿了给环小子换来。”又问王夫人“可曾请了太医?”

    你单薄的孙子不是在他亲娘身后站的吗?又什么时候有了给我的新衣服?贾环心里撇嘴,面上欢喜道:“谢老祖宗的赏,只环儿身上脏,等回去洗干净了再领。环儿向来皮粗肉厚的,不怕摔打,老祖宗不用操心。等老祖宗身体一好,孙儿一高兴,头上立刻就好了,不然,就是孙儿全须全尾蹦蹦跳跳的,心里也是替老祖宗痛。”

    说着,再磕一个头,扮个鬼脸,爬起来一溜烟儿跑了。主子来不及发话,屋内外的大丫头、媳妇子不敢上前阻拦,贾母院外守门的小厮看他满脸血泪哭丧着脸出来,以为他吃了里面的排头,暗自摇头:“如今上头待三爷,益发失了体面了。”

    贾环怀着打了胜仗的快乐心情,作出伤感的模样,戴着他满脸的军功章慢慢走回赵姨娘的小院。

    长寿等得着急,听到贾环的声音道:“环哥儿,你可算回来了。”看了他的形象,吓了一跳,到口的话也忘了:“哪里来的一头血包?他们又做什么了。”叫呆住了的吉祥儿“还不赶紧去要水?”

    坐在椅子上灌了一盅茶,贾环才缓过神来,感到腿软脚麻脑袋疼,觉出汗湿的里衣凉的冰人:“今日亏得我磕得这一头血包,不然,几乎送了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