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 设局(下)

目录:养女攻略| 作者:三月江南| 类别:都市言情

    却说沈历自从听双瑶提起到边境运粮的想法后,很快派人去打听相关事宜,不久后听说,卫家这些年一直在边境购买粮食兑换盐引,又听说卫家自前年起已在陇西一带置办田产,招募农户耕种,直接将收获的粮食运到军营里,极方便不说,也不怕每年收购的粮食不够用,兑不了足额盐引。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沈历听到这个消息后抚掌称妙,夸奖了双瑶一番,自己亲自带着沈应嘉给卫云昭送了份丰厚的年礼,试图从卫云昭嘴里打听些边境购粮的详细情况,哪想到卫云昭只推糊涂,只字不漏,沈历无奈之下,决定一边先与罗家接洽转让盐引的事,等有了眉目再派人亲自去陇右一带打探粮食采买事宜。

    和罗家的初次会面定在明天,因为双瑶熟悉沈家生意,沈历又觉得在许多事情上她甚至比沈应嘉反应更快、更有主见,所以命她也一道前往。双瑶也曾担心自己的身份不太合适,沈历笑说:“不成你就扮成个小厮,就说是咱家的二少爷。”

    如今见姚淑宜很是在意此事,双瑶忙站起身来,恭敬答道:“老爷再三再四命我去的,女儿一时推辞不掉,要不我再跟老爷说说?”

    “算了,你们爷俩一向闹心!”姚淑宜冷着脸,“从小到大,老爷只把你当男人养!幸亏你不是个男人,要不然,我看大少爷也得靠边站呢!”

    双蕊嗔道:“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替哥哥争风吃醋呢!二姐她再能干又能怎样?将来咱家的生意还不是哥哥做?爹就是偏心,什么好事都只照顾二姐,从来就不肯带我出去逛逛。娘,别管她们了,你还是告诉我,答不答应翠晚跟我一起上学呀?”

    姚淑宜叹道:“你真真是我命里的天魔星!翠晚又不是没差事,你也不是没丫头,为什么非要她跟着你上学?过完年我还指着她替我办事呢,你带走了,我找谁去?”

    双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双蕊不明就里,仍然抱着姚淑宜的胳膊撒娇:“周玉兰的丫头念过半本《诗经》,她天天在我们面前显摆,可是咱家翠晚念过整本《诗经》,还念过《大学》呢!我看她以后怎么在我跟前说嘴!娘,你一定要让翠晚伺候我上学!”

    姚淑宜被她缠得没法,抬眼看见翠晚恭肃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好像眼前的事跟她毫无半点关系似的。姚淑宜微微有些吃惊,这丫头难道一点都不关心?也太沉得住气了!看不出,她一个寒门小户出来的,城府倒深。

    唐薇说过的话蓦地在耳边响起,难道真是平时看着老实的其实更有心计,更难对付?

    掌灯时分,沈历带了话,今天去幺姑房里。姚淑宜心里烦躁,宁妈妈偏又家去了,于是独自出了正房,彼时文莲恰好去烧汤婆子,文桔在小厨房催洗脚水,剩下的小丫头不是偷懒就是手头有事,居然没有一个留意到她。

    姚淑宜缓步出了院门,一路风清霜冷,几个姨娘的院子早已下了钥匙,顺着石子漫的甬路走去,第三进院子的大门尚未落锁,守门的小丫头看见她陡地一惊,刚要开口,姚淑宜摆手止住了她,低声说:“替我留着门。”

    院里是几个女儿的屋子,通往后花园的角门就在双瑶房后。姚淑宜犹豫了一下,轻手轻脚沿着游廊慢慢向后花园走去。

    玉娘和双蕊的屋子已经熄了灯,独有双瑶的卧室还闪着一星灯光。姚淑宜躲躲闪闪转过主屋,后面是一个极小的院子,种着凤尾竹。此时竹叶萧索,凤尾森森,月亮底下尤其显得霜白赛雪,寒气欺人。

    姚淑宜深吸一口凉气,裹紧了衣服,也不知道他此时歇下了没有。夫妻这么多年,头一回闹气闹得如此厉害,算起来他已经十来天没到过上房了。不由得又羞又恨,算来那个狐狸精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这么大肚子,还去她屋里做什么?难道狐狸精瞒着人把丫头收了通房,引逗着他过去?

    恰在此时,双瑶屋里的灯又吹熄了,周围顿时暗了下来。

    姚淑宜觉得背心有些凉,正在犹豫,只听见细细的哭声从竹丛里传出,顿时寒毛直竖,冷汗涔涔。

    那哭声极其低微,如果不是站得近,根本就听不见。姚淑宜大着胆子细听了一会儿,渐渐听见那人边哭边说:“爹爹,今天是你的过世整两个月,不孝女不能给你戴孝,爹爹,请你不要生气,女儿心里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

    姚淑宜这才听出是翠晚,啐了一口,心说这丫头必定在园子里私自祭奠,说不定还烧了纸钱,却不是晦气!

    翠晚哭着说:“爹爹,女儿虽然不能给你戴孝,私底下一定给你服满一年的孝!你在世时女儿没能好好服侍,你过世时女儿也没力量给你一个风光的葬礼,如今女儿誓死不嫁,一辈子为你吃斋念佛,保佑你早生西方极乐,再不转生到尘世受苦!”

    姚淑宜心里冷笑,多少女子年轻时都口口声声不嫁,到头来有几个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的!

    却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翠晚从袖子里掏着什么,又一会儿听见咔嚓一声,跟着翠晚哽咽说道:“女儿今天剪发为誓,一定为您老人家念佛吃斋,终身不嫁!若违此誓,就让我嗓子里长出疮来,烂成浆死在这里!”

    鼻端又闻到一股烧焦了的气味,大约是翠晚将剪下来的头发烧了。姚淑宜一阵心冷,又一阵疑惑。

    再过片刻,只听得翠晚磕了几个头,念叨了几句,这才起身回房。

    翠晚去了许久,姚淑宜兀自对着角门呆呆站着,霜冷露重,竹丛萧飒有声,是进,还是不进?一时间思想的痴了。

    而双瑶屋里,黑暗中只见两个模糊的轮廓,一个说:“你话说的决裂些就罢了,何苦剪头发?”

    另一个凄苦一笑,道:“姑娘,虽是无奈之举,可却是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