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你确实是已经看明白这幅画卷的来历了?”
赵光义微微眯缝着眼睛,看着姿兰的目光里面夹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姿兰看不太明白,直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是的,姿兰确已知晓此画原为何人所作,而且也知道此画卷原本出自何时,又是因何而来的画卷,只是,原画应该并没有这么长,而是一幅一幅累积起来的画作,不知姿兰说得可对?如有出入的话,那就请皇上宽恕姿兰眼拙之罪。”
姿兰恭恭敬敬的站在赵光义的面前,看着说话的时候很是谨小慎微,不过,心里面是早就有了计较的,说话的时候,她力求不出差错,毕竟面对的是皇帝,她可不敢开玩笑,不过,她也已经想好,自己的本事还是该显的就要显。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此刻坐在一旁,两眼一眨都不眨的往她这边看的赵莹璇,姿兰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回进宫来,也许真的可以是个能抓住的契机。
当然,姿兰也不会幼稚的认为,事情会那么简单的就可以马上解决。
“那你就明明白白的说与我听听,这画作的原作者是谁?这画的又是因何而来的?”赵光义继续捋着他的三尺须髯,眼底的那份不明所以的意味,却是更深了一些,“如果你说的都没有错,那我就告诉你,这画卷是谁所作的,至于这画卷是否真的可以赏赐于你,那其实也不是我可以做这个主的,那还是得等作画之人前来做决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呃谁说君无戏言的?这才多大的一会儿功夫,这话就变了味了,而且,这会儿她还真就只能答应,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姿兰无奈的轻轻暗自叹气,不过,这幅画卷确实很是难得,想来作画之人也真是花了很多的功夫和精力的,不愿意就这样送与别人,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姿兰遵旨。”
叹息归叹息,姿兰还是只能屈膝向赵光义行了一礼,谁让人家是至高无上的皇上呢?
“那好,那你就说说吧。”
赵光义盯着姿兰看了两眼,眼底的那一抹莫名意味在这一瞬间一闪而就此消失了,转而她又看了看李皇后:“皇后,你准备好的东西,看来是没有必要再拿出来了,要不然的话,你我今日损失的恐怕就不止这一幅画卷了。”
“皇上,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自然是只能遵命了。”
李皇后抿了抿嘴唇,笑着瞟了赵光义一眼,又用搁在赵莹璇身上的那只手掌,轻轻的拍了几下。
这些动作,姿兰都瞥见了,不过,暂时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从表面上看来,赵光义和李皇后之间,似乎夫妻感情还是不错的。
姿兰知道,这位李皇后,当初因生下长子楚王赵元佐,而被封为李德妃,后来,因为后宫之中后位一直都空悬着,其余的几位嫔妃身体又不太好,而她又是接连给赵光义生下了寿王赵元侃和宣慈长公主。
赵光义和众臣商议之后,就册封李德妃,为李皇后。
其实,那个时候,赵光义心中也早就有了计较,他是准备立赵元佐为太子的,只是,因为那金匮之盟的存在,时机尚未到来而已。
姿兰暗自算了一下,这个时候,恐怕赵德昭和赵德芳这两兄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姿兰一直都在高府里面,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再加上,高太夫人这几年也没有带着她出过门,因为她身体的底子不是很好,需要在家中细致的调养,所以,对于宫中和朝中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她也只是听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情形是不清楚的。
赵德昭和赵德芳这两兄弟,应该是在杜太后薨逝之后,不久便离世的。
只是,秦王赵廷美,也就是赵匡胤和赵光义的那个弟弟,如今是不是还在世上?这个,姿兰尚且还不能确定,赵元佐是否还在宫中?她也不知道。
“启禀皇上,启禀皇后娘娘,据姿兰所知,这幅画的原作,应该是出自东晋的顾恺之,顾虎头之手,这幅画作是他根据曹子建的《落shen赋》所描绘的场景而作的。”
静静的看着赵光义和李皇后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把话跟说完了,姿兰这才又恭敬的说道:“原作并不是这么一长卷的,而是一个场面一幅画,共有十七幅之多。”
“臣妾恭喜皇上。”
还没有等到赵光义开口说话,姿兰的话音一落地,李皇后就笑着站起身来,很是恭敬的福身行了一礼:“皇上这些日子以来的那块心病,该是真的可以解开了呢。”
“嗯,我早就说过了,最了解我的心意的,还真的就是你了。”
赵光义闻言却是咪着眼睛笑了一笑,转而又看向一旁依旧坐得很不安分的赵莹璇:“璇儿,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今儿个父皇我就做主了,姿兰定要留下,以后你就得听她的,我今日就给姿兰这个特权,她可以随意处置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很过分,你绝对不能来找父皇告状,当然更是不能随意就把她给赶出宫去。”
“父皇,你怎么今日才见了她一面,就对她这么偏心了?”
赵莹璇听了赵光义的话,双手又开始不安的搅动她裙子上的那根绸带,不过,这活说话却较前有所不同了,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高:“父皇,她现在当着父皇的你的面,都敢这么说话,要是以后,我肯定是会被她给欺负得很惨的,父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依。”
“好了,璇儿,这些年来,你你折腾得也够了,在这么下去,父皇真怕会没有人敢要你,今日难得有姿兰这样的女子,愿意来做你的伴读,我估摸着,她既可以做你的伴读,也还可以做你的老师的,她的学识和德行,我和你母后早就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甚至不传言的还要更好上一些。”
赵光义沉着脸摆了摆手:“至于她的胆略,我还就看好了她的这一点,如若没有这份胆气,我还就看不上了,那样的话,又怎么可能镇得住你?又怎么可能把你这刁蛮的脾气给扭回正途上来?璇儿,你是不是想要让父皇我百年之后还得总是记挂着你,不得瞑目吧?还有你母妃,你让她在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心得了?”
“父皇,你别再说了。”
赵莹璇嘟了嘟小嘴,又抬眼偷偷瞟了一眼姿兰,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我答应了,我答应了还不行吗?”
“好,这就好。”
赵光义很是欣慰的看着赵莹璇:“我的璇儿也开始懂事了,好,好啊,好了,你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现在,父皇我要兑现对姿兰的承诺了,你先回去吧,好好的准备准备。”
“你们三个,方才的话,该都听清楚了吧,好了,你们就都出来见见吧。”
看着赵莹璇带着随身伺候的宫女,很是不情愿的离开凤仪宫的内厅,小小的身形在宫门口消失,再也看不见了,赵光义这才多身边的一个太监低声嘀咕了几句话,等那太监点头走出门去之后,他又扬高了一些声音说道:“本就可算是自家的亲戚,你们出来见见,互相认识认识也是应该的,看看你们平时全都是那一副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模样,这一回总该知道,这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了吧?”
“儿臣拜见父皇,儿臣拜见母后。”
赵光义的话才说完,就见厅房的一处高大的屏风后面,一下子走出来三个人。
随即,就见这三人一同走到赵光义和李皇后的跟前,低眉俯首的躬身施了一礼。
听了这三人的称呼,姿兰这才知道,原来这三个,竟是赵光义的三个儿子,也就是当今的三位皇子。
只是,姿兰不知道,这三个皇子,到底是怎么排行的?因为她只看着其中的一个的面庞有些眼熟,而且一时还想不起他是谁来?其余两个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因为姿兰总共才见过两位皇子,楚王赵元佐只是在眼前一晃而过罢了,根本不可能记得,能记得的,也就只有陈王赵元僖一个人而已,至于见过的另一位皇子,那就是周王赵元俨了,只是,他那个时候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五六年没见了,他该已是长成,面貌自是会有很大的变化。
还有,赵光义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三位皇子给叫到跟前来?而且,看来,这三位皇子,之前是早就特意守在屏风后面的,他们又为何要这么做?
“姿兰姑娘,我早就听闻姑娘你不仅在画艺方面功力非凡,而且,在书艺方面,也很是了得,且自成一体,不知可否请姑娘,在这幅画卷的背面,即兴将那《落shen赋》全文题上?让我们兄弟几人,也可借此机会饱一饱眼福,如何?”
姿兰正站在那里发怔,不想,三位皇子之中,却有一位突然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深深的行了一个揖礼,看着很是客气,可是,说出来的话中所蕴含的意势,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的,而且还隐隐夹杂着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姿兰微微挑了挑眉,朝那说话的皇子看去,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她只能点头答应,可是,就这样答应下来,她又是在有些不愿意。
“殿下,”
姿兰不知道,眼前出言说话的这位皇子是谁,又不能随意的动问,灵机一动,也就来了个笼统的称呼,那总是不会错的了:“姿兰方才一看得很是清楚,那幅画卷画得很是圆满,却并无空余之处可供题文,别说是题文了,依姿兰的愚见,恐怕是连加盖印章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那《落shen赋》全文洋洋洒洒一千余字,即便是题于画卷的背面,那也岂非是破坏了整幅画卷的整体之美?不知殿下可否有听说这样的一句话,那就是,判别字法的标准之中,有一条便是围绕着那一个力字而展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