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苓所说的话之后,这个原本紧绷着身子的少年眼中闪过几分高兴而后又是些许的不信任。拉了拉金苓衣袖表示自己不会再叫,等金苓放下了手,这少年直视着辰逸道:“你说你们不是坏人,证据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辰逸闻言轻笑了一声摇摇头,“你这小子警惕有余智慧不足啊,我们要是真想杀人灭口,还会跟你浪费这么多唇舌么?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可才是那些杀人灭口的人的箴言。”
“不过既然你问了,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就给你个证据。不过,如果证明我们是好人的话,你可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不然我可是吃了大亏了。”
还没等那少年气鼓鼓的准备回答,辰逸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金牌,递到了少年的眼前道:“你认识字么?”
那少年闻言先是恶狠狠的瞪了辰逸一眼,而后才仔细去看那金牌之上的字眼,片刻之后,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张着嘴愣愣的看着辰逸,一个子也说不出来了。
“呵呵,怎么,小子哑巴了?刚刚还胆子很大的不是?”见状,辰逸好笑的摇摇头,然后被金苓给瞪了一眼。
“你没事吓他作甚真是,连小孩子也欺负”说完,金苓不管辰逸委屈的样子拍拍少年的肩膀道:“你别害怕,传闻信不得的,逸王爷就是这个样子。”
而那少年直到被拍之后才反应了过来,不可置信捂着嘴呜呜直叫。双眼冒出兴奋至极的光芒,看的辰逸都有些紧张。
“逸王爷?逸王爷天啊,我竟然真的见到了大明最厉害的兵马大元帅、武功最高强、最爱民如子的逸王爷了”过了许久那小子才兴奋的低吼出声,而后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想了想又把屋里唯一的一个凳子搬到辰逸的面前硬拉他坐下,之后才郑重道:
“逸王爷,我要代河间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告那个可恶昏官”
闻言,辰逸和金苓对视一眼,前者点点头道:“你说,只要事实确凿,我定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少年闻言刚刚沉淀下去的情绪又变得有些激动,握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后,才把自己所知道的、和这些天河间府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辰逸等人。
“我叫卢笙。十日前,我和家姐为了逃脱疫病从德州县城到了河间府。而在逃亡到沧州县城的时候,出现了一件怪事。那一天凡是要从沧州到河间的人都被堵在了县城内不让出去,卫兵大哥们给的说法是路上发现了一批山贼,知府老爷正派兵围剿。所以要等等。
那个时候大家虽然有些疑问,不过因为县城里免费提供水和粗面馒头,大家饿了一路,也就没有多问。之后大约一个时辰后,我们才被放行。等我扶着姐姐走出了城门之后,就看见不远处来了一队很奇怪的官兵。”
“哦?如何的奇怪法?”辰逸挑眉道。
芦笙闻言咬着嘴唇:“我不知道,不过,我能肯定那一队人肯定不是沧州县城衙门里的官爷。沧州和德州的县太爷都是一个样子,他们的手下也一样没有强到哪里去。平日我在德州见到的衙役一个个都是仗势欺人、但本身并不让人觉着可怕的。而那天看到的那一队人,却让我在骨子里觉得发寒。而且,他们虽然是走成了一队,本身却显得很散漫的。”
闻言,金苓和辰逸同时露出几分疑惑思索的神色。之后金苓看着芦笙道:“你观察的很仔细,不错。那还有什么?你手里的这把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芦笙听到金苓的问话后突然神色变得有些焦急,他对着辰逸道:“你们快点去救那位大姐她受了很重的伤”
“我和姐姐出了县城之后原本是打算和大部分逃荒的人一起走的,不过因为姐姐突然腹痛,我就扶着她走了小路。之后我姐姐在一块的大石头后面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大姐,因为我姐姐是医馆的学徒,所以当时就发了善心给她简单的止了血。等她醒来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很自责。”芦笙看着手里的匕首,继续道:“这把匕首是她为了感谢我们姐弟而给的,不过那位大姐没有告诉我们她为什么成了那个样子,只是说事关重大,怕我们受到不必要的牵连,不过如果哪天有人问到了我这件事,那就告诉他们她在沧州的苍山上躲着。你们可以去找她。”
听到这里,金苓三人算是清楚事情大致发生的经过了。应该是一群武林中人设伏袭击了运银车,而且此事沧州的知府还参与了其中,至少也是知情者。而那个受重伤的大姐则是金苓外公手下的一名厉害的女将魏洁,此次就是因为外公认为她功夫好、心细如发才让她担此重任的。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只要去沧州的苍山外找到魏洁,就能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了。
不过,金苓想了想转头看向芦笙,有些疑惑的道:“按理说这事该是要瞒着的罢,怎么我倒是觉得,你白天是故意偷了小五的玉坠子想引起我的注意的?”
闻言,芦笙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看着金苓道:“这位姐姐你蒙着面,我还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白天的那位姐姐呢。”
“就算是我,你难道还认识我不成?”金苓挑眉。
芦笙摇了摇头:“我不是认识姐姐,不过我认识姐姐的玉佩。”
“玉佩?”金苓想了想,“是我腰间挂着的那个?”
芦笙点点头:“恩,就是那个,那是白家人才有的玉佩。我姐姐是医馆的学徒,曾经专门给我画过白家玉佩的样子。她说只要是白家的人都会有一块这样的玉佩,而只要是有这个玉佩的人,肯定都是心地善良、为咱们百姓着想的好人。所以我今天看到姐姐你的玉佩,就想着无论如何要让你注意到我,好解除这里人们的苦难。只是没想到,姐姐你竟然是和逸王爷一同来的,所以那位大姐的事我也就说了。”
“……这后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说给我听听。”微微感叹了一下白家在江湖上的影响力,金苓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到后街的事情。但凡是有眼睛的,都不会认为这很正常。
芦笙听到金苓的话狠狠点头,眼都有些红的道:“我听隔壁的二虎子说,这后街原本只是一条比较穷、比较乱的贫民街道而已,原本也是没有什么事的。不过在济南府洪灾瘟疫之后,就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从别处逃难过来了。虽然逃难里的人也有些贵族,但大都是向我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从德州一路过来,身上的盘缠什么早就没有了,所以,我们也住不起客栈、买不起新衣。”
“我姐姐因为是医馆的学徒,所以运气好些的被前街的一家医馆给收了,而我则是到旁边的铁匠铺子打工。可前些天后街突然有个逃难的人染上了瘟疫,一条街的人都慌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想从后街离开。可不知怎么这消息被知府老爷知道了,他竟然就直接派人把后街给封了起来,起初一天还让那些身子健康的人出去,可到了这几天,不知怎么变本加厉,根本不让人出去,还把一些得了疫病的人给专门抓到这里”
“怎么会这样?”金苓皱眉,这行为也太过分了些吧。
“这还不算,因为这里感染的人多了,不少人就接二连三的被传染,就算是大家伙冲着要出去也都被人给镇压了下去。就在昨天,衙役们押解了三四个没有感染疫病的人进来了,等问过他们我们才知道,这个知府竟然是想用这种法子来排除异己但凡是反抗过他的、对他有所威胁的,好多人都被强制的抓了进来。那知府竟然还说这是让他们来发善心照顾我们天知道他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被打的皮开肉绽,这样别说照顾我们,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芦笙越说越激动,最后看了看金苓道:“就是因为我们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觉得最后会死在这里,所以大家联合在后街的一个拐角处挖了个洞,我们这些健康点的孩子在因为身子小,堪堪能从洞里爬出去,之后我们约定一定要找到可靠的人救救整个后街的人,但是……所有人里,就只有我安然的回来了,其他的几个人,都是被抓回来的,还打了好几十板子。”
“我刚刚还在想,若是这位姐姐你看到后街的情况不来了,那我们这些可怜人要怎么办,好在老天有眼终于……终于……”说道这里,芦笙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了。
而金苓此时深吸一口气,看着芦笙神色坚定认真的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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