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夫担着一担谷物迎面走来，小路狭窄，柳细细自觉地让到了河岸边的草丛中。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月衍祯却不避让，只等那人走近，闪电般出手直击他全身几大要穴。农夫飞身掠过，将担子摔向月衍祯，谷物撒了一地。月衍祯只得避开。农夫趁这空当从怀里掏出一柄闪着幽蓝光泽的短匕，刷刷地攻向月衍祯。月衍祯眯起凤眼，柳细细知道他动怒了。
折扇时而张开时而合拢，挑、按、点、挡与短匕在空中碰撞出声。柳细细看得出神，冷不丁有人欺身过来。她回过神来时，已让人扼住了咽喉。月衍祯大喝一声，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折扇顶端竟生出三寸来长的刀刃。农夫尚未反应过来，胸口便已中刀倒在血泊之中。与此同时，月衍祯折扇出手，制住柳细细那人也中刀而亡。
柳细细第一次看到杀人，早给吓得魂飞天外，半天方瑟缩道：“你……你杀了他们！”
月衍祯掏出一方洁白的丝绢仔细地擦净扇尾刀刃上的血迹，漠然道：“看过我扇中刀的人都得死。”
柳细细舌头不听使唤了：“我……我什么都没看见……”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月衍祯手里的折扇，生怕那把刀飞向自己的胸口。
月衍祯好笑道：“第三次对你说了，不要急躁。你撒谎时先得骗得自己都信了，说出来才会让别人信。”
“好，我不急躁。你会杀我么？”柳细细惊魂未定。
月衍祯薄薄的唇抿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他矮身拾起农夫脱力丢掉的短匕，刀锋上闪着诡异的蓝光。柳细细不自觉地退后两步。月衍祯笑着将短匕在两具尸体上划过，顿时尸体如同煮沸的锅子一般“汩汩”地冒头泡泡。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两具尸体迅速腐烂，一时尸水横流，衣衫塌陷下去，只见森森白骨裹在脏污的布帛中。
柳细细拔腿狂奔，脚下却绵软无力。她张嘴大叫，却一点声音也没喊出来。眼看她跌跌撞撞地快要扑进河里了。月衍祯飞身抱住了她。
柳细细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后，更加惊恐不安。挣了半天没能挣脱，她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她发现声音回到了自己嗓子里，便边哭边叫：“我要回去……我要回风记……我要去找师父……”
月衍祯让她闹得烦心，不悦道：“别闹了。你明明知你师父就是劫走云侧妃的人。他若不现身，你怎么找得到他？”
柳细细哭声嘎然而止，却不能收放自如，忍不住的抽噎让她说起话来甚为吃力：“你怎么知道……是师父劫走云侧妃的？”
月衍祯淡淡道：“你不时一直处心积虑想从我口中套话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告诉你风浅池和云想裳的下落。你将古嚣给你的东西交给我，如何？”
柳细细一直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结果她的一举一动全是月衍祯的算计之中！一边是风浅池，一边是剪刀。柳细细两难了，她完全忘了剪刀根本没有给过自己什么东西。月衍祯稍一松手，她便狂跳开去，大叫道：“不要逼我！”哪知脚下一软，她不小心竟踢到了地上一的具尸体！一枚白森森的头骨滴溜溜地转了个圈。柳细细怪叫一声，晕了过去。
月衍祯适时接住她，一时哭笑不得。
柳细细恍然醒来，已是身在一个低矮简陋的船舱内。秋凉的寒湿之气从旧舱板上的小窗丝丝渗入。窗外已是暮色沉沉，桌上一灯如豆。月衍祯只着白色单衣，乌发披散，倚从在窗前，望着河面上的水纹出神。半明半暗中，他的侧脸的轮廓如刀削斧凿,清矍而又落寞。
柳细细发现自己身上盖的竟是他的黑色镶金边阔袖长袍，便挣扎着坐起身来要还给他。
月衍祯没有回头，却淡淡道：“醒了？”
柳细细将袍子递给他，打了个寒战道：“这是哪里？”
“淆河，淇水的支流。”他回过头来，眼神深沉晦暗。
柳细细道：“不是又出西岭了么？你怎么过家门而不入呢？”
“有人不想让我活着回去。”
“那些杀你的人么？”柳细细奇道，“听你的口气你知道他们是谁。”
“这种暗杀从我十五岁起就没停过。到今天已不止出现二十回了。”月衍祯眼中寂寥入骨，“可惜不知是我命大，还是他太蠢了，竟一次也没有得手。”
柳细细默了片刻，突然道：“难道是大户人家的兄弟相残？是了，你爹知道么？他也不管管？”
月衍祯笑道：“身为月家的后嗣，如果连这种小伎俩也无法应付，活着有何用？”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爹月承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不再信任他了，但却又想利用他。
柳细细只觉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脚，她感叹道：“真正人不可貌相。今天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你在家里这么不受人待见。你也算得上一个好人，只可惜好人命不好。”
月衍祯突然靠近，拉住她纤细的小手道：“我不是好人。杀人放火的事我都做过。”
柳细细手一缩，没缩掉。他温柔地揉捏着她的手，温柔中又带着一丝危险的力度。柳细细浑身汗毛倒竖，僵直着身体以示抗拒。
“所以……”月衍祯兀自用食指在她手心里不紧不慢地划着圈，声音低迷暗哑，“不要骗我。”
柳细细弓起腰背，尽可能地紧贴着舱壁，咬唇道：“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月衍祯突然抬手抚过她的脖子，带给她一阵不可自抑地颤栗：“嗯，伤口已经好了很久了。只可惜留下了疤。你说，要是伤口在脸上，会不会留疤呢？”
“我不知道。”柳细细大力地挣扎着，哪能挣得掉呢？月衍祯欺身上来，将她压在舱板上，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柳细细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换来的是月衍祯更加牢固的钳制。她情急之下，破口大骂：“月衍祯，**不是男人！专会欺负手无寸铁的女子！”
月衍祯突然俯下头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低沉道：“不想在这里试试我倒底是不是男人就给我老实点。”
柳细细马上闭嘴，将号了一半的哭声生生咽回肚子里。月衍祯将短匕强行塞到她手里道：“现在你就不算手无寸铁了。说吧，东西在哪里。”
柳细细哭得涕泪横飞，摇头道：“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
“刀在你手里，你要杀了我么？”月衍祯寒声道，“若下不了手杀我，就说实话吧。”
手中的短匕成了烙铁，柳细细尖叫着扔到了甲板上。月衍祯拾起短匕将刀背贴在她的脸上，缓缓摩挲着：“你舍不得下手，那只好我来了。我的手段你是见识过的。”
柳细细哆嗦着，眼中流露出离群小兽般警戒又无助的光茫。月衍祯心一横，一手按住她的右手，刀刃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他含情脉脉地说：“逼供这事，一回生二回熟。这么美张脸，还真舍不得下手呢。不如我先切下个指头试试。”轻划过皮肤，虽不见血，却也有尖锐的钝痛。
“慢着！”柳细细大叫。
“想通了？”
柳细细哀哀地道：“别切我右手，我要拿剪刀针线。”
月衍祯难免失望，冷声道：“左手随便切？”
柳细细心知逃不过了，怯怯道：“我求你你会不切么？”
“切。”月衍祯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柳细细竟主动伸出了左手，闭上眼睛道：“求四公子手脚麻利些。”
月衍祯沉默了一会儿，却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柳细细被他堵在舱角里动弹不得，二人如些靠近，呼吸之声纠结缠绵。柳细细顾不得害羞，浑身颤抖着盯着他手中的短匕。月衍祯突然后退两尺，靠在舱板上。
柳细细脱力地瘫软成泥，泪水流了一脸，想哭出声又不敢。月衍祯默默地看她半晌，神色严肃地握紧了短匕。柳细细刚要大叫，却见鲜红的血水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不知何时，他竟反握了短匕！血珠大颗大颗地砸在甲板上，溅得四处都是，他却仍不松手。柳细细吓得忘了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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