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奔向他们而来的人正是舅老爷,他见秋桑无礼地对待少夫人兰芪,不免有些‘愤愤不平’,走过去斥责了秋桑的所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兰芪怔忪地凝视着令她产生复杂情绪的舅老爷,看着舅老爷为自己出头,她顿时平静下来,也没有执拗着想去临风阁了。
“少夫人,其实连府确实有家规,没有得到老夫人的允许是不可以随便出入临风阁的。”舅老爷温和地说,兰芪抿了抿嘴,低着头说道:“可是…我是她妻子也不能见吗?”
舅老爷的脸上不自然地抽动一下,立刻又恢复了寻常表情,他笑着解释:“如果少夫人真想见见自己的夫君,大可跟老夫人说说,其实…”
“其实什么?”兰芪追问。
舅老爷眼珠子飞转,慧黠笑道:“其实有些人可见可不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里要清楚,这人该不该见。”
兰芪虽然不是爱耍小心机的人,但是听了舅老爷的话,她倒觉出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之前就听说了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舅老爷介绍着嫁进连府的,这么说来,最熟悉和最了解真正兰芪的人应该也是舅老爷。
兰芪若有所思地走在回廊上,两人并肩而行,却各怀鬼胎。
“舅老爷,听说兰芪之前是通过您的介绍嫁进连府的?”兰芪决定先弄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要将事情掌控,首先要做的就是揭开一阵阵雾沙,她尚且对‘自己’都不了解,谈何了解连府上下这么多人?
舅老爷一怔,紧接着问道:“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兰芪丧气地摇了摇头,她哪是记不记得的问题,是从来就不知道。
舅老爷定神暗忖:看来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行,兰芪是何等狡猾之人,哼,为求自保什么办法她都能做,假装失忆这一招数,屡试不爽了,我岂能就此相信?
“兰芪原本是舅母娘家的远方亲戚,其实兰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你从小便精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更是不在话下。”舅老爷噼里啪啦地说着,眼神一刻也不敢怠慢,始终偷瞄着兰芪的一举一动,捕捉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兰芪听着心里犯虚,真正的兰芪似乎被舅老爷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才女,而她却糟蹋了兰芪这个身份,不过转念一想,他们算是各有千秋,搁在现代,谁能有背出四书五经的本领?换做是她,她也是有她自己的聪明才智的,只不过这种聪明用在古代似乎有些牵强。
“兰芪。”舅老爷定住脚步,转过身来说:“还有一件事情…”
见舅老爷欲言又止,兰芪收敛自己的思绪,认真起来。
“其实在此之前,算是舅老爷对不起你。”舅老爷突然抓住兰芪的手,惆怅地说道:“你本来并不想嫁入连家,无奈舅老爷却…”
兰芪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地问:“是吗?”舅老爷的变化令兰芪有些失措,虽然舅老爷满脸的愧疚,可是在她看来似乎还掺杂一些不能确定的其他因素。或许是自己对长相与莫先生相似的舅老爷本就有芥蒂,她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人令自己不能完全相信。可是在连府之中,她除了对舅老爷这张脸有些熟悉感之外,其他的人对于自己都是那么的陌生,这种惶恐之中夹杂的复杂感情,令兰芪越来越孤立,越来越无助。
舅老爷看着兰芪的反应,他奸诈的眼眶中搜索了兰芪不少的柔弱,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应该不是装出来的,看来经过一场死里逃生的游戏,她的确变成另一个人,只要不让她恢复记忆,那么在连家,他仍然是受人尊敬的舅老爷,这一出,正是当初所想的,现在的兰芪完全没有攻击能力,在自己眼中,跟死人也毫无两样。
寻思中,心底最邪恶的一方突然冒出来自问:如果她哪一天恢复了记忆呢?
***
临风阁坐落在东厢房附近,与书斋相隔不是很远,所有人对那里都敬而避之,唯有一个人不会。这个人就是晏胥尧,在兰芪的恳求之下,晏胥尧告诉了临风阁的方向,其实,在连府也只有晏胥尧这个先生该直言不讳。他认为妻子见丈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此,在言语上就赞同了兰芪的做法。
兰芪没有大张旗鼓地前往,好奇心驱使下,她巧妙地躲开半夏,虽然知道半夏没有胆量告诉老夫人,可她的慌张一定会出卖她,顺便就暴露自己的行径。秋桑虽然要盯着她,可是一般在傍晚之后,总还是会偷偷去往清心阁向老夫人汇报情况,兰芪不是糊涂人,自然能看穿她们。
连府的府邸大致上分为四个方向,东边是东厢房,东厢房一般只会招待连府十分重要的客人,然后连家少爷所居住的临风阁也在东边角落;西厢房里面住着老夫人和小姐们,一般也只是接待老夫人的女眷客人;然则南楼方向就是金缕楼,鸟瞰连府,其实金缕楼最为华丽,整个阁楼里面的饰物都镶着金丝线,无论在哪个方向看去,金缕楼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雾,真有‘金屋藏娇’这么一点韵味在里头了;最后就是北边阁楼,厨房和下人们都在此,一般主子们都不会来这里,这里显得格外萧条,但是这里有个好东西,就是兰芪最想寻找的‘后门’,这里的后门其实一年四季都敞开着,有家丁把手,兰芪就是知道方向,也不一定能安全地逃出去。
沿着回廊并没有到达临风阁,反而要越过一条小径,葱葱郁郁的树木中有座琼楼若隐若现。兰芪看着四周,一步一个脚印探过去,恍惚之间,她感觉有种梦境中的奇异。但是柔和的晚霞仍然映在她身上,令她备感温馨,绝对不是噩梦中的场景。
她闭住呼吸,越来越靠近琼楼,心情越发紧张,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喜悦,总之她觉得她的心已将被含在自己嘴中,就怕一个趔趄,心就会不小心自己弹了出来。不过,兰芪尚且还能安抚自己,知道即刻要解开挂名丈夫的面纱,能弄明白大部分事情的缘由,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