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相怜相念倍相亲
心念及此，夏梦雪再次行了一礼，答道：“回陛下，奴婢资质鄙陋，自然无法跟惠妃娘娘相比，但经过这些时日的摸索，也能凑成完整的一曲，想必应付那北方蛮夷应该还是可以的。”
龙澈大喜，他对夏梦雪能否学会凤凰于飞并没有信心，毕竟自惠妃故去以后，就没一个人再能跳好，原本随口一问，谁料她竟然给了个肯定的回答，怎能不让他激动？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兴奋地问道：“什么？你真的学会了这支舞？”
“幸不辱命”
龙澈坐回座位，拍着手笑道：“好好好朕就等着你那日出场，也不需学到馨儿十分，只要有个分，朕就重重有赏”
提到馨儿，夏梦雪偷偷注意到龙澈身边的嫔妃都有些不自然，看向她的眼光也就有些不悦。也是，人都死了这么久了，自己的夫君还念念不忘，让她们这些在世的情何以堪？若是从前，夏梦雪还会觉得她们小肚鸡肠，从内心里讨厌她们在小事上都爱斤斤计较，耍些阴谋诡计。现在，跟龙亦飞交心长谈后，她的心里却充满同情，从前，她们又何偿不是天真烂漫的女儿家，若是她们有着相守相知又相亲的夫君，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生活?
所有心心念念都只是转瞬，看到皇上兴致勃勃，她们心里再不舒服，也都打起精神来说着些添妆加彩的话，夏梦雪也得到不少赞扬。
她借着大家都在讨好皇上的机会，拿眼打量着大姐，大姐调养得极好，比以前更加丰满，脸现在圆得像个银盘，白里透着红，看起来雍容华贵，倒是多了几分让人不可小视的气质。她没有像别人样凑到皇上面前，而是笑眯眯地望着众芳环绕的皇上，轻轻把手搭在小腹的凸起上，一脸的满足与惬意。
或许是感受到夏梦雪关切的目光，她回过头来朝她善意地一笑，招招手，示意她上前。
夏梦雪走上前，看了一眼她的腹部，笑道：“姐姐的样子看起来甚是精神，想必我那侄儿功劳不小。”
“就你贫嘴说说，你倒是有多久没来看姐姐了？要不是青儿给你送生辰礼物过去，你是不是还不过来？”夏梦娇笑着指着她嗔道。
“姐姐说哪里话？你也听到了，妹妹要学那凤凰于飞，那支舞要跳好可不容易，又有惠妃娘娘的表演在前，妹妹身上担子也不轻啊”夏梦雪有些难为情，只好借着刚刚皇上提起的事儿做借口。
“嗯那是，若是好学，怎么会十几年也没人学成？”夏梦焦点点头，说道：“也只有妹妹你，打小就有这方面天赋，自是比其他人要强些。”
“姐姐再夸，妹妹都快要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了。”
“听说，你现在和四皇子走得很近？”夏梦娇状似不经意地一问。
夏梦雪一惊，赶紧问道：“姐姐可是听到什么？”
“也没有听到多少，四皇子本来就掌管尚乐局，年关将近，他去的次数多些，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不是来。只是妹妹你心里怎么想？太子现在被皇后看得紧得很，所以没功夫去找你，但姐姐看他对你，也是很用心。过了今天，你也及笄了，有些事，也该考虑了，姐姐想知道你的心意，好到时候能帮你一把。”夏梦娇拉着她的手放低声音说道。
太子？姐姐不说，夏梦雪还真把他给抛到脑后去了，她撇了撇嘴，说道：“太子就是个小孩子，妹妹可没想过跟他扯上关系，再说了，我若是跟他扯一块儿，只怕皇后会扒了我的皮。”
夏梦娇听了扑哧一笑，声音不由得放大了，“你这丫头，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你没那心思也是好事。”
“你们姐妹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开心。”龙澈被几个嫔妃围着，感觉有些闷，正好听到夏梦娇的笑声，隧大声问道。
夏梦雪用手捏了捏姐姐的手心，抢着回答道：“皇上，奴婢正和姐姐在猜测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呢”
“哦？那你们猜的是男还是女？”龙澈兴致大好。
“姐姐想要个公主，可是奴婢说，最好是又有公主又有皇子，姐姐刚才就是在笑奴婢贪心呢”夏梦雪接着说道。
“呵呵，那你是有些贪心了，依朕看，生个小公主最好了，小女孩儿贴心。”龙澈笑得眼都眯起来，显然，他是真的希望夏梦娇生个女儿。
那几个嫔妃互相望了几眼，就也纷纷上前猜测起来，倒是把提起这个话题的夏梦雪晾在了一边，她心里惦记着龙亦飞会不会突然回来，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夏梦娇眼尖，见她在那里很不自在，瞅了个空子对她说道：“你不是说还有些舞要排吗，现在离除夕可没有多久了，姐姐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好得很，抓紧办好皇上的差使要紧。”
夏梦雪赶紧就着这个势头跟皇上和各位嫔妃娘娘告辞，快步走出玉华园，外面的凉意袭来，夏梦雪对着满眼的雪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好啊，空气都带着清新，刚刚那一屋子脂粉香呛得她鼻子都痒痒的，实在难受。
回到尚乐局，还是没有看到龙亦飞，她强压住心里的失望，去找到红姑，把刚刚跟皇上说的话告诉她，说要在过些天跳凤凰于飞。
红姑在今天午时已经收到到时要为乌兹国来使表演的通知，她正盯着尚乐局国舞班和国乐班的姐妹一起练习。好在节目基本都已经准备好了，倒也没有什么为难的。只是，这突然之间多出一个独舞，就要赶紧赶制舞衣，配乐师还有道具等等。
尚衣局的制衣师傅被急急请来，为夏梦雪量体裁衣，这独舞不比群舞，舞衣的制作要讲究得多。凤凰于飞，本来就要在跳得时候让人感觉像那飞翔的凤凰，当然就得制作得像凤凰一样华美。可是，凤凰，不是每个人的衣服上都能绣的，所以，还要考虑在制作时不能违制，要是惹来皇后的怒火，那也不是好玩儿的。左思右想以后，她们决定不在衣服在绣上凤凰，而是在裙摆上绣上凤翎，且配上凤翎绶带，达到同样像凤凰飞翔的感觉。
乐师问题，也很头痛，夏梦雪一直在摸索练习，还没有来得及配乐。后来学会了，要么是她独自在跳，要么是龙亦飞吹着笛子在一边配乐，她听了好几名乐师的演奏，都感觉缺少了些什么，不是很满意，这样一折腾，就又已经是晚上了，只好让大家都散了去用晚膳。
随便吃了几口，夏梦雪闷闷不乐地回到杂物房。
刚刚关上房门，她就被人突如其来地搂进怀里，那淡淡的青草香味充斥鼻尖，耳边传来龙亦飞沙哑的声音：“傻丫头，终于在你生辰的时候赶回来了，想死我了。”
夏梦雪心里一热，伸手搂紧他，把头深深地扎在他怀里，呼吸着让她思念的青草香味儿，闷闷地抱怨：“怎么才回来？”
“呵呵”龙亦飞笑出声来，轻微地震动透过他坚实的脸膛传过来，“差点儿赶不回来，这还是路上换了几匹马才刚刚赶到。”
夏梦雪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脸色有些憔悴，眼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刚刚没注意，现在才发觉，他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只不过，人还是打扮得蛮精神的，胡子茬显然也是刚刚刮过的，露出青青的痕迹。
想必是他为了在自己生辰的时候赶回来，紧赶慢赶，没有好好休息，夏梦雪一阵心疼，“晚两天回来也不打紧，干嘛把自己累成这样？”
“那不一样，我答应你的，当然要做到，来，看看我为你买的东西。”龙亦飞见她心疼自己，心里受用得很，拉着她来到桌子前，桌子上堆了老高，除了姐姐前面送的东西，现在又多了不少东西。
周国的琉璃器具，荣宝堂的首饰，不知什么动物毛皮的裘皮斗篷……夏梦雪看着面前每一样都不是普通货色的礼物，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往她生日，从来都只有娘亲亲手为她下碗长寿面，多做几个小菜，和翠姨三个人在她们那个小院子里简单的度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隆重过。
见夏梦雪傻傻地对着一桌子礼物发愣，龙亦飞笑道：“还不满意？那，你看这个，喜不喜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木头雕得胖娃娃，一男一女，穿着大红的新郎新娘服，胖乎乎的小脸憨憨地笑着，看起来很是可爱。
“给我。”夏梦雪惊喜地叫道，从龙亦飞手里拿着两个娃娃，越看越喜爱，特别是那新郎，胸前还佩着朵新郎的大红花，头上戴着插着花的头冠，喜笑颜开，让人看着就想笑。
“我们以后就是这个样子，新郎是我，新娘是你。”龙亦飞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着，那气息喷得她耳朵痒痒地，只觉得心里满满地，都是开心。
首饰是一只用淡紫色琉璃石镶成的蝴蝶钗，龙亦飞把它插在夏梦雪发上，说道：“这是沈小姐帮你挑的，她说跟你眼光相似，你一定会喜欢这一只，你们很熟吗？按理，你应该没有多少机会和她在一起吧。”
“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市集上看中了同一只手串……”夏梦雪兴致很高，开心地讲着跟沈如蝶相识相交的过程，嘴里把沈如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的。
龙亦飞默默听完这些，拥着她，淡淡地说道：“她再好，也没有你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都在忙着些什么？”
提到这些，夏梦雪就想起今天关于凤凰于飞配乐的问题，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自己的苦恼，龙亦飞却说道：“前朝凤凰于飞这支舞用了乐师上千人，舞伎上千人，目前尚乐局只有乐师几百人，舞伎几百人，而且不一定都会这首曲子，肯定是不能沿用前朝的例制。当年母妃跳舞，只有父皇吹着竹笛伴奏，这次，我也效仿他吹笛伴奏。这样，父皇不仅不会怪你，还会有旧梦重温的感觉，到时肯定会有赏赐。”
夏梦雪大喜，自己的苦恼让他三言两语就解决了，要他伴奏是再好不过了，他前面就曾经在自己跳舞时吹过一些，只需再练习配合一下就行了。而且，这样子两个人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提起乌兹国来使，夏梦雪也很兴奋，她从小长在泰安，最远也就是到了盛京城。至于乌兹国，那都只是听说，乌兹国人，更是没见过一个，也不知道都长什么样，对于她的好奇，龙亦飞手支在桌上懒懒地说了一句，“还不就那个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也不比咱龙华人物风流。”
“那可不一样，听说那里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从头看不到尾。天上有高飞的雄鹰，随时会扑下来抓走一只野兔。还有，听说，夜晚还有狼群，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渡过。我还从书上看到，那里的人个个都是驯马能手，人人都有好骑术，骑起马来像飞的一样，如果一大群人，都骑着马飞驰，那会是什么感觉？一定很壮观吧？……”夏梦雪一边说一边回忆自己听说和书上看到的关于乌兹国的事儿，眼里冒着星星，恨不得亲自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
“这些你有没有见过？”夏梦雪说了一大堆，突然之间问道，龙亦飞没有回答，她诧异地回过头，一下子愣住了。
龙亦飞却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沉重而悠长的呼吸声中，浓浓的眉头还微微皱着，不知道有什么事在让他烦心着……
该有多累，他才能在说话时就撑不住睡着了啊？一股柔情在心里升起，他如此待自己，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只觉得为他做什么也都是值得的。
夏梦雪用手轻轻拨开他拢着的眉，找了条毯子搭在他身上，静静地望着他，轻轻地一笑，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相怜相念倍相亲，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求天下有情人，
永远白首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