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问了半天,没什么收获。安抚了小桃和小凤,蓝瑾儿和寒星去了另一间客房,差不多的方式问了另外两名侍女的来历和身世,却在寒星的眸中看不到半点反应来。
“你确定,你的魂魄没有脱壳?”
依着栏杆,蓝瑾儿肉疼的发笑。说他事不关己吧,那如寒魄的眸底偏偏有着某种执拗的期盼。说他上心吧,却一具冰冷的干尸一般。你好歹引导几句啊。比如家乡的小吃,习俗,妈**拿手菜之类的等等。
对上他空洞失神的眸,蓝瑾儿又有些不忍,无奈何的勾勾唇,“没她的消息,你就纯当她还活着。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过她自己的生活。快乐与否,痛苦与否,都是她人生的历练。而你,也该重新为自己而活。如此,某一天或许与她相认了,她才会为你而高兴。而不是因你而愧疚。”
那张千年不化的脸微微一愣,氤氲的寒气散开了些,薄唇轻启,“也许我该听你的劝。”
“有觉悟就好。”她上前拍拍他的手臂,“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之身,不要再走回头路了。你,懂我的意思?”
寒星微微颌首,垂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底越发妩媚了的女子,“懂,不过也许做不到。”
顽固不化,活该被人要挟。蓝瑾儿暗诽。微昂着头直视他,很自恋的道,“还没谢谢你的药膏,效果神奇耶,不仅祛疤,还美肤。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寒心僵化的嘴角抽搐了下,“恩,的确。”
蓝瑾儿莞尔,慵懒的声音说,“现在我这个无牌无证的赤脚医生要去查房了,你晚上是留在这儿还是回妙回轩去?”
“住这吧。”寒星的眸光不移,始终凝聚在她的脸上,不冷不热,不浓不淡。其实后面还有半句他没说出来,“因为这里离你近一些。”
“那你自己找间空房。”蓝瑾儿唇角浮着慵懒迷人的笑,“我忙了,你自便。”
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轻咳了两声,睨向那冰硬的男子,“寒星,可不可以替我办一件事?”
“你说。”寒星不紧不慢的应道,似乎总比蓝瑾儿的语速慢了几拍,像是两场不同话剧的演员突然站在了同一个舞台上,虽然不是格格不入,可总是不和谐。
“我想做神医。你成全不?”蓝瑾儿眉头拢了拢,诡异的挑着眼梢。
寒星一愣,不知她是何意,却也是点头。
“那好,你等着。”蓝瑾儿眉飞眼笑,四下看了看,随手朝楼底下指了指,“那个谁谁谁,纸墨笔侍候。”
那个谁谁谁听了赶忙去找来纸墨笔送到二楼,蓝瑾儿走进了旁边的空房,提笔醮墨,在白纸上一笔一画认真的写着,确保每个字都能让人认得出,一口气写了五大页才罢手。然后又确定了一遍,无误后交给寒星,“这些药材只有吐蕃才有,你去替我采办来。一样都不能少。”
寒星总算动容,拉根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抚了抚眉心,“你总这么算计人?”
“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蓝瑾儿敛了眸光抗议道,“我这么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儿家哪里会懂算计人?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大好人,可是呢,行善积德这种小事你这堂堂一个专业的杀手肯定不屑于去做,也不好意思去做。让人知道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那以后还怎么混杀手这个行当?不过替美女效劳这种大事呢,估计你还有点兴趣滴,兴趣来了,就事半功倍。你放心,我都想好了,以后我每拿你办来的药材救一个人,就会在佛祖面前替你请一份善。那么你以前犯下的罪过,也就有机会救赎了。”
寒星哑然失笑,看着算是有了几分人气,将蓝瑾儿写的单子扫了一遍,“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不过里面有些药材我没听过,怎么办?”
“我又不是让你亲自去采摘,你去药材店买不就成了?”看不出嘛,竟然只有些药材没听过。蓝瑾儿眸底闪着明亮的神采,看来这个突来的灵感很有执行意义,利人利己,一举多得。
“恐怕这多半都得我亲自去采摘,吐蕃不比中原,医药并不十分流通。”寒星无奈的叹息道,眼底却隐含着笑意。
“那你不知道的,就去求教。很多我也没见过实物,只知道名儿,不知道细致长什么样。不过你不许随便糊弄我,我会辩药性。”
药房里的加工品和实物是两码事,而且有些蓝瑾儿也只是看成品药的配方才知道的,“总之,你一定要尽力而为。若实在找不到,那另当别论。”
明知她是想支开他,可寒星还是很高兴,“恩,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我怕是回不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很费事,下一步讨论报酬了?”蓝瑾儿半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笑道。
“你看病不收钱,我怎么好意思要高报酬?都说是效劳了,我也得有些骨气。就是没盘缠了,也得咬牙撑到底。”寒星辗然一笑,将单子收好,“你要我什么时候启程?”
这人一笑,还颇有些倾城之势,蓝瑾儿啧啧道,“这样多好,别每天耍酷,移动冷气机似的,扰乱正常气流。”
“别只说我,你也一样。”寒星感慨的凑上去,将她的脸静静的打量,“你笑起来比哭起来更加动人。”
这个,好像是哦。蓝瑾儿抹了抹额头,描了描眉毛,“月有阴晴圆缺,我这是自然规律。不过,雨季总是比较短暂。”
两人相视着呵呵笑,蓝瑾儿道,“早些去吧,如果可以,明早就走。”
所谓夜长梦多,若不是觉得自己太过多虑,恨不能让他立即离开京城。
“好吧,为了让你心安。我明儿一早就动身。”寒星起身,慎重的叮嘱,“好好照顾自己,没事不要乱走。”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我知道,我还等做神医,绝不会辜负你千里寻药的。”蓝瑾儿道,将一叠银票交付到他手里,“为了不让你埋怨我占太多便宜,盘缠还是拿着。”
寒星也不拒绝,大方的塞进袖袋,“果真是菩萨之心,不会占我们穷人家的便宜。”
两人一起走出房,寒星道,“我就睡这间。”
“恩。”蓝瑾儿疲倦的点头,“就当去旅游,艳遇风景两不误,不要走经济路线,不用着急往吐蕃赶。”
“你一直这么罗嗦?”寒星敛眉睨向她,没有不耐烦,而是满满的兴致。
“是啊,结了婚的女人就是罗嗦。”蓝瑾儿笑道,“路上粗心点,多和陌生人说话,多打抱不平,多管闲事。。。。。。。行了行了,我不罗嗦了,饭要吃饱衣要穿好。。。。。。。”
寒星摇摇头,倚着门槛开心的笑。
好多年没回沙漠了,她说的对,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看她袅娜的倩影走进了某一间的客房,彻底的消失在门后,寒星才回转身走进屋里。
妹妹或许早就不在了。生命可以渺茫如一阵风,可以微小如一粒尘埃。其实何须喟叹,何须惋惜。来过,走过,便是痕迹。
莫灵卿的房里很热闹,坐着好几个憔悴的泪美人,还有唐福林和唐福贵两兄弟。
“瑾妹。”蓝瑾儿一进屋,唐福贵就迎了上来,又是让座又是倒水然后给她介绍在座的众人,蓝瑾儿所料不错,全是莫灵卿的女人。一个正妻,两个小妾。
一个个梨花带雨似地和蓝瑾儿打了招呼,一个哭得比一个伤心,一个嗓门比一个的大。
“瑾儿妹妹,我家相公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把他给治好,不然,不然。。。。。。”正妻黎儿抽泣。
“瑾儿姐姐,你一定要给我家相公用最好的药。若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只管开口,长白山的千年野山参,冬虫夏草鹿茸海马,我那都有现成的。只要能将相公治好,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满身珠光宝气的小妾雪儿激昂的声泪俱下。
“瑾儿姐姐,只要你能医好我相公,我一定给你立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为你祈祷。”娇小宜人的三姨娘芬儿不甘示弱,说的感人肺腑。
“恩。我一定倾尽全力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蓝瑾儿十分感动的应道,又羡慕的说,“莫公子真是好福气,有你们这些重情重义貌美如花的娘子们牵挂着,量他也不舍不得不醒来的。”
“那相公什么时候可以醒?”
三名妻妾异口同声的问。
“等等,我看看。”蓝瑾儿到床边给莫灵卿把了把脉,道,“诸位请放心,莫公子明日便可清醒,不过要痊愈,怕是需要十来天。”
众妻妾闻言又是好一番哭笑,蓝瑾儿从怀中掏出药瓶来,倒了一颗解毒药丸放在掌心,芬儿眼疾手快,立即走过来道,“瑾儿姐姐,我来喂相公吃药吧。”
“好啊。”蓝瑾儿正欲将药丸递给她,黎儿和雪儿也三两步凑过来。
“我来吧,我比较有经验。”雪儿道。
“还是我来,我比较细心。”黎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