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略微皱了皱眉,倒不是想帮贺敏阳,不过当时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清,反正有点乱,就是贺敏阳真被人拦着也是有可能的,可大夫人却一口就咬定是他胆小,这未免对六弟太不公平,但她不会说出来。这是个人成见,很难改变得了,谁让他不是大夫人的亲生儿子呢?
她换移开话题,继续引导到之前说的陪读上面来,“五弟的伤势有些重,还得休养一段日子,娘可以慢慢给他挑合适的贴身小厮。”
“罢了,我上回挑的都是些不得用的。”大夫人说着打量了下江琳,“要不你给选个,我看你眼光应该不错的。”
江琳想了想,“倒是有个合适的,我陪房冯家有个小儿子,今年十岁,若是娘准许的话,我找机会看看合不合适,到时候再带来给娘瞧一瞧,您看如何?”其实她一早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到现在才找到机会。
大夫人这会儿看她什么都顺眼,自然满口应了。
回到院子,江琳就把青玉叫来,说什么时候让她小弟来一趟,好的话就有可能给贺敏谦当陪读小厮。
青玉当然高兴,他们家正愁找什么样的夫子呢,而六少爷可是在京城最好的知书斋学习的,这算是沾了大光了。退一步讲,若是功名上不成,贺敏谦又是嫡子,将来博得他青睐,自家弟弟说不定也能受到重用,可谓两全其美。
她兴匆匆的就跑去找人送信了,香雪笑道,“看把她激动的。”
江琳瞄了香雪一眼,“其实陈昌也不错,可惜总得选一个去干货店。”
香雪听到陈昌二字,脸腾地红了。
“哎,你也看过那小子的,觉得他人怎么样?”江琳不放过她,盯着她看。
香雪结结巴巴道,“奴婢怎,怎么知道,奴婢,都没看见的。”
“哪儿看不见了?明明还泼水在人衣服上了呢。”江琳说着假意叹口气,“可惜是个耳背,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那么惨呢,我看是讨不到好娘子的。罢了,小厨房里几个丫环都还不错,改日选个许给他算了,也配得上。”
香雪手里的帕子落在地上,口张了张还是忍住了。
见她什么话都没说,江琳也自行打住。
香凝这时走过来,轻声道,“昨儿梅姨娘又罚红枣了,后来红枣受不住,拿着扫帚打她的门,两个人对骂了大半夜。”
“两个疯子”香雪呸的一声,“夫人别理她们,我看早晚弄死一个,咱们还省心了呢”
“胡说,红枣是夫人调进去的,若是真死了,到底不好。”香凝看了看屋外,声音又小了点,“夫人明早要不要敲打敲打梅姨娘,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说不定两人演戏呢。”江琳眯起眼,她才不怕死掉一个,红枣有手有脚,梅姨娘没绑着她,自己不来求救怪得了谁?至于梅姨娘,行为完全是超乎情理,她也懒得理会,只要贺敏中不站在那边,那么不管梅姨娘怎么闹,最终都是在害自己。
她不会像以前的叶丹桦那样,跟梅姨娘去掐架,她要的就是忽视她,让其怨气无处可泄
不过有件事挺奇怪,阮姨娘最近安静得很,来请安的时候也不挑拨离间了,忽然就变成了局外人似的,倒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阮姨娘可有什么动静?”她问道。
“没有,她院子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香凝也很奇怪,“这阮姨娘,听说自嫁进来之后就一直本本分分的,但奴婢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文章。您看她平日里就喜欢说人坏话,见缝插针的,奴婢才不信她背地里会有多良善呢。”
江琳点点头,“说的是,你也注意着点儿。”
第二日罗纪就送来京城各种干货的报价,收罗得十分详尽,还对比近几年的涨落,一目了然。江琳为试探他,让百合上来倒茶,结果见他面部还是有些不自然,看来果真是有事,但可以肯定,绝对跟百合无关。
罗纪走的时候,她又让百合去送,倒是让其他几个丫环很是疑惑。
下午的时候,陈昌求见,带来了重要的消息。
江琳听完,问道,“你刚才说常庆前半年经常出远门?还是去永清城?”常庆是常掌柜的大儿子,媳妇叫申桂菊,有个三岁的女儿常朵,曾经到院子里来过一次。
“是的,小的看得很仔细,是常掌柜自己说的,意思是常庆这半年奔波没有白浪费。”
永清城位于大楚国的东南边,那一带属于沿海地区,江琳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张家。
常达贵曾提到换了张家来进货,但那事是两个月前才成的,那么常庆为何半年前就开始往永清城跑了呢?而陈昌又说常达贵在钱庄借了笔银子,前不久有人来加利息,当时常达贵推说铺子银钱不够周转。这话就大有问题了,他不过是帮着看铺子的,若是铺子有问题自然是向她这个主子询问,哪有自己去借钱周转的?更何况,他还夸口比其他铺子赚得多,那银子就更不应该成问题才对。
“他问哪个钱庄借的银子?”江琳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想要在钱庄借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有抵押的东西。
“乐平钱庄,小的跟踪那人回去时发现的。”
“你想法子查查他拿什么抵押的。”江琳思索了会儿问,“对了,上次我叫人送来的信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陈昌拿出一张单子,“这是干货店各种货物的卖价,倒是没有问题,小的看就是这么卖出去的。”
江琳接过来细细看了会儿,然后折起来放在桌上,“那就这样吧,你回去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钱庄的事,你回家跟你爹说一声,让他找机会去我给冯家住的那个院子找秋竹,她那边也有几个人,叫着一起想想办法。”她倒要看看常达贵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等陈昌走了,她让香凝准备些补品说是要带给三表姐章云惠。
章云惠的夫家姓韩,世代书香门第,相公叫韩立,现任翰林院侍讲学士,前途无量。
江琳早上跟大夫人请示,说自家表妹有喜还从未去探望过,大夫人便批准了,还叫顺带些礼物过去,也表下她的心意。
韩府位于京城西街,与文儒路隔了几条道,街上的喧嚣声传来,她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就看见外面的热闹景象。
那一个个铺子紧挨着,客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还有小摊,时不时的有叫卖声,当然也有争吵声,是大铺子嫌摆摊的挡了道,又有伙计的喝骂,还有讨价还价,此起彼伏。比起家中的院子,就好似一条小溪与大海似的。
她募得放下车帘,往后靠在软垫上。
章云惠见她突然到访,喜不自禁的出来迎接,瞄到后面丫环,笑道,“又送我东西来了啊?”
“可不是。”江琳也笑,“上回不知道你有喜,实在是疏忽了,这儿有几味药材,对你都是好的,我娘也叫送了些过来。”
“那我赶明儿得去谢谢你婆婆。”她挽着她胳膊,“走,到屋里边去,外面冷。”
江琳进去四处打量了一下,只见有些空,除了必要的家具外,什么摆设都没有,但想到章云惠的性子也就释然,她大抵是不喜欢繁琐的,所以这风格许是按了她的想法。还好炭盆是有的,卧房四角都摆着,暖和的很。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得,听说都会吐呢。”她坐下来问道。
章云惠摇摇头,笑着道,“我正觉得奇怪,一点也不想吐,奶娘说我的孩子可能特别乖。”
“倒也有可能。”江琳看看桌上的茶盅。
“春雨,还呆着干什么?”章云惠皱皱眉,“客人来了,也不上茶呀”
“不知道贺夫人喜欢喝什么茶呢。”春雨笑吟吟的问道,“有铁观音,云芽茶,君山银针,还有碧螺春……”
“我不挑茶,随便吧。”江琳瞧她一眼,只见这个丫环眉目间很是妖娆,尤其笑得时候,更是风情万种,比起章云惠的爽直来,是完全不同的味道,而从两个人态度看来,应是章云惠带过来的,不是韩家的丫环。
“上云芽茶。”章云惠指定了一种,“这茶喝了身子暖,冬天合适。”
春雨就去斟茶。
端过来的时候,江琳见她刚要放下自己那盅,便道,“这茶盅色泽不错。”她伸出手去拿了本是要给章云惠的。
春雨愣了愣,觉得有些奇怪。
章云惠粗枝大叶更是没有发觉,见江琳说起色泽,还解释了一下来历。
江琳把茶盅放到鼻尖闻了闻,云芽茶她也喝过,自然知道是什么味儿,她今日作此举动,完全是因为章云惠脉象的关系。大夫骗她是此其一,此其二,有没有怀孕除了有大夫证实,还得没有月事。既然她不是真有喜,那么月事为何也没有了呢?可见是有人下药
而下药一般都是从饮食上下手,最有可能的便是贴身丫环。
但春雨,还有旁边几个丫环的反应都很正常,那么,难道是小厨房那边的问题?
两人正聊着,章云惠的婆婆韩夫人带着一个小姐摸样的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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