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光狼’并不难,至少何聪是这么认为的,或许因为有居士手把手教着,又或许因为他原来车技就不错,总之在了解一系列操作方式以后,他便骑着这辆浮空式重型机车,载着居士驰骋在方舟上空。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风与景都在耳边呼啸而过,过去了,不沾不留,似乎能带走一些近日压在心头的沉重感,痛快!抑郁的闷气不由得冲喉而出,开怀大笑。
似乎受到这不掺任何杂质的畅快笑声感染,居士也勾起一抹淡笑,有别于平常那轻佻的形象,尤其踏实稳重。
“嗨,别忘了遵守交通规则,要是收到罚单,主神会念我。”
听到耳边笑语,何聪能想居士象被洋娃娃念的情景,眉眼中笑意更浓,就把脑袋轻轻往后点了点,笑话:“那才好,像你这老不正经的人,就怕念少了。”
“啊,好狠的心。”居士赖在聪肩膀唉声叹气:“我的兄长唠叨起来可不一般,还不如由你来念我好了。作为你的导师,我允许你每天抽空念我一百遍,一万遍……嗯,还可以用现代语念,充分利用上课时间。”
“呵呵,你还真敢说,我即使念个一百遍一万遍,也念不动你这钛合金的脸皮。”
“不,你念一遍我就记住了,我不可能忘记你说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每一个音调。”一串轻笑冲破这语气认真的低语后,居士又说:“不过,我要是轻易妥协,那不就太无趣啦?”
听这般歪理,何聪只觉好笑,忍不住揶揄:“这么说来,主神弟弟大人还是个性情中人呀?”
“嗯,能受到这般称赞,真令弟弟我受宠若惊呐,可惜两袖清风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
此人无耻,大大的无耻,而且在无耻状态之下偏偏又不是那狗腿卑微的阴声怪气,甚至语调正直得要命,要不注意内容,还以为他是在宣读某道圣诣。估计居士的神经也是钛合金造的,□到某种境界了。可这无耻却到点上了,何聪并不憎恶这样无赖的居士,甚至让他想起同样随性的生母,有些惺惺相识。苏醒至今也就十天,却也就居士总是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换作别人被损上两句,不是不屑就是委屈或者惊怒,真的没有人与他‘聊天’,居士是第一人,这朋友估计是交上了……至于居士脑袋瓜中充斥着奇怪的浪漫爱情,他选择跳过。
“耀世小朋友,你记得?”
居士自然忘不了那不安分的小家伙,况且就在半小时前才‘交锋’?居士有些委屈:“怎么又提起他?忘了吧,纯种的事,那协会全员出动还不如我说一句话,有我就好。”
听这话,自傲得招人恨,何聪只是笑了笑:“但是你要找对象,得让协会给你牵•红•线。”
“我要这红线牵谁是谁,轮不到旁人插手。”
这整句话讲得霸气十足,末了甚至添上一记冷哼,充分展现出杀伐决断的帝王气慨,但隐隐中邪气横生,要说帝王,那也是专修篡位或暴君专业的,直把何聪震得千百根寒毛起立。
“你这……打哪学来的?”
“嗯,古代戏剧呀,在你那个年代很火呐,你不喜欢吗?”
“我估计你是……走错门路了。”何聪终于对碧翠频频扶额的感受有所体会,要不是双手正搭在车把上,他也会深深扶额。
“赫?这挺不错呀,我喜欢。”
何聪放慢车速:“罢了,也累了,寻个地方休息吧,有好介绍?”
“嗯,打开导航。”居士从何聪背后探手触摸控制台,挡风镜前随即浮现方舟的局部立体地图和一系列数据,修长的手指就在上头点、挪,边挑选边说:“这个系统是现代语的,明天给打上古中文补丁就好了。现在,把车子驶到这个点上,对,就是根据这个导航路线驾驶。”
何聪一边专心于导航和路况,一边推拒:“这车子是你的,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这不费劲,而且我会把它借给你,驾驶还是要熟习才好。”稍顿,居士又轻喃:“但是我把座驾借给你了,就等于少了两条腿,以后有劳你当车夫了,哈哈。”
都说到这份上,太矫情却不是何聪的风格,便说:“太客气了,就当是支付‘光狼’的租金吧,互助互利,互不相欠。”
“你……又反将我一军,何聪呐,谁说你不聪明呢?太聪明了,不好,实在不好。”
“……自从你不用牛郎腔以后,倒怨妇起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死鬼。”
“靠。”
谁说他将军了?何聪翻着白眼暗忖:估计这局棋就是下到天荒地老,帅和将裸|袒相对,还各自在那个小田字里奔得欢快吧?
何聪是生性豁达的,唯独在这唇舌不饶人,却也是为生活所催,如今这唇舌却似乎成为联系飘渺过去的重要桥梁,既舍不下,也丢不得,那就留着。跟居士耍耍嘴皮,谁也不恼,生冷不忌,畅快。
居士看到了,看到何聪一系列关于人类正面情感的指数在飙升,自个因为与何聪相处而雀跃的各项指数更上一层楼,若果这让主神看到了,肯定要认定他是程序出错,非要捉去修正一番不可。居士不想修正什么,这感觉很美妙,如同所有相关文献资料所描述的恋爱,他想他是真正体会到了,不是病毒或者垃圾程序,是他所响往的感情。
不过,何聪似乎十分排斥恋爱,居士一时间也无法集中精神处理这样复杂的情感,存着纪录,先随何聪一同下车了。
“嗯,你已经能够人工使用导航,之后独自驾驶该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你不能开启极速模式,它对大脑强度要求很高,还不是时候。”居士一边指导何聪泊车,一边吩咐:“我会设置一组密码,以后要使用极速模式,就通过密码启动。”
这正事,自然不能儿戏,何聪牢牢记紧居士说的每一句话,他把车子停泊在自动保管场以后,便与居士一同穿过无重力输送门,进入了一座建筑物内部……只是这内部竟也是一个露天广场,以透明建材为主,多根玻璃管四通八达,使用它的人们就像奶茶杯中被吸直管子里的椰果,迅速送往空中各个不同层次的小岛,隐隐能辩认出一些商铺的招牌。
画面实在震撼,至少至于何聪是这样的,他瞪着这童话及高科技揉合的画面,喉咙像被卡住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天空购物商场,我猜你会喜欢它。”
何聪拍了拍居士的肩膀,表示认同。
居士露齿一笑:“你现在需要食物,之后我们再去购物,不一定要买,但是这是练口语的最佳办法,你记住了多少现代语的词汇?”
这十天何聪都在背词汇,想了想,却没有背上多少:“一些初级的简单词汇。”
“行了,现在也用不上专业的,走吧。”
居士带上何聪走向玻璃管,兴致勃勃的模样,像个小孩。可这小孩力气太大步速太快,何聪被拖得不住趔趄。
管子比目测的要大,直径至少有四个成人并排那么宽,差不多走到一个玻璃管,就有人被‘吐’出来了,俩男的,带着一辆云朵造形的浮空……婴儿车?但婴儿不在车上,其中的父/母正搂着他,另一个父/母在旁边不住扮鬼脸逗他,欢声笑语地,异常温馨。
“……”
居士睐上一眼,轻挑眉:“你要习惯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了,不能接受进步的都是些顽固极端的分子。”
“不,只是感觉很微妙。”何聪转眸睨向居士带着微笑的脸庞,甚是无奈地轻叹:“他们真能生孩子?”
“能。”居士笑了笑:“手续也不麻烦,只要向研究所递交申请和材料,邮寄也有效,研究所自然会安排妥当。现在即使异性夫妻,也极少选择自然分|娩了,毕竟怀孕很麻烦,成本和试管婴儿的费用基本持平,绝大部分人会选择后者。”
何聪听着,却有些寒心:“贵族是这样,那半人呢?”
“情况差不多,只对于半人会有些负担,所有还是有不少半人选择自然分|娩。”居士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何聪的情绪变化,不免要说些开解的话:“或许你不了解,但是人类濒临灭亡之际也是凭试管婴儿重新繁衍的,他们已经习惯这种方式。”
“如果试管婴儿遭到抛弃呢?”何聪问着,他并不是在找茬,只是有一件事他只接触到皮毛,总希望能了解更全面。同为人类,他明白一些人类的薄弱面,有些即使亲生骨肉都能抛弃的父母,何况这样轻松得来的孩子?会被珍视吗?
“不可能,研究所会收集所有资料,没有人可以抛弃他们。即使有不可抗力的原因令孩子们失去父母,也会有相关机构照料他们,为他们寻找新家庭。”
“很高兴听到的不是报废。”至少,还懂得珍惜生命。
“聪,人类确实有了极大改变,但不改精明。人类懂得去糟存精,因为明白有些事物有存在的必然需要,所以纯种法律才会出台,纯种已经不仅仅是提供纯人类基因的研究对象,还是一种精神的象征,一柄道德的戒尺。”
“因此就把纯种推到某个高度,宣传大家去研究,去学习,去效仿吗?”
“是这样。”
何聪说不清此时感受,或许他不够聪明,也难判定这种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他倒有个疑问:“我听说成为种子要签协议,似乎还有缓冲期,可是我不记得这些。居士,你是主神的弟弟,你能帮我查一查吗?”
“你很在意?”
“……就像扎在指头的木刺。”看似无关痛痒,却经不起拖延,既然早晚会恶化,倒不如尽快挑掉。
居士轻颔首:“不过要在吃饭和逛街以后。”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聪现在算是有求于居士,便知趣地让步,和居士一同走进了玻璃管。声控的,居士用现代语说出‘饮食部’,接着他们俩就被吸进管子里,送出去。其实感觉比想象中的好,没有难受的吸力,只是被送进去,然后在管子里可以浏览四周景色,虽然过程十分迅速,却也满过瘾的。
见何聪感兴趣,居士更积极:“过会儿,我们就多走几回。”
“……你是小孩子么?”
“走不走?”
“……走。”
俩人相视而笑,就像一对禁足已久的兄弟,兴冲冲地扑向任何吸引他们的事物,似乎也重拾了童真。
居士挑了一家河外星系风味餐馆,吃的都是河外星系的食物。
“河外星系有一部分食物能被人类所吸收,有一部分却不行,所以我们要看人类的餐牌。”
何聪原本还保持怀疑态度,最后不得不承认,每一种文化果然是各自的独特优点,那些外形奇特的食物吃起来味道很新奇,接受度颇高,结果他吃了不少,只是居士显得意兴阑珊,似乎对这些菜不太感兴趣,问吧,也只是说不饿。最后居士真的没有吃进去多少,只顾着盯紧他吃,仿佛这样也能饱肚子。
居士也是成年人了,何聪自然不可能把餐具塞进他手里,命令他吃,只好由得他了。
吃过饭,又逛了几个空岛,娱乐、服装、食品、日用品、科技……过程是这么着,售货员说一堆现代语,居士在边上盯着,何聪慢慢应付,实在无法表达就问居士,而后再接再厉。不知是因为贵族的整体素质偏高或是因为纯种的身份,每一位美美的男女售货员都维持极大的耐心,笑眯眯地应付他。
这样逛下来,一整天才逛了小部分,估计得长期奋斗。
黄昏时分,课程结束,居士把何聪送回家。
天色已经徐徐转暗,何聪在暮色中目送远去的背影,脸上笑容始终未增褪去。他想,碧翠回来以后,可以分享今天的事,可以放下对居士的成见,因为居士也是个好人……厚脸皮的好人。
……
神殿大门迅速开合,居士念念有词地穿过厅堂往房间里钻,主神黑濯石般的眼珠子随之缓缓移动。
“居士,你为什么着急?”
居士的脚步被兄长的问话留住,语速却是极快的:“要去把东西掏掉,还有,我发现味觉系统造得不够完美,他问我味道好不好,我答不上来,这得重新编程,嗯。”
“味觉?我们不需要这些。”
居士轻笑:“我需要。”
话落,调皮地向兄长行了一个不成样的礼,居士迈着轻快步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直至门合上以后又过了许久,洋娃娃转回脸,波澜不兴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对汉白玉手球,缓慢有序地把玩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