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达尔在遭袭后,立刻做出撤向池州的决定,可是军令发下去后,却发现池州方向的路,早就被明军堵死,而且其他两个方向,也有明军合围。
八千满洲兵,再加上一万绿营,只有一小部分没有上岸仍然留在船上,这部分清军在第二轮炮击中,为了躲避,急忙转舵向江心驶去。岸上的清军在明军的压迫之下,只有退回江中的船上,可是船不是被击沉,就是驶向了江心,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
“?――”一阵排枪响起,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箭矢借着夜色落下,“嗖嗖”之声划破天空,将无数的清军将士射倒在地,哀嚎声四起。
“大人,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叛军,咱们突不出去啊!”一个副将气喘吁吁地跑来,对班达尔说道。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清了吗?”班达尔急问道。
到现在为止班达尔还不知道对手是谁,起初以为是江西的叛军,但是从如此迅猛的火力来看,绝对不是叛军能有的,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班达尔至今还是一头雾水呢。
“看清了,穿着的是过去明朝的军服,而且脑后没有辫子!”副将答道。
“啊?”班达尔现在有种想揍人的冲动,他以为这个世上早就没有明朝的军队了,就算是台湾的郑经,还是不知去向的李定国,在永历皇帝死后,大明朝就算完了,哪里还有明军,这简直不是天下最荒唐的傻事吗?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上万明军正在向清军发起攻击,而且还有大炮和火铳,战力之强,即使八旗兵可能都不是对手。
班达尔向江中看了一眼,知道想全军撤回船上,基本上不可能了,此时只有死力突围一途。可是明军已经将清军压迫在江边,甚至有的清军退入水中后,立即被岸上的弓箭射杀,根本是无路可逃。
“杀出去――”班达尔兽性大发,毕竟是八旗的勇将,在危急时刻,横下一条心,准备拼死一搏了。
班达尔身边大约有五百名亲军,都是正黄旗的武士,在班达尔的吼声中,逆着慌乱的清军冲向了迎面杀来的明军。
“杀――”班达尔一马当先,抡起手中砍刀,对准一个明军的脑袋就劈了下去,紧接着,那个明军因躲闪不及,脑袋被砍掉,在脖子的断口处鲜血喷涌而出,尸体栽倒在地。
见到佐领如此神勇,清军士气稍振,有的清军反身加入到反击中,使东面阻截的明军压力大增,甚至有崩溃的可能。
靳统武久经沙场,虽然在黑暗中看的并不真切,但是却知道哪里的喊杀声惨烈,哪里就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当他发现东面的情形异常以后,立即对身旁观战的永历说道:“陛下,不好,东面快顶不住了,请允许臣带兵将他们堵住!”
永历并不想靳统武以身犯险,毕竟身边就这一位统兵大将,如果他有不测,明军必会阵脚大乱,甚至是反胜为败。不过永历也望见了战场中的变化,清楚如果不尽快增援,清军极可能就此杀出一条路,而后向池州逃去。如果是那样的话,再想攻打池州就会难上加难了。
“好,靳侯保重!”永历权衡了一下,马上做出了决定。
靳统武点头应是,而后转身骑上侍卫牵来的战马,带着一百亲军,再加上一营长矛兵,和半个营的火枪兵,向东面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冲去。
刚才还如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清军,在主将率军反攻之时,也清醒过来,纷纷随之向东方冲去。
永历知道被围困的清军和明军人数相当,就是一万只兔子,也不是短时间能抓完的,而且敌人已经反扑,必须将敌人的这股势头打掉才行。
“传令炮营,向东方三里处,两轮齐射!”永历下令道。
就在靳统武还未到达最激烈的地方,天空中上百颗火红色炮弹已经砸向了清军。此时清军已被压缩在狭窄的江岸,长度有三四里,宽度却只有一里不到,而且是东宽西窄。西面的清军被分割包围后,除了八旗兵抵抗外,绿营兵已经开始成批的投降。
炮弹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爆炸,确切地说是在清军发起反扑的地方,两轮炮击后,清军的前锋和后队已经发生脱节,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班达尔和他的八旗亲兵了。
“满洲的勇士们,杀光汉狗,杀啊――”班达尔嚎叫着,催动着战马,抡起手中砍刀劈砍迎面杀来的明军士兵。
将是兵的胆,在危急时刻,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八旗兵忽然爆发了强大的战力,在班达尔的率领下,将阻截的明军打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冲破明军的包围。
“兔崽子,想跑,门都没有!火枪准备――射击!”靳统武大吼一声。紧接着,无数条火舌喷出,射向迎面杀来的清军,立即无数的清军被射倒。
“杀――”靳统武趁势指挥明军向溃乱的清军杀去,在接连砍倒几个清兵后,忽然发现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伙清军正护着一个人,也正在奋力砍杀。
此时班达尔也发现了靳统武,虽然夜色中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脸孔,但是多年来养成的战场直觉告诉他,那肯定是对方的主将,是导致自己兵败的“祸首”。
“杀掉他!”班达尔用刀指向靳统武的方向,心想只要杀掉对方的主将,明军必然会溃败,到时就有可能反败为胜。
靳统武见对方的主将朝自己这边杀来,怎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对于垂死挣扎的清军,根本就没有留情的余地。
“兄弟们,你们给我围住清兵,那个当官的,本侯来砍了他的脑袋!”靳统武边催动战马,边喊叫着,而他身后的亲军侍卫也随之冲了过去。
一支长矛刺了过去,正中班达尔的肩膀,这也不知是他第几次受伤了,反正浑身上下都是创口,正是这样,更加激起了他的杀意,在他眼里,此时只有“杀,杀,杀”。
班达尔一手抓住矛杆,“咔嚓”一声将其砍断,也不去拔出矛头,因为这样可能会流出更多血。抡起砍刀,划出一个弧线,就向那个长矛兵的脖子砍去。
就在班达尔要砍中对方脖子的时候,突然感觉身旁一个寒气逼来,急忙撤回手中刀,俯下身子,闪过背后袭来的长刀。
班达尔堪堪躲过背后的偷袭,却不肯就此罢休,反手一刀砍向后边偷袭的人,却被对方用刀磕开。
“哈哈,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啦,来,来,咱们好好打一场!”靳统武兴奋地叫道。在他出手后便知道对方武功不下于自己,而且对方又是清军主将,于是就有了和对方一战的想法。
其实靳统武作为统帅,却要在战场上厮杀,正犯了军中的大忌,这也是永历担心的地方。所以永历觉得,靳统武只能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却不能成为统领全军的元帅。
靳统武和班达尔战在一起,两人越打越快,根本谈不上招数,在战场上,一切都是实战,一切都是杀招,刀刀要人命,剑剑穿人心。二人浑然忘记了两军正在厮杀,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眼里、心里无不是对方,都要至对方于死地。
但是班达尔毕竟已有五十余岁,而靳统武要比他年轻几岁,况且班达尔身上带伤,在势均力敌之下,慢慢的感觉渐渐不支,而靳统武却越打越勇,手中长刀快如闪电。
班达尔慢慢的冷静下来,在招架的时候,偷眼观看战场的情况,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清军越来越少,而明军却越来越多。
此时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明朗,尽管八旗兵的战力不低,但是没了战马的八旗兵,并不可怕,何况经过炮击和排枪,早就死伤惨重。至于绿营兵更不用说,不是跪地投降,就是躺倒装死,根本不再抵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班达尔此时反而镇静下来,虚晃一刀后,拨马就走。靳统武岂会让他走了,策马便追。
此时清军人群中只有班达尔骑马,目标明显,靳统武盯紧了他,如影随形一般,紧跟在后边。
班达尔看到不能走脱,心思一计,叫道:“你们快拦住他!”仅剩的十几个亲兵立刻反身阻截靳统武。
靳统武被班达尔的亲兵缠住,不得不先对付他们,等明军赶到,与靳统武一起杀光这些亲兵后,靳统武在举目观瞧,却哪里还有班达尔的影子。
就在这时,因为炮击停止,所以江中的船只开始小心翼翼的靠近江岸,甚至有的小船已经划到了岸边,正在接逃跑的清兵上船。
“不好,清兵要跑!”靳统武大叫一声。
忽然,江岸上出现许多明军火枪手,对准江中的船只,或者水中漂浮的清兵,就是一阵排枪。
“乒乓”一顿枪响过后,靳统武恍惚听见,江中的小船上有人喊:“大人落水啦,快救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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