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杨过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诧异、惊讶、以及掩不去的恐惧
他不知道那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叫什么;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外表看不出年龄的家伙,其实并不太老;他同样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强,即便一个笼统的概念
他只知,那不可能是一个返老还童的家伙,因为“他”还“天真”他只知道,哪怕面对神秘青年,他也并非没有出手的勇气,但面对着少年,他甚至不敢拔剑
那一天、那一眼,那种压迫,甚至仅仅压制的余波,永远不可能忘记
纵然走出了阴影,记忆也根植入脑海
他明白,少年当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恩赐,否则不可能,恰好留下一道,他在极限时能够突破的威压同时,那人也留下了一个无敌的身影,这种程度的无敌,不会被公认,但一定在他心中,成为真理
杨过呐呐不言,没有如同青年建议的,询问释天莫说询问,他看向释天的眼神,都有些闪烁反倒后者,并未如前次冰山降临,威慑全场
释天在笑,温和的笑他以前也这样笑,却不免让人觉得虚假,只有杨过知道,那才是真诚他现在在笑,笑的很真诚,至少青年这样觉得,偏偏杨过却懂得,那才是虚假
“呵呵...”
青年朝着释天,友善的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兴许是怕吓到别人,又或者单纯不具如此习惯
释天淡淡颔首,应该是回应过了
施然走到杨过背后,他把手放到对方肩头,拍了拍
“小兄弟,开”
没有什么开场白,他的动作直接摆明了立场至于为什么要站在杨过一边,也许是早有预谋,又或者,仅仅因为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
杨过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单掌拍起重剑,朝着那盅罩扫去
对面青年依旧在笑,却不知为何,额间出现了点点汗迹
他的面色淡然如常、自信勃勃,但某种运筹帷幄,已经消失
“这不可能”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手指离那重剑尚远,“铛”的一声,剑身却被挡在盅罩之上,不能落下
剑风呜咽,朝着两旁倾泄,仿佛山上滑坡的雪崩狂暴的气流,恰好擦着桌沿,泄至地面,把沿桌铺地的青石,撞得粉碎
石屑低舞,周围出现了小小的骚乱,却无一人敢于聒噪
青年伸出手指,摆了摆,正好是凡间通用表示否定的动作
“这不可能”
他第二次如是说道,表情已经显得冷酷这种状态,有近千年,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没有等他三度开口,甚至根本就不懂得“不可能”指的是什么嗡的一声,杨过收回了重剑
这剑、这身体,现在全不由他掌控他只能苦笑,还是在心中苦笑,面色淡定
“一切皆有可能”
杨过如此,肃穆说了一句、令人发笑的话周围却没有人笑,因为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不敢发出哪怕半点多余的声音
青年看着杨过,眼角余光盯着释天他的右手未曾收回,一指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指而他的左手,已经伸入了怀中
青年神色闪烁,似在犹豫
杨过看着他,笑了...
“那不够,换你最拿手的你只有一次机会,而今天,这机会已经达到了理论上的极限,八成胜算,不要犹豫”
有谁会嫌自己死的太慢,而去鼓励敌人?杨过不清楚,青年也不清楚
有谁会嫌八成的胜算太少,不愿博弈?杨过不清楚,释天却很清楚
青年的犹豫,仅仅停留瞬间只见他收回右手,莞尔一笑
“你赢了,我这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哪怕在别人眼里再疯狂,只要敢去做,我就有十成的把握曾经、现在、将来,都不会变”
青年语落,人已经消失在了赌坊中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茫然四顾的少女...
...
“杨大哥...谢谢你...”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嗯呀,杨大哥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羞人哩...”
“...”
“杨大哥,你舍命相救之情,婉儿今生都不会忘记”
“...”
“杨大哥...你走慢点...”
“...”
“杨过”
“再见...”
...
再来赌坊,曲终人散
幕已落,花谢了,那一张赌桌,却久久无人敢去收拾
甚至,周围不少赌徒、赌坊打手、荷官、包括老板,都不曾离去
他们看着那揭开的盅罩,局是在青年离开后揭晓的作为整个事件的全程旁观者,他们知道,那四四三不大的点数,说明青年赢了
不大,那也是大只是,青年怎么就在最后放弃了呢?
他们不懂,未必不会为那心狠手辣之人惋惜,不是惋惜他失败了,而是惋惜不该出现的失败本身
正因为不懂,所以他们不可能知道,青年的离去,是在释天出现后,唯一走赢的一步
那局,不论何时揭晓,不论在怎样的局面下揭晓,青年最终将面对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失败会以最可悲的方式宣告失败
凡人博弈,赌的是或然率,一点点奸猾技巧到了高层次,比杨过高的层次他们赌的,就已经是输赢本身,注定好了的结局
不败而败,又未尝不是一种最能让失败者接受的失败倘若终归心里存了一点幻想,那么在残酷的事实面前,念头还是接近了本质能在注定的失败之后,留下一点希望、一份果决,青年、其实并没有输到家
他做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敢赌,是在欺负杨过,由于,他输得起
围观的凡人们不可能会懂,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懂就像当那三道、额不,是四道身影永远留在心中、脑海的时候当事几人,却不曾记住他们,哪怕一个瞬间
...
“杨过...死人...你慢点”
“...你不骗我,真会让我拜入道德宗?成为掌门弟子?”
“废话姑奶奶骗你干什么道德宗谁人不知,我道德四秀的赫赫威名”
“道德四秀...”
“哼,怎得,不服气?”
“...”
...
“杨哥哥,你那位很帅的朋友,对上那个坏人,真的只有两成胜算?”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了”
“...他骗他的...”
“杨哥哥,你说那位小哥哥,怎么走的那么急你也是的,不给人家介绍介绍...”
“...其实,我刚刚也骗了你,他是一位老前辈来着...”
“杨过”
“...”
..........
星云世界,繁星点点
那黑暗深处,无垠的宇宙边缘,每一个亮点,都是一个空间每一个空间,都具现为一颗星辰,千万钧可压泰山的星辰
在这样已经出领域的世界中、宇宙内,楚翔就是唯一的主宰,唯一的神倘若他能当真具现出一个宇宙,也就达到了当年释迦都未曾触及——不空之境非想非非想之上但是,这太难太难,几乎只比空间之灵大成,容易那么一点点
八条金龙,仿佛八道星河,将那八只老狐统统定在虚空之中属于先天灵宝的威压,当下就把它们打回了原形想来,倘若不是楚翔修为太低,发挥不了先天灵宝威能,这一捆,就可以叫这些畜生魂飞魄散
莫看莫克萨罗在九龙锁下生猛异常,人家是不知多少元会前留下的异种,圣人不出手,大罗神仙见它都要抖三抖这些八尾妖狐嘛...一条锁链绑一个,已经是看得起她们了
当清风、旎姒入界后,见到这样一幅景象,不禁呆滞,不知如何择言
踏着余下的一条金龙,楚翔威风凛凛背景着星海无限,他就像造化般高高在上
“嘿嘿,不曾想,尊上还有这等手段”
清风摸了摸脑袋,光棍的收剑,飞到楚翔身边在他看来,楚翔自是越强越好,多强都不过分至于那疑似先天灵宝的家什从何而来,坑蒙拐骗,还是捡的,并不关心
旎姒却要比清风清醒的多,她复杂的看着锁链下挣扎的几位长老,那些都是族中,反对她集权最积极的顽固分子
她不想救她们,却不得不救但现在,她发现先前过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楚翔...
“先天灵宝...九龙锁...上青天遗失的灵宝...怎么可能...”
旎姒自语,终于从记忆深处,族内鉴宝实录上,一段记载着简单的文字中,找到了关于锁链灵宝的来历
先天灵宝太少,少到几乎任一件都不可能成为绝对的秘密她之所以对九龙锁知之甚少,也并非不知世有其物,而是它消失的时间太长,亿万年,几乎就要淡出历史的长河...
怕是狐族先辈,也是从旁仙、旁神那里道听途说,复刻形影得到了关于九龙锁简单的资料
远处的楚翔,仿佛听清了旎姒的呢喃,他眉头一挑,显然并未料到,对方这般见多识广
灭口的心思一闪而过,楚翔驾龙来到旎姒身前,居高临下
“姒皇,念在你我有旧,这些蝼蚁,我可以放过”
“至于本座的来历,你勿用过多揣测,青丘一族已经没落,知道这些,对尔等并无好处”
“甚至,玄牝珠我也可以还你只是当着外面那些蝼蚁,本座自有矜持”
“唯一条件,日后本座和你青丘一脉,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姒皇觉得,如何?”
楚翔坦然择言,他未尝不想诛灭这九人,在星域,成功几率极大,纵然旎姒有一些隐藏手段
但一来如此,便算是和青丘一脉不死不休这种上古大族,哪怕楚翔不清楚,九尾一族曾经甚至图谋过三十三天,也晓得百足之虫的道理真要无缘无故和人结死仇,是在因果上先有亏欠的情况下,这并不明知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他不可能狠心把朋友,无缘无故当敌人宰了曾经的他,可以将来或许、或者说多半也行现在,拥有了一些感情,尚未完全泯灭,却是万万不能
旎姒在他眼中,身份低微但对方,的确三番五次为他着想这种情谊,他不能接受,也不会无视他要弄清人神转变的过程,寻到最本真的道理,这种繁琐,亦是不可避免
若他现在就杀了她,未必,不会在心中留下隐患,走上偏激的极恶之道,失去了寻回绝对理性的资格
这些念头只一转,就权衡理清他终归,还有着无可媲美的脑域处理中枢一弹指,就可以把因果所有分支推演到尽头
“姒皇,如何?”
楚翔漠然看着旎姒,等待着那面色犹豫,仿佛颇难决断的女皇
他最不喜感情的,也正是这种没来由的迟疑
所有利益得失都摆在最清楚的前台,最好的局面,几乎唾手可得,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九龙锁下,八名长老不再无谓的挣扎
她们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却能听清楚翔的声音楚翔的话,让她们惊骇,也让她们心安
至于死掉的“老三”,战争终归是要死人的,不是吗?就算愤恨,现在也只能摆在心里,毕竟双方差距太大这就是,高估自己,低估敌人的可悲
原来,无谓的死亡,只是由于她冲的太前,而强者总要矜持的、保证自己的威风这无可厚非,又让人不禁想要怒叱一棒一桃儿,算是让她们服气了命在人手,就算那一棒打得太重,头破血流,她们又能怎样?
这几大长老,恨不能立刻代替旎姒答应
“姒皇,如何?”
这已经是楚翔第二次催促,虽然,语气还是平静无波
旎姒咬着下唇,她的面色有些戚然
爱到深处,痛也就深了但楚翔不可能懂,他始终觉得,这爱太过莫名,就和凡人所谓的神经质类似
一夜长谈,倾了心?还是一言之助,留下烙印
他不相信旎姒看不出,那些都是有企图的...提前的回报他把这当成交易,赤裸裸的交易,而不带感情
“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
旎姒语调凄婉,让百炼钢,都成了指尖柔丝
楚翔不以为然,他又不是花痴
不予理会,是他最大的仁慈总不能,当面告诉对方,正是如此又或者,摆明车马,道明一切?
那某个女人,必定会来句:“没关系,我等你”
这是他推演的,一种并不乐观结局的,开始...
清风旁观,那是直翻白眼
仰望星空,可惜却不能如同平日般,体悟大道这片星域,暂时还仅仅局限于力量的固化,距离衍化大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清风却认真看着,看天、看地、看星辰、看游龙,总比肉麻的悲喜剧,来的好看
“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旎姒愤怒咆哮,开始呜咽,哭着笑
她的红唇已经咬破,紫金的血液蜿蜒而出,显得凄美
楚翔蹙眉,他已经开始懊恼,没有狠心,直接把这女人宰掉
这种濒临疯魔状态,是另一种悲哀结局的征兆——因爱生恨
傻子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悲喜剧、直接变成悲剧楚翔漆黑的眸子里,一个个雷霆世界在深处生灭他正在权衡,倘若食言,会带来多大恶果
良久...
旎姒已经泪流满面,不再哭闹,目光深处那种哀怨、亦有着朝怨毒发展的趋势
哭哭笑笑,终归只是疯癫沉默的羔羊,才是血腥狂暴
“罢了”
楚翔踹了一脚清风,他说过,自己要保持矜持,不好反手打脸
接受那女人,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摆脱了本体的包袱,何必自寻麻烦那么,想必是自己拒绝的太直接了
清风莫名挨了一脚,低呼一声,差点生出自然反应,拔剑回扫好在他理智尚存,又接到了楚翔传音讪讪把手从剑柄上挪开,他故意冷着面孔,朝下走去,站到旎姒对面
“尊上说了,并非他厌恶你,实是眼前有场大劫,横在天边,分心不得倘若、倘若大劫过后,这世上仍有你和他存在,那么,他会试着考虑接受这份感情...”
清风说这话,一板一眼他难过的想要吐血,觉得自己就像是皮*条客习惯了杀人,真的不习惯如何做说客甚至,明明楚翔没有让讲的,他也一并胡扯
小声道完这些,清风如释重负,又回到了先前一副酷酷的样子倒是旎姒,闻言直接愣住了...
“他真的,这么说?”
狐疑的盯着清风,清风一个头,两个大原话当然不是这样,但清风估摸这女人听了会立刻翻脸,所以改变了一下措辞...
好在楚翔也未计较细节,见到旎姒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淡笑着点了点头
旎姒心中窃喜,面上悲色却只是少敛盈盈朝着楚翔一拜,她柔声道:“还望楚郎,记得今日约定”
转身行至一半的清风,一个踉跄,差点栽下云头
楚郎...这青丘女子,果真...果真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