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哭笑不得,曹老弟更是如此,但是他明白,自己今夜来鬼见乐并不是为了大笑或是大哭一场。就是想笑,想哭,也要视任务的结果而决定。所以,他问张大人道:
“张大人,你看这“退避三舍令”是不是其中有诈,会不会有人别有用心,假传命令?”
曹老弟的话,让张大人面色一沉,严厉的说道:
“这‘退避三舍令’怎么会有诈?曹大人最好不要拿这么严肃的问题开玩笑!”
“张大人,卑职不是开玩笑。只是这‘退避三舍令’应该是鹰翎,而不是雕翎。”
“哦,原来如此,你在塞边,对门中规定的一些变更不了解,这就难怪曹大人了。”张大人松了一口气,说道:“这‘退避三舍令’的确应该是鹰翎,而不是雕翎。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之所以是雕翎,这就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怎么,难道事情出现了变故?”
“对,不但出现了变故,而且还非常严重!”
“张大人,此话怎讲?”
“如果事情不出现严重的变故,这‘退避三舍令’就不是雕翎,而是鹰翎了。”
“这……这,张大人的话,卑职就更加不懂了。”
“曹大人有所不知,如果正在执行的任务突然出现变故,上边的人身上又没有带鹰翎,就只有借用雕翎箭上的雕翎代替鹰翎。如果事情更加严重,他们就连鹰翎也不会用,而是干脆用雕翎下命令。所以,今夜这‘退避三舍令’如果是鹰翎就好了,现在麻烦就出在它不是鹰翎,而是雕翎。鹰翎还有回旋余地,这雕翎一出现,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眼看着成晓兰陈香坐在马上,一左一右扶着龙飞渐渐从视线里消失,曹老弟拖着哭腔说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们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网中的鱼,又游回大海了……”
十八年苦苦等待的结果,难道就是这三根雕翎箭上的雕翎?
这样的结果完全可以让张大人曹老弟大哭一场,只是不等他们哭,早有人先他们一步哭了起来:
“唉哟哟……真是福不双降哟祸不单行,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哟……咱们去清水镇赶年集,还没有置办年货,就找不到赖少爷你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回你来,却又把令尊赖老爷给弄丢了……啊哟哟,俺的那个黄天神哟……眼看就要过年了,你们父子流离失所,只剩下你们孤儿寡母了哟……这家破人亡的……唉哟哟……这个年可怎么过呀……”
赖管家瘫坐在雪地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抚着驴前蹄,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赖管家自己哭的昏天黑地,居然还不忘安慰站在他面前的毛驴。
“赖少爷呀……你不要劝我哟……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一定比我还难过,你自小孤苦伶仃,现在又流离失所……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声来,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哟,那样会憋出病来的……”
不知是因为自小孤苦伶仃,还是被赖管家动情的哭声感染,那头毛驴就真的长一声,短一气,抑扬顿挫的叫了起来。
此情此景,不管是曹老弟还是张大人,他们就是不因为今夜任务的结果,也被赖管家的哭声和毛驴的叫声,感动的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流起泪来,虽然好端端的赖老爷并没有失踪,更没有家破人亡,现在就站在他们的身边。
赖管家不但自己凄凄惨惨的哭,还撩起衣袖给没有流泪的毛驴抹了把眼泪,然后又把它扛在肩上,劝它道:
“唉,赖少爷,你也不要哭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早点找到赖老爷,让你们父子团聚,也好过个团圆年呀……”
毛驴并没有哭,可是看到赖管家依然给它擦眼泪,就让张大人曹老弟真的哭了。他们哭了,赖老爷却笑了,虽然笑声被压抑在嗓子眼里难听的犹如鬼哭,但依然把他笑得咬牙切齿,浑身乱颤。赖老爷现在冲动的认为:自己今夜来鬼见乐根本就不是为了缉拿那小子,如果没有“退避三舍令”,现在赖管家就是没疯,自己也要冲过去,爽爽快快的一顿穷揍,直到把他揍疯为止!
赖管家虽然不知道赖老爷在笑,他走着走着,也忽然不哭了,却愤愤不平的和毛驴说道:
“赖少爷,你说我今天倒霉不倒霉?令尊赖老爷丢了,我去朱地保朱老爷那儿,让他张贴个寻人启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你看看朱地保他夫人,那个贼乞婆的脸色,就像不等朱地保过世,她就成了小遗孀似的不给人个好气。如果不是我的脾气好,就是不被她气死,也要被她气疯……哎,可不要隔墙有耳。”
赖管家说到这儿,忽然打住,扛着毛驴,小心翼翼的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确信隔墙无耳后,又说道:
“嘿嘿,咱们说话还是注意点好,这些话如果被别人听到,传到朱老爷耳里,那多不好意思。当然,谁叫人家是地保夫人呢。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令尊与朱老爷因为陈香的娘亲而有过节的原因。不过,她可以不给我好气,可她也不能说谎呀。我问她朱老爷去哪儿了,她说朱老爷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她这话鬼才相信。这快过年了,他朱老爷闲着没事,跑到阎王爷那里去干什么?所以,他去报道是假,因为朱老爷嫌地保这个差事不是官,所以,为了明年高升,趁着年关,去给阎王爷送礼去了。嘿嘿,她还以为我不知道……”
赖管家扛着毛驴,边说边走,很快就来到了鬼见乐前。一看到肖老道他们一堆人,就迫不及待放下毛驴,冲了过去。
肖老道既然不能运功做法,神龙也只能慢慢消失了。神龙可以消失,肖老道他们却一时无法消失,所以就惨兮兮的堆在这里。赖管家不管这堆惨兮兮的人是死人还是活鬼,一到近前,即欢天喜地的嚷道:
“赖老爷,你虽然一大把岁数了,可是童心不老,我就知道你喜欢和赖少爷在死人堆里捉迷藏。你们爷儿俩肯定就躲在这堆人里面, 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嘿嘿……”
虽然张大人被赖管家感动的涕泪俱下,但是在听到赖老爷喜欢和赖少爷在死人堆里捉迷藏后,还是冷笑一声,鄙夷的哼道:
“哼!喜欢在死人堆里捉迷藏?想不到赖老爷和令郎竟有如此雅兴!”
张大人的冷笑,让赖老爷虽然无言以对,还是在心底咬牙切齿的骂道:
“赖管家他奶奶的疯了,张大人你他娘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