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退非我之道,且今日你我不过是投影来此,即便战败也不过损失一份魂魄之力,尽心修炼百年便可回复。”说着,月氏双手一横,空间中霎时响起一阵刺耳的蜂鸣声。
闻声看去,玉清这才注意到月氏手中的一对子午鸳鸯钺大不寻常,只因不同于其他钺刃平滑锋锐,这一对的钺刃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锯齿,而此时的蜂鸣声分明便是那些锯齿上下磨动所发。
与此同时,玉清还敏锐的察觉到双钺锯齿边缘的空间中,一丝丝肉眼几不可见的空间裂缝乍隐乍现,不由心内骇然。
只因刚刚玉清以天目神通将整个神禁空间扫视了一遍,知道此空间的稳定性远远超出人间界和清微界何止万倍,便是任由自己全力攻击也不可能激起哪怕一丝涟漪,然而此时在这个来自虚界的清冷女子手中,粉碎虚空竟是变得如此轻易,仿佛儿戏!
“玉清小子,有多远便跑多远,这次我可没把握在于她战斗时还能够保护得了你!”说着,熊罴看着对面只是催动真元却并不先行攻击的月氏,又开始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奇怪至极,为什么我投影到清微界损耗了这许多的法力,不但无法凝聚真身,强行借用了罡儿的躯体竟也连十一的力量都用不出来?!”
玉清自然不像大黑那般愚钝,清晰的将熊罴的嘀咕听进了耳中,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恕晚辈多问一句,不知这投影之术理论上应该能够投影本体多少力量?”
“哦,大概三成,你怎么还没离开?”诧异的回过头去,熊罴对于玉清的问话显然并不理解,只是催促玉清速速离去。
闻言一愣,玉清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有恃无恐的月氏,再加上被吸入神禁空间之前自己脑海中的思绪,不由现出戏谑的笑容,向熊罴传音道:“伯父,若是你将月氏这个投影留下,怕是其本体绝不会向她自己所说损失那般微小!”
“嗯?此话怎讲!”这熊罴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闻听玉清之言不由大感兴趣,双目放光的急急追问道。
“伯父应知晚辈还算对于阵法之道有些涉猎,此处空间乃是脱胎于神禁之术,我刚刚以天目观瞧,这禁制之中没有阵眼存在的痕迹,如此,若非是晚辈学艺不精,便只有一个可能。”说着,玉清顿了一顿,眼中闪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令月氏心头一阵不安,继续说道:“布阵者将自己设成了阵眼!”
睁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熊罴一头雾水的看着玉清,直截了当的咧嘴道:“俺听不明白,阵法什么的,俺一点都不懂。”
“呃……”苦笑一声,玉清只得明了的说道:“也就是说阵眼便是你我对面的那个月氏,而能够作为阵眼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投影!”
“你的意思是这月氏不是投影而是本体?这不可能啊,老熊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楚的!”大头连摆,熊罴示意此事绝无可能,只是他失望之下却是忘记了刚刚自己二人是传音说话,此时竟是直接嚷嚷了出来。
令玉清和月氏面色同时一僵。
“唉,晚辈并没有说她是本体,只是说能够作为阵眼的只有相当于真正的肉身才可。”无奈的摇了摇头,玉清索性也不再遮掩,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月氏,悠然说道:“伯父不觉这个神禁之术的存在有些诡异吗,没有阵眼的禁制便如同无根之木,即便有神禁的名头也不可能长久的维持,故而晚辈猜测月氏前辈定是早已分出了足够的精气和大量的魂魄之力藏在清微界某处,可对吗?”
“我应该早早将你击杀才对!”再也没了刚刚那般闲适,月氏身上气息骤然高涨,玉清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临身,恍惚中竟是看到一面接连天地的巨大海浪向自己拍来,立于其下只觉自己犹如恒河沙数微不足道。
全力运转真元却犹如蚍蜉撼树,在巨浪的压力下竟是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玉清心中一叹,终于彻底明白了飞升前后的巨大力量差异,所幸天可怜见,今日还不是自己毙命之时。
一只满是毛发的巨大手掌突然五指伸张拦在玉清面前,巨大的海浪霎时消散开去,仿如刚刚只是一场幻觉,正是熊罴见到不妙,连忙插手其中。
“一步错,步步错,唉……”虽然躲过了此次杀劫,然而玉清面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心内却犹如吃了黄莲一般苦涩不已。
只因自己先是猝不及防被吸入这个神禁之中,又被冰魄玄音袭击,心境有那么一瞬间失守,不假思索的将月氏认为是月神,并毫不遮掩的将之说了出去。
这下却是坐实了自己乃是与麻古之死有关之人,日后怕是月神一脉要不时来找下自己的麻烦了……
“哈哈,小子想什么呢,大道理俺不会说,但是有些时候别想那么多有的没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呐。”瞥到玉清苦涩的面庞,熊罴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旁,看着他疼得直吸凉气,哈哈大笑着说道。
“惭愧,是晚辈着相了,这清微界怕是与虚界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协议,故而月氏的力量并未受到压制,伯父一会儿战斗之时还请千万小心。”微微躬身,玉清秘密的向熊罴传音嘱咐一句,便化为流光瞬间远逝。
“哦……”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熊罴取出一面玉牌在其内不知写了些什么,抬手抛了出去。
“哼,熊道友莫非是忘了你我所处空间了,这中传讯玉牌怎可能离开这神禁空间!”看着在天空中不断盘旋的玉牌,月氏不屑的看着熊罴说道。
“哦,不知丫头你可曾听过缺宝道人的名头?”一句答非所问的回答,却令月氏面色一变,手中双钺一抖,便要将天上的玉牌打落,却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至自己跟前,不由冷哼一声,放弃击落玉牌的打算,手指一挥打在那黑影之上。
黑耀的刀身陡然现出,一阵轻轻的嗡鸣声中,闪电般缩了回去,与此同时,远处虚空中传来玉清一声痛楚的闷哼声。
“荒唐!”恼怒的转过头去似是呵斥玉清刚刚的举动,熊罴手中诀印轻掐,那玉牌瞬间光芒大放硬是破开神禁空间的壁障,没入不知名的空间中而去。
原来刚刚玉清并未真个如熊罴所言就此离去,而是暗暗躲在距离二人不过千丈远处,他的神魂修为本就不弱,再加上月氏和熊罴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却是没有发现隐匿起来的玉清。
“咳咳!”接连不断的吐出鲜血,体内经脉现出丝丝裂纹,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不时袭来,玉清脸上却满是笑容,熊罴之所以任由月氏施为自是料定不论她如何攻击都不会损伤到玉牌分毫,刚刚自己的举动的确可以说是多此一举。
然而自己本来便没有打算要阻止月氏破坏玉牌,刚刚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以黑耀攻击月氏,只不过是想明确的知道敌我二者之间的差距罢了,毕竟连续几次接触都是被对方无形中以气势压制,却是连对方的本体都没有碰到。
“我已经瞅准她气息最弱的一刻予以攻击,却只是被她百忙中的一挥便令我全力一击付诸东流,且随着黑耀中传来的反击之力被定海界吸收大半之后居然还将我伤成这样。哈,我在她眼中当真是蝼蚁一般的生命了。”
神魂内视,定海界中已是一片狼藉,大地开裂,山川崩毁,元气海洋中数百米高的巨浪肆虐,显是吸收月氏那一挥之力所致。
而此时,与熊罴对峙的月氏已是满心的不可思议,刚刚的一挥虽是仓促为之,然而考虑双方天堑般的实力鸿沟,即便是如此对方也应该变为肉泥才对,然而在她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分明在急速远离,显是还犹有余力施展遁光。
只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月氏考虑玉清的事情了,浓郁的深红色光芒自对面的熊罴身上透体而出,将整个空间染成血一般的颜色。
无匹的煞气轰然破散,神禁空间在杀气冲击下开始簌簌而抖,空气之间的剧烈摩擦产生绚烂的电光乍隐乍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油然而生,恍惚间月氏眼前竟是现出一汪无边无际的血海,而其上漂浮着的无数断臂残肢,营造着难言的修罗场景!
连退数步才将这股不适感消减下去,月氏骇然失色,望着熊罴陡然粗壮了一倍多,变得犹如庞然大物般的身形,不由眉头一蹙,心内隐隐生出一丝畏惧之感。
“哈哈,便是只能拿出数十分之一的力量也好,月氏丫头,莫要让俺老熊失望呐!”骤然抬头,疯狂的语声自血盆大口中传来,仿佛正在滴着鲜血的双目释放出骇人的红光,在漫天血光的印衬下宛如一头嗜血的洪荒巨兽,令一直关着着它的月氏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