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难念的经

目录:红楼之黛玉当家| 作者:红尘未央| 类别:玄幻魔法

    转眼到了诗会这一日。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湘云一早就坐着轿子先行来到梅雨院,坐在黛玉房中喝茶,等着她收拾好了,好一起去贾府给贾母请安。

    黛玉已陪着柳姨娘用过早饭,坐在房中由水莲、水竹伏侍重新梳洗妆扮,更换新的素衣素饰。

    黛玉笑问湘云道:“你这么早就过来,可吃了饭?要不要再用些果点?”

    湘云笑回道:“不用,不用,我自是吃了才来的,若是不吃早饭,我们太太哪里肯让我出门呢?你快收拾吧,不用管我。”

    黛玉又问道:“知道今日公主都请了哪些小姐吗?有格外需要小心侍候的吗?”

    湘云安抚黛玉道:“姐姐放心。公主虽待人和善可亲,可在结交朋友上却很是小心谨慎的,因此平日常来往的也不过就是三四位罢了。今日公主初次邀你们赴会,生怕你们拘束,玩闹得不痛快,故只请了咱们过去,并没有再邀其她女客。就连太子那边,公主也嘱咐了,让太子只请那些要好的、有礼数、有分寸的公子,就是怕有那起浑人在你们面前造次,惊扰了你们。”

    黛玉点头笑道:“公主处事真是周全。”

    湘云笑道:“她再平易近人,也还是皇家公主,帝后嫡出之女,生来就有皇家霸气,又于宫中生长,待人处事自然有她独特之处。”

    等黛玉收拾妥当,将家中诸事交于柳姨娘和韩嬷嬷、文嬷嬷,方与湘云一起去贾府向贾母请安,然后与宝钗、贾氏姐妹一起,坐上轿子,带着随身的丫鬟和随护的小厮们往太子外宅行去。

    临行前,贾母再三嘱咐她们道:“到了那里要格外小心谨慎,万不可娇横跋扈,要记桩伴君如伴虎’,太子和永华公主都是皇后所出,地位更是尊贵非常,你们定要小心伏侍,万不要惹出祸事。”

    除湘云外,黛玉等人都是第一次前往太子外宅赴宴,故所有人心中都是紧张万分,小心万倍,恐生出祸事。

    黛玉则在心中暗下决定,少看、少说、少问,只要安安静静的挺过这一日,就算大功告成了。

    轿子于太子外宅的侧门停下,众人下轿由侧门直接进入内院,早有永华公主的随身宫女问雪带着几个丫头在此迎客。

    已坐在花园湖上花厅等候多时的永华公主,见黛玉等人进来,起身笑道:“你们可算来了,我都等急了,催着问雪去看了几次了。”

    湘云上前笑道:“都像永华姐这样性急呢?林姐姐要交代完家中之事才能出门,宝姐姐和贾家姐妹们自然也要向长辈们问过早安才能出门。”

    宝钗却不敢如湘云般随性,上前恭敬请罪道:“民女们来迟了,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黛玉和贾氏姐妹见宝钗如此行事,只能跟上去一同请罪。

    永华边拉起众人,边笑道:“妹妹们又外道了不是?早就说过,咱们私下以姐妹相称就好,不必去顾虑那些规矩礼数,这里又不是宫里。”

    永华一面招呼众人坐下,吩咐问雪送上香茶、果点,一面吩咐听雨道:“出去看看太子哥哥那边的人到齐没有,若是齐了,就请他们过来吧,咱们也差不多该开席了。”

    宝钗和迎春听了永华的话,方知是男女同席,顿显慌张之色。

    永华明白二人所虑,笑着安抚道:“妹妹们不必太过拘礼。今日太子宴请的男客,都是谦逊仁礼之士,绝不会有唐突之处。我和太子哥哥每次宴客,都是以朋友们聚于一处,说笑玩闹取乐为意,故一直是男女同席,所请之客也都是极有礼数分寸之人,出了这座宅子,自是以礼避嫌,绝不会惹出嫌事。”

    宝钗和迎春听罢,方放下心来,笑着对永华公主点了点头。

    少顷,听雨快步进来回道:“太子殿下率众位公子进来了。”

    永华一面率众人起身迎接,一面吩咐听雨道:“吩咐下去,快些传上席面和美酒吧。”

    听雨领命小跑着离去。

    这里太子率四位公子走进花厅,其中二位便是宁家三爷浩恩、五爷浩轩,大家相互见礼毕,在永华公主的招呼下,入席坐定。

    太子上下打量黛玉一番,赞赏的笑道:“常听云妹妹念叨林小姐,永华结识林小姐后,也在我耳边夸赞不已。天缘凑巧,我新结识的二位宁家公子与林小姐是故交,这几日也听他们说了一些林府之事。林小姐年岁虽小,却有如此大的气魄、胆识,撑起偌大家业,真是可敬可学。”

    黛玉随意的笑道:“太子谬赞。民女与其她官宦世家女子无异,自小养在深闺,只知耍性玩闹,幸得家父母怜爱,自幼娇宠疼惜,又请了先生教导民女,使民女略知世礼。然家父母命运多劫,弃民女和幼弟,撒手而去。民女虽有心随之,然幼弟乃林家独苗,又年岁尚小,实不能无亲无故,故民女才偷生下来,带着幼弟迁进京城,投靠外祖一家。民女乃弱质女子,不敢谈功建业,不过是为了幼弟的前程,做些小本生意,赚些养家活口的银钱罢了。”

    太子见黛玉谦虚谨慎、不卑不亢,心中更是敬赏,笑道:“林小姐不必过谦,世间男子都尚有不能养家活口的,何况柔弱女子?迁居京城、经营商铺,可见林小姐的谋划,抚养幼弟、盼他得一大好前程,可见林小姐的远虑,赚钱养家、当家理事,可见林小姐的本事,如此有谋划、远虑、本事的闺秀,当属女中英雄。今日我和永华妹妹既然与林小姐结识,大家就是朋友,还望林小姐不要客气见外,以后若有事需要我和永华妹妹的帮助,林小姐大可告诉我们兄妹,我和舍妹定当全力相助。”

    黛玉点头笑道:“太子盛情,民女不敢回驳,谢太子和公主之恩典。”

    坐在黛玉身旁的永华拉着黛玉的手,玩笑道:“林妹妹万不要跟太子哥哥客气,他可是当朝太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这样大好的一个靠山,可千万别放过。妹妹看看姐姐我,我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大靠山,才能活得如此无法无天,反正父亲、母亲怪罪下来,也是他去顶罪、领罚,我只需一席酒宴或亲自下厨做一份点心,就可轻轻松松打发了他。”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了。太子又气又笑的捏着永华的脸颊,笑骂道:“你个坏丫头,我一心护着你,你竟这样轻看我。以后我再不为你顶罪,就让你一个人去父亲、母亲那里领罚。”

    永华一面求饶,一面笑道:“当哥哥的,自然要护着妹妹,若不然,要哥哥是做什么用的?”

    宁浩恩在旁点头道:“永华妹妹说的虽是玩话,却是实情实理。当哥哥的,自然要守护妹妹,不让妹妹受到丝毫委屈。——还记得小时候,林婶婶常带着玉妹妹过来玩,那个时候我们兄弟姐妹近十人,大大小小的闹在一处。玉妹妹为人和善大度,纵是受了委屈,也从不理论,但五弟总是护着玉妹妹,玉妹妹前脚一跟林婶婶离开,他后脚就去给玉妹妹报仇。次数多了,玉妹妹再来玩时,大家就都和和善善的玩闹,谁都不敢再欺负玉妹妹了。”

    一席话将宁浩轩的回忆引回小时,那时的黛玉总是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玩呀、闹呀、笑呀、哭呀,总是静静的、默默的,身子骨也是柔柔弱弱的,好像大风一吹,就会吹跑一样,所以他总是守着黛玉,就怕她受伤、受委屈。

    黛玉穿越来后,虽没有继承本尊的记忆,太小的事情,不太记得,但她刚穿过来的那二年,还是去宁家做过几次客的,也曾与宁家的少爷小姐们玩在一处,记忆里也确实是只要去了宁家,宁浩轩总是在自己的不远处,默默的照顾自己,静静的守着自己。思及此,那秀丽的脸上不禁染上些许红晕。

    宁浩恩虽说的无心,可黛玉和浩轩二人听了却有那小小的意,等各自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后,不免生出些许尴尬,虽都表现得落落大方,但都小心谨慎的不敢再看向对方。

    浩恩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岔开话题,笑道:“太子和永华妹妹今日邀我们前来,不是以诗会友吗?既然是这样,咱们就开始吧,小弟才疏学浅,正想着借此机会,向众位兄长多多学习呢。”

    一时间,大家以花园之景物为题,开始谈诗论词,众人你来我往,气氛开始热络起来,花厅里变得万分热闹。

    黛玉虽已穿来几年,耳濡目染了许多,却仍对诗词之事略有欠缺,因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故趁众人不注意,躲出席来,刚绕至花厅之后的池塘,便见宁浩轩不知何时也躲出席来,独自一人坐于池塘之沿,吹着春末夏初的柔风,手持酒壶,自饮自乐。

    黛玉心中诧异,略放重脚步,边走近,边柔声问道:“五哥不在花厅里与大家作诗饮酒,怎么独自坐在这里自饮?”

    浩轩抬头见是黛玉,起身笑道:“花厅里太过热闹,我躲出来,清静清静。况这里的景色不错,倒值细赏一番。”

    黛玉笑道:“五哥还是这样喜欢闹中取静。原来在扬州时,宁家的兄弟姐妹们都聚在一处玩,就只有五哥肯陪着妹妹下棋,安安静静的,五哥也从来不觉得无趣儿。”

    浩轩笑道:“我这个人喜欢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别人热热闹闹的玩,妹妹不也是如此?何苦来挖苦我呢。”

    语毕,浩轩上下仔细打量黛玉一番,点头笑道:“一年多没见,妹妹越发出息了,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像个大姑娘了。——珏哥儿可还好?个子又高了吧?柳姨太太的身子可康健?”

    黛玉笑回道:“妹妹今年都十一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呢?五哥也太小看妹妹了。珏哥儿如今日夜跟着先生念书,很是用功,平日也很懂事,从来不惹事闯祸。姨娘的身子也很好,因我要顾着外面的生意和家里的琐事,姨娘怕我太过劳累,总是帮我照看着珏哥儿,将他照顾得很好。”

    浩轩笑着点了点头。二人就那样相对而立,都静静的不发一语,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黛玉打破沉静,笑问道:“宁老太君年前来信,说是要今年夏初举家迁居京城,年后,大哥、二哥和三哥还进京来选了宅子。怎么如今只见二位哥哥在京,不见宁家其他人呢?”

    浩轩笑回道:“说来也巧,因师父要离开扬州,去处理要事,我和三哥前去送行。路上碰到微服于扬州的太子遭歹人袭击,我们师徒三人倾力解救了太子及其幸存的部下。师父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故命我和三哥护送太子等人回京。因要保太子周全,所以一路上都很小心谨慎,生怕走露风声,故未将入京一事告之妹妹,还请妹妹体谅。——等过些日子,我和三哥就要离京回去了,等那边都收拾妥当了,就要举家起程进京来了。宁家初入京城,往后诸事,还要妹妹多多相助。”语毕,微微躬身,向黛玉施礼。

    黛玉见状,忙福身回礼,笑道:“五哥太见外了。林宁二家是故交,宁家的兄弟姐妹与妹妹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宁家有事,林家自然相助,哪里敢受五哥大礼呢?——妹妹还要恭喜五哥,听宁老太君说,五哥和三哥有意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如今二位哥哥结识了太子殿下,今后的前程自然都是大好的,还望二位哥哥把握机遇,为国分忧,为民解难。”

    一番话下来,浩轩看着立于眼前的黛玉,直到此刻,他才查觉黛玉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在扬州的林家小妹了,也再不会像小时候一样,紧紧粘着自己了。

    黛玉见浩轩愣愣的看着自己,一语不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笑道:“出来躲了许久,我们还是进去吧,再不回去,他们定要出来找我们了。”语毕,也不理浩轩,转身走回花厅。

    浩轩则又坐回池塘之沿,慢慢将壶中美酒饮尽,方起身整衣,回了花厅。

    众人热热闹闹的一直玩至傍晚,方撤去残席,重新摆下席面,略用过晚饭后,喝过茶,就相互拜别,各自离去了。

    黛玉等人回到贾府,直奔贾母院中请安。

    贾母问道:“你们去了这一整日,我在家里坐卧不宁。今日在太子外宅可有失礼、惹祸?太子和公主今日玩得可高兴?”

    湘云扑进贾母怀中,撒娇道:“老祖宗,你也太小看我们姐妹了。我们虽比不得那些郡主千金,可也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自小都是跟着先生念书、跟着嬷嬷学礼数、规矩的。在家里都从来不敢造次,惹出事来劳烦长辈们,难道出了门倒闯祸上身吗?”

    坐在一旁的宝钗,笑对贾母道:“老祖宗放心。太子和公主都是平易近人之人,可敬可亲。今日众人聚在一处,不过是谈诗论词,把酒言欢,并不敢论那些非女子该论之事。我们姐妹从头至尾都遵照老祖宗的嘱咐,不敢在太子、公主贺前失礼、造次。”

    性急的凤姐在旁问道:“太子和公主今日玩得可开心?你们谈诗论词,可有丢脸出丑?”

    探春笑道:“我们都很仔细谨慎,并不敢失了身份、丢了脸面。太子和公主今日也很开心,辞别之时,太子和公主还说,以后有机会,再请我们过去。”

    王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对宝钗和贾氏姐妹道:“你们既得了太子和公主的赏识,就要在太子和公主面前好好表现,别失了宁荣二府几辈子积下来的身份、脸面。要知道,在太子和公主身旁陪侍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是你们命中的机缘,要好好把握。只要在太子和公主面前挣下脸面,今后你们就算离了贾家,也自有依靠。而且若哄好了太子和公主,没准还能为你们的兄弟挣下一个好前程呢。”

    宝钗和贾氏姐妹都纷纷点头。湘云却像没有听见王夫人之话一样,只缠着贾母说笑。

    黛玉则坐在那里看着满脸喜庆的王夫人,心中冷笑道:真是一个机会都不愿意放过呀。为了家中男丁的前程,为了贾府的前程,竟连女儿的脸面都算计进去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子。贾母因念她们姐妹在外陪侍太子和公主,身子疲乏,特命她们早些回去休息,不准再聚在一起玩笑,有事有话,明日再说。

    众人得了贾母的命,不敢反抗,再者也确实心身疲倦,故又陪着贾母和王夫人说笑了几句,就请辞回去休息了。湘云依旧随黛玉回梅雨院。

    宝钗带着莺儿回了梨香院,香菱出来迎接,笑道:“姑娘可回来了,太太惦念了一整日,茶饭不思的,姑娘快进去吧,也让太太安安心。”

    宝钗听了香菱的话,担忧薛姨妈的身子,故快步走进屋子,于薛姨妈身旁坐下,扑入怀中撒娇道:“女儿出门,扰得母亲忧心,都是女儿的不是。”

    薛姨妈一面爱惜的抚摸宝钗的头发,一面笑问道:“今日出去玩得可开心?在太子外宅可有受委屈?太子和公主待你可好?”

    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想起今日在太子外宅诸事,心中烦闷,却不想让薛姨妈看出来,只得挤出笑意,回道:“太子外宅的景致很好,太子和公主待人也很宽厚仁慈,并不拿皇家架子,母亲不要担忧。”

    话落,听见薛蟠一身酒气的走进来,宝钗见他这样,想起他的不争气,才至薛家家道中落,心中不免生气,皱眉斥责道:“哥哥怎么又喝醉了?哥哥放着家业不知打理,每日只在酒肉里打滚,所交的也不过是些酒肉朋友,玩时一个不少,用时一个不见。母亲为了哥哥日夜悬心,连白发都增了几根,哥哥不说体谅母亲,为母亲争口志气、挣份家业,倒日日喝得醉熏熏的来扰母亲,使母亲无半分清静。这哪里是儿子?分明是冤家。”

    薛蟠已喝得神志不清,又被宝钗这个妹妹当着屋中薛姨妈和丫鬟们的面骂了一顿,心中气愤不已,指着宝钗冷笑道:“你别在母亲这里扯三拉四的混说,若不是我每日在外忙东忙西,为咱家的生意东走西跑,结交下京中各官宦世家的子弟,咱们家在京城哪里立得住脚?什么叫我不能为母亲争口志气、挣份家业?若当真赚不回银钱,那咱们全家上至主子、下至仆人的吃穿用度又是哪里来的?难道你也跟林妹妹一样本事,开铺子、置庄子,赚钱养家不成?你成日只知道在家里扮清高、装闺秀,不是说笑玩乐,就是哄骗母亲和贾家的老太君和太太奶奶姑娘们,正经事做不了一件,哪里知道我在外面的辛苦?——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听香菱说妹妹今日受邀去太子外宅,陪侍太子和公主玩去了。怪不得,如今攀了太子和公主的高枝,自然看不起我这没出息的哥哥。只是你也不要忘了,我这个哥哥再没出息,也从来没有少了你的吃穿。你也不必这样小看了我,我倒确实要高看妹妹,妹妹既得了这样好的二大靠山,可千万要拉扯住了,将来薛家的好前程、妹妹的好终身,都在太子和公主的身上,还要求妹妹将来出息了,成了什么太子妃、太子侧妃的,不要忘了母亲和哥哥,多提拔提拔薛家。”

    宝钗听了薛蟠的混话,气得落下泪来,扑入薛姨妈怀中,哭道:“妈妈听听,听哥哥这满嘴说得都是什么,这样的话传了出去,还让女儿怎么活呀。”

    薛姨妈也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薛蟠对香菱和莺儿道:“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个逆子给我拉下去,让他回房去好好醒醒酒。”

    薛蟠哪里肯老老实实的出去,还站在那里一面摔掉丫鬟们上来拉的手,上面继续在那里混说。

    薛姨妈脾气性子和软,从不与人争辩,故只能坐在那里生气,却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的。

    宝钗听薛蟠说得越来越不像,又想起刚才他用黛玉来压自己,再加上今日在太子外宅,公主和太子都对黛玉赞赏有加,心中更是委屈,起身指着薛蟠,哭道:“哥哥不必在这里欺负妹妹,说这怨那的。什么太子妃、太子侧妃的,妹妹这样苦命的人,哪里能有那样的大福份?哥哥也不必说林妹妹的出息本事,若不是林妹妹无父无母无兄,又拉扯着年幼的弟弟,她一个官家小姐才不会独撑门户、经商养家。妹妹我倒是比她福气一些,虽无父亲,却有母亲和哥哥,只是哥哥也太过不走正道,但凡哥哥有出息,妹妹我也不必抛头露面的攀什么高枝、哄什么亲戚了。”

    语毕,哭着跑出薛姨妈的屋子,回到自己房中,莺儿忙跟着过去安抚。

    薛姨妈气得立了起来,拿出插在一旁花瓶中的鸡毛掸子,朝着薛蟠身上狠狠打去,一连打了十几下,都不解恨。倒是薛蟠怕疼,从薛姨妈手中挣脱,也跑回自己屋子去了。

    香菱带着丫鬟们扶薛姨妈坐回坑榻上,一面打水为她重新梳洗,一面安抚道:“太太不要伤心,大爷是喝醉了酒,才说出那些混话的,当不得真。大爷的性子,太太是知道的,大爷一心孝敬太太、疼爱姑娘,从来都将太太和姑娘放在心里,从不舍得让太太和姑娘受委屈。太太莫为了那些酒后醉话,哭伤了身子,等大爷睡一觉,明日醒了酒,定然后悔万分,肯定会过来跟太太和姑娘请罪的。”

    薛姨妈坐在那里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样糊涂的逆子来呀。薛家早晚得毁在他手上,与其看着他生生败了家,莫不如现在就把我和宝儿吊死,也省得我和宝儿为他操碎了心。”

    香菱在薛姨妈身边几番劝解,方劝住了薛姨妈,一时命丫鬟去熬了参茶端进来,伏侍着薛姨妈用过参茶,让她稳下心神后,又劝解了几句,便带着丫鬟们伺候薛姨妈洗漱更衣,待薛姨妈睡下后,方按排好丫鬟守夜,关了薛姨妈的屋子,往宝钗房中走去。

    此时莺儿已伏侍宝钗躺下,正端着盆出来倒水,见香菱走来,忙迎上去,指着屋里,悄声道:“姑娘睡下了。”

    香菱苦叹道:“我也才伏侍太太睡下,因不放心姑娘,特过来瞧瞧。姑娘可好了?还哭吗?你多劝劝姑娘,大爷只是喝醉了酒,那酒后的浑话是当不得真的,万不要让姑娘记恨大爷。这嫡亲的兄妹,若是结下仇怨,这家也就散了。”

    莺儿笑道:“菱姐姐也太小看我了,我难道连这样道理都不知道吗?我刚才已劝过了,姑娘此时也好了许多,不过是有些伤心气愤,哪里会真跟大爷生气呢?等明儿大爷酒醒了,还要劳菱姐姐劝劝大爷,让大爷来跟太太和姑娘请个罪,也好给姑娘一个台阶。今日大爷的话说得也太重些,若没个台阶,让我们姑娘今后如何自处呢?”

    香菱点头笑道:“妹妹放心,这些事儿我都知道的。妹妹快进去伏侍姑娘吧,既然姑娘睡下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你告诉姑娘,太太已经睡下了,让姑娘别担心太太。我回去伏侍大爷了,他今儿喝成这样,这一晚上都有得折腾了。”

    莺儿笑着送香菱出了院子,方回到宝钗房中守夜。

    香菱则快步回到薛蟠的院子,又是打水,又是灌醒酒汤,又是伏侍梳洗,又是宽衣更衣,等好容易伏侍薛蟠安稳的睡下,夜已过了四更。香菱又怕薛蟠醒来要这要那的,只得合衣躺在西暖阁的坑榻上对付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