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暖春时节,但入夜的气候依旧显凉。
叶上露凝深重,无声滚落于地。月色如水,笼罩着寂静的明佛寺,只听闻僧人的木鱼声阵阵。
小皇帝尚流云澈跪坐在明佛寺正殿的金佛面前,闭目,双手合十,诚心祈福祷告。这是皇家百年来承袭下的规矩,帝王者必须要在祭拜之日独自在佛前跪拜至深夜子时,然后由寺内主持服侍着沐浴更衣。
正祷告间,尚流云澈忽觉内急,便朝向面前的金佛叩拜三下之后起身走出正殿外。
“皇上!”侍从石溪见尚流云澈走出来,急忙迎上前,晓得他是要去茅房,正想带路,却被他以手势制止。石溪顺从地停住脚步回到原地候着。
尚流云澈抬眼环视寺院周围的高墙,由宫中带来的守卫们森严地把守着,虽说安全方面无需他担心,但有时候他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禁锢住的人,一个注定要孤寂一辈子的人。
尚流云澈如厕完回来,并未直接回正殿内继续跪拜,而是沿着一条鹅卵石小径朝向偏院的禅房走去。他借着月光来到一个种满君子竹的小院,这里是个清幽的好居所,也是皇太后与宫妃们暂时歇息的地方。
皇后这次未在祭拜大典中出现,明日回宫后怕是难免一场动乱了!尚流云澈如此想着,但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堵闷,反倒是期待的情绪多了些。
此时夜色已深,太后的屋内漆黑一片,想来是早已熄灯睡下了。尚流云澈起初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现下他有些明白了,或许是因为他想要亲眼见证一下太后对先帝的眷恋到底有多深吧,结果很令他失望。不过,转而他又自嘲地一笑,觉得是自己的不平心理在作祟。
尚流云澈打算转身离去,却在这时察觉到有个人影跳入小院,他急忙闪身躲在阴影处。
那人影轻轻推开太后的房门,不多时,便听里头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压抑的男女暧昧喘息声——
“……你终于知道来了吗?”女人沙哑娇嗔。
“嗯,我忘不了你那蚀骨的身体……”男人邪魅蛊惑。
“……我才不信!你身边的那些狐狸精可是一个比一个风骚!”
“只有你是最特别的!”
“哼,甜言蜜语!”
“你不是最爱听吗?啊……”男人低吼。
“嗯……”女人放浪低吟。
“……皇后今日未来可是你从中做的手脚?”男人在喘息间轻声问道。
“哼,这才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吧?嗯……我这次会让她哭得很惨,而且别人还完全不能够替她求情!”女人阴狠道。
“是吗?那我预祝你成功,不过,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她给反将了一军!”男人戏谑地说道。
“哼,我倒想看看她能如何折腾?……啊……嗯……”
“嘘……你的声音小一点,皇上可还在正殿跪拜祈福呢!呵呵……”
“可是,你,你好坏……你,啊……”
……
尚流云澈再也听不下去了,纵起轻功无声飞奔,到达正殿门口时,胃内翻涌的恶心感飙至最高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啊,皇上,您怎么了?……”石溪急急迎上前,他的呼声引来其他侍从以及寺庙主持,于是尚流云澈接下来便被抬进了幽静的禅房静养,至于那皇家规定的祈福和沐浴也便就此作罢。
翌日清早,小皇帝、安定王、太后以及三位宫妃在明佛寺用了斋菜,之后,小皇帝、太后和三位宫妃坐进轿子离开,而安定王则与侍卫们骑马护在外围。
小皇帝一路无语,表情淡漠,脸色青中泛白,想来是昨夜无休止的呕吐留下的后遗症。
太后闭目养神,心里却在盘算着待会儿回宫后该如何让皇后哭出来,她那绝望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珍妃德妃也是笑眯眯的,只有喜妃忧郁着一张脸,心里七上八下的。
太后一到达皇宫,连祭拜的纯白礼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硬拉着小皇帝,领着三位宫妃,以及一大群侍从侍卫来到皇后盈脉语的寝宫——明岫殿。
初至院门外,明岫殿内一片寂静,待侍从高声通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珍妃娘娘、德妃娘娘、喜妃娘娘驾到”时,盈脉语并未当即走出院门去恭迎。
见状,太后的表情更冷了,心里却是益发得意,就凭这怠慢皇上的罪名就可以让皇后有口难辩!
通报声之后,小皇帝便与太后直接走进了明岫殿的院子,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皇后并非不在,而是正领着明岫殿内上上下下的侍从跪拜在香樟树下,每人手中都捧着三支香,神情无比虔诚地膜拜着香樟树,继而按照次序,挨个将手中的香火插在香樟树下长案上的紫金香炉内。
完了之后又站成两排,弯腰鞠躬,之后才又各回各位干活去。
太后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感到不耐烦,冷声开口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不去参加祭拜先祖的大典,却是装神弄鬼地在院子里摆上香炉和祭品祭拜香樟树?而且,连皇上和哀家来了,也不主动上前恭迎,你也太不将皇上和哀家放在眼里了!”
闻言,盈脉语不动声色,依旧冲着香樟树行礼,就好似刚才在她耳边怒骂聒噪的太后不存在一般。
“皇后,你太放肆了!”太后怒火中烧,三两步跨至盈脉语的面前,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现下的行为已然触怒皇上天威了,这个罪名可不是打入冷宫就能了事的!”
盈脉语慢慢转脸斜睨着太后,嘴唇动了动。
“你刚才说什么?”太后板着脸孔问道。
盈脉语的嘴唇再次动了动,而后从齿缝内吐出两个字:“闭嘴!”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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