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晓墨一边奋力划着水,一边大口喘着气。透过黎明前的微光,她勉强可以辨得清前方的黑色人头。
“娘……噗……娘娘……”晓墨急声唤着盈脉语,见她的头在水中浮浮沉沉的,误以为她累得划不动了,“您……您怎么啦?……娘娘……”
“我没事……就是累了,停下来歇歇……”盈脉语又继续划起来,在好不容易才摸着河岸边时,方才松下一口气,转脸看向同样趴在岸边直喘气的晓墨,“晓墨,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娘娘’了,你的‘娘娘’已经葬身火海了,现下的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民间女子,叫我的名字即可!”
“啊?那怎么可以?奴婢叫惯了,既然不可以叫娘娘,那就叫小姐吧,奴婢永远都是娘……小姐您的婢女!”晓墨大为恐慌,对于自小便被定格为丫鬟侍女身份的她来讲,她骨子里已经全然被体制化了,想让她一下子改过来,忘记尊卑思想,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好吧。”盈脉语没有太过坚持,只是将脑袋枕在岸边的水草上,抬眼望着天上还残存着的星星,心里想着这里应该是皇宫外的护城河,虽无人看守,但也不是久留之地。
晓墨瞅着盈脉语,见她一派悠然的模样,完全不像她,在经历了纵身穿过火场的事情后,心脏到现下还在颤个不停,整个人都好似死过一回那般,完全无法平复自己那躁动的情绪。
半个时辰前,晓墨跟随在盈脉语的身后踏进了被熊熊大火包围着的明坤殿内,本以为这回死定了,却在进到殿内时发现火势还未完全蔓延进去。
盈脉语一进殿便直奔盛放尚流云澈尸体的棺材,并动手去掀棺盖。晓墨误以为她想在死后与尚流云澈躺进同一个棺材内,心下当即酸涩难耐,两行热泪滑下面庞……
娘娘,没想到您对皇上如此深情!本想与您死在一起,现下看来,晓墨只能死在棺外陪着您了……
“晓墨,你还愣着干吗?快来帮忙!”盈脉语冲着晓墨低喊。
“啊?哦……”晓墨愣愣地上前,用力推着棺盖。
待听见“吱嘎”一声木头摩擦的声响后,盈脉语停止了动作。
“果然如此!”盈脉语嘴角微勾,自语道,同时拍了拍犹在用力推的晓墨,“晓墨,不必推了,带上包袱,跟着我走!”说着便捡起棺材旁的一个包袱递给晓墨。晓墨认得那包袱,里头盛放的正是之前盈脉语在明岫殿内收拾的细软首饰之物。
“娘娘?……”晓墨讪讪地接过包袱,甚为疑惑。
“现下不是好奇的时候,等我们脱险了我再一一解释给你听,走!”盈脉语趁着殿顶的一根梁木烧毁崩散掉落之际,一把抓着晓墨的手便朝向明坤殿深处走去。
晓墨愈发疑惑了,因为盈脉语领她走的方向正是通往小皇帝的寝室。虽然她之前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晓得寝室的后头便是小皇帝御用的浴池。
因大火的燃烧,殿内的温度很高,且到处烟气弥漫,熏得人眼睛酸涩掉泪很难睁开,有好几次都见燃烧的梁木当头掉落下来。
晓墨的心中害怕极了,再加之空气中的浓烟窒息,她真的觉得自己即将在这里死去。
察觉到晓墨的异常,同样被浓烟呛得眼泪肆流的盈脉语用力攥了攥她的手,大吼道:“晓墨,坚持住,就快到了!”
晓墨无法回答,只能凭着最后一线念力咬牙跟在盈脉语的身后,她的眼睛已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衣服、头发皆被火烧着,发出“咝咝”的声响,但她依旧将盈脉语交给她的包袱紧紧抱在胸前。
“啊,到了,就是这里!”
耳边传来盈脉语发出的惊喜声音,晓墨在意识即将散去的一刹那被盈脉语拉着跳进了浴池,并被强行带入水底。她觉得肺内快要炸开来,急忙张口,喝进不少池水。不过,幸运的是,她现下的意识还算清醒。
晓墨见到盈脉语在浴池底部某个地方用力跺脚,正觉好奇时,却突然见到被盈脉语跺脚的石板倏然间向两方抽离开去,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盈脉语拉着晓墨潜入那个洞内,刚进去,石板便又合上。
那是一条隧道,四周漆黑一片,偏又有不断汹涌而来的水流冲击着她们。盈脉语拉着晓墨奋力逆流而上,晓墨也不甘做绊脚石,自小生长在海中国的她自是熟识水性的,泅起水来不比盈脉语差。
二人拼命朝前游,全为着一个生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们已然精疲力竭之际,蓦然感觉到隧道口的凉风迎面吹来,她们竟已出了隧道……
抬头见到空中闪烁着的星星的一刹那,盈脉语忍不住低笑出声。若非当日误打误撞碰着机关,被水冲到小皇帝的浴池内,她也不会知道小皇帝的病弱是伪装出来的,更不会想到用此种法子走出皇宫。
“娘……小姐,您是如何知晓皇宫内的这条密道的?奴婢起先还真以为您要为皇上殉情呢,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是为了撇开皇宫的一切逃命才要跳入火海之中的对吗?”
“……嗯,娘……小姐真乃神人,什么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奴婢能伺候您当真是奴婢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噗……”盈脉语嘴角微扬,若夜之玫瑰轻绽,清柔的笑声溢出唇畔,“晓墨,你真是太会拍马屁了!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此时的心情,你是否在为皇上掬一把同情泪?没有子嗣留下,尸体还被烧了,真惨哪!”
“娘娘,奴婢没有……”晓墨娇嗔抢白。
“该打,忘了我适才是怎么对你说的吗?”盈脉语故作生硬地轻叱道。
“呃……对,对不起,娘……呃,小姐!”晓墨差点没因这两个称呼而咬断自己的舌头,心里直为自己的笨拙而怄气。
“算了,称呼慢慢改就是,你要记住,下次唤我之前,先在脑子里想三遍再唤出来!”盈脉语的心情很愉悦,五月的天气白日暖,早晚稍显凉,但此刻泡在水里倒不觉得寒冷,或许是之前的经历太过刺激的缘故吧!
“娘……”晓墨正欲唤出声,倒是自己猛然噤了声,生怕盈脉语责怪。
“晓墨,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不要太过惊讶。”盈脉语淡淡地说道。
“嗯,娘……小姐您说!”晓墨又差点咬到舌头。
“就是,其实皇上并没有……”
“嗯?娘……小姐?您怎么不说……话……”
晓墨转脸看向盈脉语时,出口的话生生断成两截,因为她见到盈脉语的喉咙处此刻正被人以着一柄寒光逼人的长剑指着。而那个拿剑的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就连头脸也都用黑布包裹得严实,只留两只如鹰隼般犀利瘆人的眼睛冷酷地望着盈脉语和她。
晓墨陡然瞠大惊惧的瞳眸,吓得再也发不出声来。
“咳咳……苍,为何还不动手?”
一道低柔好听的嗓音传来,下一瞬,晓墨的眼前便出现一双白色的锦缎朝靴,以及朝靴上方那随风飘摆的白色衣袂。
饶是晓墨平日里迷糊笨拙迟钝,但此刻亦如当头被雷给劈了一记,那声音,那身姿,分明就是三日前刚驾崩的小皇帝尚流云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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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了~~~理所当然滴~~~~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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