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镇南一向不大瞧得起夏祖善,这次见到他,却出乎意料地客气起来:“夏世伯,好久不见,身体安好?”
夏祖善话中有话:“郁军长太客气了。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得郁军长一声世伯相称,真是不敢当,不敢当。”
郁镇南并不介意,笑道:“夏世伯,您是军中长辈,镇南理应尊老。再说,您以前是胜男阿爹的属下,本是长辈,胜男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论从哪方面算,我都好应该称你一声‘世伯’,你就不要再推唐了。”
夏祖善也不客气,立即道:“既然如此,可别怪我倚老卖老。说句不中听的话,胜男是我世侄女,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哥哥,就是我同她最亲。若不是我听到传闻,我都不知道胜男要嫁人!这么大件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同我商量,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夏伯伯……”胜男急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啦。这件事原本就定得好仓促,镇南同我原打算明日亲自登门送请柬的,没想到你今天倒先来了……”
郁镇南暗暗好笑,他几时准备亲自登这老东西的门送请柬了?想不到胜男讲起大话来倒一点不含糊,脸不变色心不跳,尚颇具说服力,佩服,佩服。
“是吗?”夏祖善将信将疑,扫了郁镇南一眼。
郁镇南努了努嘴,回复了一个肯定的目光。
夏祖善略带满意地唔了一声,这才道:“胜男,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宗泽之前阻拦,我才一直没有说。”
胜男心中一紧:难道他想说的,正是那日那个妇人所提之事?但她不露声色,镇定地道:“什么事你说吧。”
夏祖善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宗泽根本不是你的亲哥哥。”
胜男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她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夏祖善瞟了郁镇南一眼,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拐弯抹角啦。不用我多说,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理应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讲,名节是多么重要!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但事实上,人们脑中的传统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是你们这些年青人嚷嚷说变就能变的。如今你就这样无名无份地住在郁府,你知道外面风言风语传得多难听吗?”
胜男只觉惭愧不堪。她轻声道:“夏伯伯,镇南他……倒是守规矩的。”
夏祖善道:“就算我信,天下人能信吗?”
听到这里,郁镇南冷哼一声,放言道:“我只需向胜男,向我自己交待便是。天下人怎么想,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夏祖善哼哼道:“好!那我倒要问下你,胜男如今就住在你家,你将来又打算从何处迎娶她过门呢?”
郁镇南冷笑一声,道:“这个就不必麻烦夏世伯费心啦!”
“你!”夏祖善强忍住气,转向胜男,“胜男,夏伯伯一向最疼惜你。你爹娘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人。如今你大了,要出阁了,你说,你是不是好应该让夏伯伯为你好好安排一下,风风光光送你出嫁呢?你都不想今后被人背地里骂作下贱吧?!”
老管家的辱骂犹在耳边回响。胜男心中一动,正要答应,却突然想起那句无来头的提醒,心中猛然一惊。夏祖善此番前来,究竟意欲何为?她犹犹疑疑,边想边道:“夏伯伯,其实这件事我早想过了。我打算成亲那天一大早返回洪家,镇南的花轿就在外面候着,待我打扮妥当就可以出门了,都没什么影响的。虽然洪家与我无亲无缘,总算是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想我都应该从洪家嫁出去,如此,就不必烦劳夏伯伯为我操心了。”
郁镇南在一旁冷笑。
夏祖善无法,只得悻悻告辞。
胜男送他到大门口,夏祖善无限惋惜地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欲言又止。如果不是先前那个妇人的一句话,胜男一定会伤感不已。但此刻,她冷漠得让人觉得陌生了许多。
夏祖善只留下了半句话:“你若得闲,应该回去看看宗仔。他现在,唉……”
胜男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心下怅然若失,一转身,正好撞到郁镇南那阴沉的目光,只觉背上芒刺一片。
郁镇南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意了?”
作者题外话:今日三章,是明日精彩的铺垫,明日是本卷的结束章节,也是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