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冷冷瞟了她一眼,道:“之前,是谁同我打包票说,洪宗泽生性优柔,对付他分分钟搞定?哼,我看他简直比郁镇南更难驯服!”他的中文讲得很是流利,只是说话的拿腔听来怪怪的,好象所有的字都是从他的鼻孔里冒出来的一样。
郁婉秀学着日本女人的样子,恭顺地低着头,“哈依”一声,极力为自己做着辩解:“大人,是卑职考虑不周,洪宗泽这个人城府极深,经过这几年的磨炼,更是变得深不可测,原以为他会同从前一样,磊磊丈夫,一言九鼎,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狡诈,只一个理由,已将我迫得无话可说。卑职当真低估了他!”
松本不置可否地哼了哼,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跪在一旁的渡边一夫不满地道:“照我说,既然洪宗泽如此不识相,我们就应该象对付郁镇南一样,干脆把他废掉,岂不省事!”
“不行!”郁婉秀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大喊了一声,“洪宗泽不能就这么死了!”
渡边嘲笑道:“怎么,你是因为做不成洪夫人心有不甘,还是根本对洪宗泽余情未了?”
郁婉秀大怒:“自从我加入会社,就已经将儿女私情置诸脑后了,渡边君这么说,是何用意?”
“都给我住口!”松本声色俱厉,将二人喝止,“如今傅义天如日中天,锐不可挡,中国的形势尚不明朗;洪宗泽是他门下得意干将,万不可轻易动手。更何况我们还需要他对别的派系进行牵制。凡事必须从全局着想,以免因小失大。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洪宗泽,不能动。”
见长官与自己意见一致,郁婉秀面露得色,斜着眼瞥了瞥渡边,急忙对着松本奉承道:“大人所言极是!”
渡边还想力争到底,松本却一耳光过去,打得他不敢再造次。
“我已经决定了!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面对长官的怒斥,渡边唯有服从。
松本复又对郁婉秀道:“你这次前来,没有人跟踪你吧?”
郁婉秀很肯定地答:“大人放心,卑职一向谨慎,不会有人跟到这里来的。”
松本总算点了点头,闷声闷气道:“你先回去吧!等我有了新的布署,再来找你。”
“哈依!”
宗泽躲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乍听到郁婉秀献媚的喊声,当下闪身跃上墙头藏匿起来。
郁婉秀推开梭门,看到那几名武士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由惊得尖声大叫。
松本闻讯出来,见此情形,亦是一惊。渡边正要追赶,却被松本喝止。松本恼火地瞪了郁婉秀一眼,冷静地道:“不必追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宗泽默默注视着这几个人,心中已然明白,自己的行动亦被对方识破。
松本健明这个人,他是认识的。表面上,他只是个规规矩矩的日本商人,实际上,早在好几年前,他便同郁镇南相互勾结,倒卖中国文物去日本。方才听他们言谈之中,郁镇南的惨败,似乎与他们息息相关。只是他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为何日本人要痛下杀手?难道郁镇南太过贪婪,以致于日本人要甩开他另寻合作者?又或者,郁镇南同日本人的关系,不仅仅在于贩卖文物这么简单。松本刚才分明说什么“全局着想”,那,什么才是他们的全局?
之前在南洋遭遇到武田藤的时候,武田的嚣张曾令他深深担忧过。难道,这个小小的岛国,曾经的倭寇,当真想将历史重演,犯我中华?是是非非,象一道连环锁,引得宗泽越想越深,叫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傅将军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会接手军长职务,替他看紧南大门。本想着找到胜男后便辞官归隐,但现在看来,他的去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阿阮在外焦急地等待着。忽见人影从后院现出,他很是紧张了一阵。待他看清来人正是洪宗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宗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见到他,只说了一句:“阿阮,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许讲出去。”
阿阮点点头。两人趁着夜色,迅速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