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轻轻将雷崇九托起,雷崇九捂着伤口瞪眼望着他,喘着粗气,满眼乞求。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宗泽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将伤处的衣衫划开,只露出伤口。
他认真地查看了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还好,贯通伤,子弹擦着锁骨出去的,应该没伤到内脏,休息两日,九哥便又生龙活虎啦。”他立即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末细细撒在伤口处,景辉已递上绷带。两人一齐将他伤口缠紧,宗泽这才将他扶起。
雷崇九眼中渗出泪水,感激地看了看二人,自嘲地笑了笑:“洪长官……你叫我不要妇人之仁,可惜我没听你的话……”
宗泽面露愧色道:“若我听了你的话,放他们一马,也许你不会受伤。”
雷崇九只是虚弱地一笑。
宗泽关切地问:“还能骑马吗?”
雷崇九要强地点点头。景辉急忙牵了一匹马来,将雷崇九扶上去。宗泽也跟着翻身上马,坐在了雷崇九身后。
“师父?”景辉有些不解。
宗泽扶住雷崇九,郑重道:“九哥,我说过,我们同骑一骑而来,自当共同进退。目前尚不知寨中情形如何,我这就同你一道回去!”
雷崇九点点头。他已无力抗争,胸口剧痛,高烧未退,他的体力已到承受的极限,若不是宗泽在后面相撑,他哪里还坐得稳。他觉得很是疲累,索性靠在宗泽胸前,闭上了眼睛。宗泽略一倾身,让他靠得更舒服点。马背上的颠簸,让他很快迷糊起来。
景辉骑马追上来,关切地望了一眼雷崇九,复又问宗泽:“师父,九哥伤得重么?”
宗泽紧皱眉心,黯然道:“只要不发炎,问题应该不大。他现在还在发烧呢。我担心……”
景辉顿时面露急色。
宗泽道:“放心,我会尽全力救他。你快去想办法弄醒二当家,我们还需他带路回寨子呢!”
景辉得令,调转马头去找赵二龙。
雷崇九倚在宗泽胸前,迷迷糊糊唤了声:“哥哥……”
一队由土匪和骑兵组成的人马在山林间蜿蜒前行。前方炮声隆隆,黑鹰寨的威胁仍未解除。雷崇九突然睁开眼睛,蓦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人的怀中,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挺身准备跳下马去,却被那人紧紧抱住。胸前的伤口经这一顿挣扎,又渗出血来。
宗泽急道:“九哥别乱动!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再弄伤就不好办了!”
雷崇九固执地甩开他的手,强按住伤口,从马上跳了下来。雷崇九固执地甩开他的手,强按住伤口,从马上跳了下来。前面带路的赵二龙听到身后的动静,不禁调转马头前来增援。见到雷崇九居然可以下马行走,他不禁心头一喜,大声问道:“九哥!你可好些了?!”
方才流出的鲜血带走了部份热量,雷崇九自己感觉烧退了些,只是目前伤口疼痛难忍,四肢无力,但头脑相比之前要清醒许多。他沉着地看了看形势,对赵二龙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带他们往寨子的方向去了?”
赵二龙道:“洪长官怕寨子有事,特意带了人马前去营救!”
雷崇九先是一惊,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停止前进,你去多谢洪长官,就说,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请他回去吧!”
赵二龙不解地道:“可是,人家装备齐全,我们只有这一杆枪……”
雷崇九压低声音道:“你用脑子想想,倘若叫姓洪的知道了我们的买卖,你认为他还会对我们如此客气吗?!”
赵二龙顿时醒悟过来,惭愧地道:“九哥,是我想得不周全。”
雷崇九没好气地催道:“快去吧。”
宗泽听到二人嘀嘀咕咕,心中早已明白几分。当赵二龙表*意后,他并不感惊奇。他下马来到雷崇九面前,想做最后的动员。
雷崇九轻咳几声,做出手势止住他,黯然道:“洪长官,所谓道不同不想为谋。你是兵我是贼,咱们本就势不两立,迟早有一天你我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崇九不想欠你一个人情。今日是福是祸,都是崇九的事,与洪长官无关。山中匪帮关系错综复杂,日本人又一直都想收买他们留作己用,洪长官想联络他们共同抗日,真是天方夜谭,依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今日就此分道扬镳,各自珍重!”
说罢,他忍痛跃上赵二龙的坐骑,对他道:“二龙,上来,我们走!”
赵二龙看了看宗泽,迟疑着不敢上马。
“二龙!”雷崇九喝道,“你是龙,不是聋子!”
赵二龙鼓足精神,翻身跨马,扬鞭大喝,同雷崇九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