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身体微微一震,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世界上永远回不来的地方,就只有死亡了。男孩爷爷和父亲皆死于战场,难怪他母亲会给他取这么一个名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啊!
沈七看着男孩,轻声道:“那你想不想当个勇敢的战士呢?”
“当然了!”男孩没有丝毫犹豫,幼小的脸上挂满倔强:“妈妈说了,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勇敢的战士,这样就能够保护妈妈和奶奶,谁都不敢欺负我们了!”
沈七诧异:“怎么?以前有很多人欺负你吗?”
听到此话,男孩面上不由挂满怒意,握紧小拳头道:“村里好多人都欺负妈妈,他们老骂我妈妈。我现在打不过他们,不过等我长大了,我就不怕他们了!”
老妪做饭很快,饭虽然很粗糙,却是沈七这十年第一次正常地吃一顿饭了。
老年人话都比较多的,一顿饭时间老妪几乎就把家里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正如男孩所说,他父亲和他爷爷都死于战场,而他的母亲,却是上过学有文化有修养的女人,但在这样一个封建落后的小山村里,这样的女人却往往是遭人唾弃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根本没有一个男子汉坐镇的家庭,不仅有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直指男孩的母亲,更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男子想要占她便宜,在这样的情况下,男孩的母亲便过早地死于劳累和别人的非议,只留下男孩和奶奶相依为命!
人生百态,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会有一段辛酸的往事。吃过饭沈七并没有离开,而是异常地选择了留下,这与他往日的做法相差很远。其实,沈七是被那个叫君莫笑的男孩吸引了,他这双眼睛虽然不能说很亮,而他十年前的记忆虽然再一次消去,但他却能非常肯定地看出男孩的与众不同,尤其那天生的皇者之气!
在这里住了三天的时间,沈七又将整个村子转了几遍,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在找一个东西,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直到那一天,他在男孩家的后院发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坟墓,或者说是一个小土堆,一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小土堆。
里面葬的是男孩的父母,他爷爷战死沙场,连尸骸都没能寻到,而他的父亲也不是全尸,战场上英勇战死的英雄,死后便是埋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土堆里面。
就是这个土堆引起了沈七的注意,或者说是引起了他的震撼!
看到这个土堆的时候,沈七只能用震撼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震撼,他只是凭空地感觉到一阵震撼,甚至可以说是本能地感到震撼!
盯着坟墓看了许久,沈七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不过,他心里寻到洛香香的念头却暂时被搁置在了一边。他基本算是从山里搬了出来,就住在男孩家里。农村人好客,男孩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劳力,而老妪见沈七如此可怜,一来二去几乎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沈七几乎可以说是男孩家里的一个成员了!
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家庭成员,男孩也很是欢喜,每天都拉着沈七满处跑。而沈七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留在这里,每天都跟男孩在一起转悠,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的目标。
莫言依然是每个月来看他一次,不过,见到沈七现在这个样子,莫言的欢喜却是大于叹息,至少现在沈七已经多了一个活下去的执着。每次过来莫言都会带很多东西,很多这个小山村的人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这让男孩终于在村里体会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也就是莫言带来的这些东西,维持了沈七和老妪男孩的日常生活,否则,沈七基本算是半个废人,而老妪年纪太大,君莫笑年纪太小,三个人加一起估计得饿死!
沈七每天都会在后面的坟墓边站一段时间,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隐隐感觉这个坟墓很特殊,甚至,在他心底,好像总有一个东西在呼唤着他过来一般。
如果说能够平淡地过完这一生,沈七也愿意,只可惜,他这条命仿佛注定不会平淡,沈七在村子里住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村长突然带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直接闯入君莫笑家里,说要买下君莫笑家的宅基!
对于君家这个在村里最弱势的一户,村长向来都是很强势的,他一边向身后那几个谄笑着一边向老妪趾高气昂:“君大婶,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位先生要买下你家的宅基,出的钱够你花十辈子了!”
“我说了,这是我君家的祖宅,给多少钱我都不卖!”老妪的态度很坚定,手里还拿着一个扫帚,不满地扫着地,却是农村人最常用的赶人出门的办法。
“君大婶,你可别不识抬举!”村长怒了,如果连这个谁都能欺负的君家都拿不下来,他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什么抬举不抬举的!”老妪举着扫帚怒道:“这个宅子里葬着我的儿子和儿媳妇,如果连这个宅基都卖了,那我跟卖儿子什么区别?我不懂你们城里人到底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反正这块地我是不会卖!你们要想买,这村子周围多的是地,反正别打我家这块地的主意。”
“你……”见后面几个面色开始不好看,村长不由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老太婆,看来你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廖村长!”后面那人不满地看了村长一眼,村长大骇,忙改口道:“不好意思,我……我忘了,我忘了!”说完,又转向老妪,怒道:“我给你说,今天你家这块地我是要定了,你主动让出来,那你就拿钱,如果硬是不让,我告诉你,不仅地没了,连钱你也休想拿到一分!”
老妪丝毫不让:“怎么?难道你还想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欺负你怎么了!”村长说着,竟然不顾老妪年迈,伸手一拳打在老妪脸上。老妪虽然身体硬朗,但这村长毕竟是个壮年人,她怎么经得住这一拳,被村长一拳打翻在地,还未站起身,那村长却又带了几个手下冲了过来,对着老妪一阵拳打脚踢,直打得老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能动弹方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