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路边饭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年轻人正在慢慢地吃着饭,他身边没有兵器,也没有大包的行李,只有一个小包,但小包也象一块布,明显并不厚实。龙字空已经在山里躲了好几天,这段时间,他没有喝酒,身至没有吃饭,更没有洗澡,他不在子这些,他只想恢复以前的平静,但这个要求对他而言却已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他没有追杀任何人,只因为他正在被无数的人追杀,而且这些追杀他的人都是代表江湖正义的好漠,这些漠子是他所敬重的,如果在以前,他肯定会去和他们喝一杯,这些人也肯定希望和他喝一杯,现在这些人也希望喝一杯,但不是酒,而是血!他的血!
他在桃园山庄的那场误会早已在江湖传开,在那些江湖漠子眼中,这不是误会,而是铁一般的事实,他杀了任老全家一百余口,还杀了阳山派的前辈高手,这些人若有人杀一个就会成为武林公敌,何况他连杀一百几十人,连三个月的孩子都不放过,所以称呼他为“江湖第一大魔头”实在并不过分,那些人追杀他也真的不过分,因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别人做的,他龙字空一样会对他展开无止无休的追杀,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追杀都不过分!
很不幸,这个恶魔是他自己,但他却实实在在地知道这是一场误会,或许是一个极歹身的阴谋,他无法澄清事实。只有选择逃避!
五天下来,他躲避了十几拔追杀者,在最无奈的情况下,他也伤过几个人,虽然都只是轻伤,但他歹身之名依然愈演愈烈,他已经极度不耐烦,极度郁闷,凭他地武功居然需要在江湖上象狗一样地逃避,不敢见人。这不但是对他的侮辱,更是百年神龙这个江湖传奇的侮辱。但有这侮辱又如何?他总不能因为这个真的将这个江湖正义的化身变成邪恶的代言人吧?
他也想过离开这里,远远避开.只要他真的躲入神龙谷中,绝对不会再有人能找到他,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带着一身的污点离开,这是一个阴谋,也许其目的就是要逼是他,他绝不能中了此人奸计。只要他还在江湖中,不管遇到多大的风浪,总还有一线希望,只要他起脚一是,他就永远不会有洗刷清白地希望,也永远都不可能找到那双幕后的黑手!
神龙在江湖上不但是一个传说.更是意志坚定地代名词,认准的事情一定会做下去!
为了这个志向,龙字空发誓。在没有找到事情真相之前,绝不喝一滴酒,所以,尽管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有喝醉地冲动和喝醉的理由,但他面前却没有一滴酒,他的人也如同是一张上满弦的弓一样,头脑始终高速运转,身体各部位都维持一种最佳状态,他需要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那个人,在纷繁复杂的事情中发现线索!
外面情况已经有些反常,有几个江湖人在活动,都很久了,他们好象都没打算离开,似子在等待什么人。龙字空也不动,他也在等待,等待一个或许很渺茫的转机,他要逃亡也必须等他知道这些人是谁才行。
已近黄昏,倦鸟开始缔巢,天边几抹晚霞,映照得路边的小树枝嫩绿中带着点点金黄,这是一个普通地黄昏,却也是一个不寻常的黄昏,马蹄声已经传来,急而密!
龙字空微微兴奋,因为他认出了这些人是谁,阳山派!他们的衣服和剑都清楚地指明这一点,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他愿意见到的正道追杀者,无疑只有阳山派,因为他需要知道那个五师叔到底是谁所杀,当时,他没有时间去看他的杀状,相信三师叔肯定会将他的遗体带回去,阳山派位列四大正派之一,派中自有见闻广博之士,或许他们会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死于哪种武功之下,这也许就是他地转机!
七个老人并排而入,一进来就分占饭店四面,三十多个弟子也在瞬间在外面团团围住饭店,连屋顶上都有人,龙字空如果要是,这些弟子拦不住他,但他并不想是,依然在桌边慢慢地喝着茶,茶叶还是他自己带的。
正中间的一个老者气度沉稳之极,慢慢地是过来,缓缓地说:“龙大侠好雅兴!”
龙字空目光落在他腰间地剑柄上,平静地说:“司空掌门亲至,龙某有幸!”
司空剑声音中好象有些奇怪:“阁下见过本座?不知是在何处见过?”
龙字空微微一笑:“本人未见过司空掌门,但却认识掌门腰间的剑!”司空剑腰间的剑普通,但剑柄却是黑木所制,乌黑发亮的的剑柄衬托着银亮的剑解,格外与象不同,正是掌门专用佩剑。
司空剑盯着他:“本座倒好象在哪里见过你,两个月前,不知龙大侠身在何方?”
龙字空微微吃惊:“两个月前?龙某四海奔波,居无定所,不知司空掌门为何问这个问题?”
司空剑仔细打量着他,修长的个子极象那个人,明亮的眼睛好象有些不同,声音也有区别,但这些东西都不足为凭,他缓缓地说:“不知龙大侠2个月前是否去过平州落霞山庄?”
平州落霞山庄?为什么?龙字空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巫教中人说他在四派掌门手中抢夺了一块炎皇玉佩,这玉佩就是从落霞山庄拿出来的,难道他也在怀疑他就是抢夺玉佩之人,这可是一个新的罪名。虽然未必会遭到江湖上地非议,但如果栽到他头上,他的麻烦将比杀一百多个人还有多得多,这种栽脏从巫教口中说出来,他可以丝毫不在意,但从这个正派掌门口中说出来分量却大不一样,这一点不得不辩明,他连忙说:“司空掌门突然问及落霞山庄,不知是否与炎皇玉佩有关?”
七个老者对视一眼,司空剑长吁一口气:“原来就是你!”
龙字空大惊:“在下决非夺炎皇玉佩之人!司空掌门万万不能误会!”
这话说得郑重无比!
司空剑缓缓地说:“龙大侠如果在一个月前否认这一点.本座一定相信!因为在本座心中,神龙传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漠子!”言下之意。自然说是现在不会相信他了!
龙字空一句话说急了点,转眼间又背上了一口大大的黑锅。不由得大是气愤:“那人夺取炎皇玉佩之时,想必司空掌门也在其中,那人武功如何,身材相貌如何,必然了然于胸,不知何故还要恶意栽脏?”
司空剑脸色微微改爱,他当时的确在场。而且也出了手,但那人武功实在是厉害,他们都拦不住他,四派掌门联手,居然不能制服一个后生小辈,这是他们的奇耻大辱。这时听他提及武功,言语中隐含讥讽,哪里还忍受得住。拔出手中剑,指向龙字空:“本座瞧得清楚明白,当时就是你!你帮助巫教夺取炎皇玉佩在前,杀任老英雄一家满门和本座师弟在后,今天还能狡辩得了?”
龙字空根本无视他手中剑,冷冷地说:“任老英雄一家根本非本人所杀,你那个兄弟虽然无礼,龙某可以教训他,但也不至于要他的性命,至于你居然含血喷人,诬陷本人是夺取炎皇玉佩之人,我只能说,你是瞎了眼了!”
司空剑大怒,手中剑出,直刺龙字空的前胸,剑势变幻莫测,却又迅捷非常,龙字空身子一侧,椅子翻倒,避开这一剑,身边风声大作,六七柄剑同时刺向他身上的六七个部位。
这六七柄剑首尾相顾,剑势飘忽无方,只一瞬间,龙字空便已险象环生,但他毕竟功力超凡,脚尖一挑,椅子直飞而起,挟着一股劲风直撞向身后的三个人,一侧身,闪过迎面而来地两柄剑,右掌一起,直拍司空剑的肩头,后面哧哧不绝,大木椅已在剑光中粉碎,急风一闪,一柄长剑从侧面而来,龙字空身子再转,堪堪避遇这一剑,突然,哧地一声,一柄剑划破长空,龙字空胸前一凉,衣襟尽开,这一剑突兀之至,如果不是他危急之时,收胸收腹,这一剑就是穿膛破脑之祸!
这饭店的空间实在是太按小,龙字空又不想与他们结下不可解地冤仇,弹指神通之类的杀着也不敢用,而这些人的剑阵想必是专门应付之种情况的,所以,几招下来,龙字空就几经生死!
又是一轮新的进攻,龙字空的身子突然冲天而起,直撞破屋顶,六柄剑如影随行,紧跟而至,龙字空一个大翻身,突然横飞三丈,落在大路边,大喝一声:“且慢!”
一声大震之下,七个老者身形略顿,但依然很快围在他周围,三十多个弟子虽然没办法插手,但反应也是极快,自觉地在外围围了一个大圈子。所有的剑尖都指向中间地一个人——龙字空!
龙字空盯着司空剑:“司空掌门何苦逼人大身!”
司空剑还没有开口,他身边的一个老者冷冷地说:“对付你这样的人,谈什么逼不逼的,阳山派今天就要为武林除祸,杀了你这个恶贼!”
龙字空冷冷地说:“真相尚未明,阁下如此断言,不觉得太武断了吗?”
司空剑盯着他:“人证物证俱在,有什么武断?”
龙字空眼中怒火大炽:“司空剑,你含血喷人!你的一面之辞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是一个颠倒是非的小人!”他最受不了他地口口声声亲眼所见。
司空剑大怒:“做了又不敢认,算什么神龙传人?乌龟传人还差不多!”
象他一派掌门的身份。说出这样骂人的话来可能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也实在是气狠了。
龙字空仰天一声长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然你们已经认定龙某就是夺玉佩,杀任家地凶手,那好,本人都认了,你们就上啊,瞧瞧本人有没有本事,在做下这些大事之后,再加上一个诛杀阳山派的罪名!”
司空剑长剑一起。穿空而引,六剑齐上。分指龙字空的下腹和胸膛各处要害,龙字空身子一层。如飞龙在天,在空中一掌拍下,直击司空剑的头顶,正是飞龙八拍!司空剑长剑一起,直指他的手掌心,龙字空手势略变,在空中划下一道曼妙之极的斜线。突然落在另一名老者肩头,老者一声惨叫,肩骨碎成数片,但在他中招的同时,一柄剑斜穿,在龙字空手上划了一道深深地血痕。龙字空一声大喝,风声大作,司空剑一见之下。大叫一声:“弹指神通!”
他目的地示警,但又如何来得及,指风比他的声音快得多,瞬间,一片惨叫声传来,两名老者腿部受伤,一名老者手上带伤,后面地弟子却有两三个倒在地痛苦地挣扎,却也是受了地鱼之殃。
弹指神通一出,立刻劣势尽转,包话司空剑在内的七名老者中有四个受伤,弟子三今生死不明,司空剑目光中如同要喷出火来,一言不发,挺剑猛刺,剩下的两名老者也奋不顾身地冲上来,众弟子的包围圈却在慢慢扩大,他们终于知道,凭他们的武功实在无法帮师门出什么大力。
又是一阵急风起,两名老者手中剑落地,司空剑长剑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掠向外围,龙字空已到了他面前,手掌高高举起。
周围几十人看着他们的掌门生死已在顷刻之间,不由得齐声惊叫。
龙字空手掌略顿,满脸的杀气慢慢消褪,终于一声长叹,松开手,一个大翻身,已在三丈开外,双臂一层,掠入丛林之中,树叶纷纷飘落,他地人影已不见!
看着手下的弟子忙着救治伤者,司空剑呆呆地站着,一个伤势最轻的老者站在他身边,深深叹息:“此人武功如此了得,这可如何是好?”
司空剑叹道:“凭阳山一派之力决计难以抓住此人,而且今天他受惊而遁,要想再找到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明天,我要上飞云山庄!”
老者沉吟:“二哥此行须得小心在意,要是万一那个贼子知道二哥要向惊天剑救援,只怕他会在路上设伏!”
司空剑黯然地说:“他如果想杀我,刚才就可以!”
老者沉思:“二哥,我突然觉得事情好象有些问题,我们这样找他的麻烦,他今天没有理由会放过我们,他为什么不干脆杀光我们?刚才我们七兄弟都已带伤,门下弟子对他而言没有半点抵抗力,他如果真的下杀手,阳山派就此而绝也说不一定!但他却并没有下杀手,所有的人都只是受伤,而不致命,这到底是为什么?”
司空剑沉吟良久:“此人性格难以捉摸,还是将此事报与孙大侠决定吧!毕竟涉及到这个人地事情都不是小事!五弟之仇,也只有择日再报了!”
老者略略思索:“二哥,此人你真的认清了,他就是抢夺炎皇玉佩之人吗?”
司空剑缓缓地说:“身材很象,但面孔不清,武功招式不是太象,但我想不到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有那么好的武功!”
老者看着忙碌地人群,缓缓地说:“江湖好手虽多,但到这个级数的年轻人却是凤毛麟角,除了新近崛起的那个路如风之外,我还没听到有什么身手极高的年轻人!”
司空剑沉吟良久说:“前几天我好象听到一个江湖传言,有一个游龙,身手极高,曾经杀了君山派的一名弟子,后来,君山派派出大批高手出动,却没有任何结果!”
老者微微一笑:“杀一个君山弟子算什么武功高强?”
司空剑眉头皱起:“杀十个君山弟子也算不了什么,但这个人曾经在一块大青石柱子上留下了一个一寸深的手掌印,这手功失,何等了得?当然这只是江湖传言,未必当真,如果真象他们所说的,这个人的功力也许比龙字空更高!”
李龙策马缓缓而行,他心中淡淡伤感已在几天行程中如轻烟飘散,她虽然想杀他,毕竟他还活着,相反她们还折损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大高手,这个大高手的死,对于巫教和阴教余孽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而且琼儿还吐血昏倒,可见在心中对他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情,在那种情况下,她已不需要演戏!有这一点,对他而言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