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尚书道:“太子殿下是说老臣谎报军情?”
太子淡淡地说:“谎报军情你来必敢,但被部下欺瞒倒是有之,各地战争之中,哪一次不是将对方伤亡人数最大地报,以换取朝廷的战功,而将自己的伤亡少报,而领取这些人的军饷?”
尚书脸上冷汗涔涔,这本是军中惯例,多年来都是如此,但在皇上面前公开提起还是第一次。
李龙看到皇上的脸色不善,估计这话就他都有些刺耳,因为象这样的事情长年发生,他这个皇上好象也有些失察,起码与明君有些差距,为避免太子继续惹皇上不快,李龙插口道:“启禀圣上,末将不需要增加兵马,就两万人,必能打败五泽十万兵,大前提是工部必须按末将的要求做好这批武器装备!”
大皇子冷冷地说:“如果你能做到,本王又何尝不愿意让一步?但你如果做不到又如何?”
李龙淡淡地说:“末将可以立下军令状,如果做不到,军法处置!”这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将自己绑在这辆战车上本非他所愿,但此时逼到此处,已经没有退路,他也不愿意认输,特别是在大皇子面前不会认输!
大皇子冷笑:“你一个小小的将军,身家性命又值几何?万一失败,凤梧立刻陷入困境,军法处置你又有何用?万一你战败后逃之天天,又如何去抓你回来军法处置?”
李龙盯着他:“瑞王殿下既然如此不信任,就请瑞王殿下亲自出马,殿下足智多谋,这几个月来战功赫赫。必能成功,末将静候佳音!”
瑞王脸色通红,心里如火!兵部段尚书道:“关将军太放肆了!这里是金殿之上,你面对的是王爷!岂是你一个将军所能妄言之地?”
李龙冷冷地说:“关某连身家性命都拿出来作抵都不行,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让瑞王亲自出徽,为凤梧解围。至于段尚书,末将倒可以建议人人亲自带兵直入五泽京城,反正按人人刚才推算,五泽境内没有一兵一卒,人人定能顺利地捉回五泽皇帝,建立不世奇功!末将先向人人祝贺了!”
段尚书气得老脸通红,手指颤抖。
朝中人员个个也是义愤填膺,左相右相上前一步道:“此人狂傲不驯,在金殿之上口出不逊之言。请圣上降旨。将此人逐出金殿!”
李龙淡淡地说:“这两位想必是相爷,为相者不思为国解围,倒一门心思地为瑞王打抱不平,实是奇事。不知两位相爷吃的是哪家的饭,谋的是哪家的事?心中是装着凤梧国、装着皇上,还是只装着瑞王?”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这事情是金殿之中最忌讳之事。皇上脸有怒色,两位丞相身子颤抖,瑞王也感觉手脚发冷,如果皇上真的从他这话中对自已有了疑虑,其祸非小。
三人一齐跪下,大皇子道:“父皇明鉴,孩儿为国操劳,所虑不得不深,关风云存心挑起祸端,居心叵测,此人决不可留!”
太子棱暖地道:“关将军为人耿直,为国为民,赤胆忠心,请父皇降旨允许他带兵出战五泽,孩儿愿意为他作保,如果他不能成功,孩儿愿意为他顶罪!”如此多地朝廷人员都欲对其不利,他的处境艰难,不能再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只要皇上心中稍有疑虑,对他都是一场大祸!
左相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说,想必胸有成竹,还望皇上明察!”
大皇子道:“有太子担保,本王还有何话说?为了凤梧的江山永固,就请父皇降旨!”
满朝文武同时跪下:“请圣上降旨!”
李龙微微冷笑,这些人原来个个反对他出徽,现在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因为一个原因:太子担保!这也许正是大皇子要的,五泽骑兵素来骁勇非常,十万人足以横扫凤梧二十万精兵,他想用区区两万人击败人家十万精兵,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要借此时机除掉皇位竞争者,就是大胜利,至于将来五泽如何对付,那是后话,估计等公主明天一嫁,情况就会发生变化,无论什么事,都比皇位的事小,这两个人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先除之!
这一番心思满殿之中恐怕除了皇上之外,没一个人不明白,太子无奈地摇头,目光扫向李龙,李龙微微一笑,对太子,他有感激!以他太子之尊,拿身家性命为他做保,绝对是史无前例!
皇上缓缓地说:“既然各位爱卿都同意,就这么办!工部半月之内制好人将军需要地兵器,不得有误!”
工部尚书道:“遵旨!”
皇上道:“关将军出徽务必小心谨慎,奋勇杀敌!”
李龙躬身道:“是!末将知道太子作保意味着什么!”
皇上道:“好,关爱卿之事就到这里,现在议一下明日公主出嫁之事!”
左相道:“圣上圣明,公主下嫁洛代太子,两国从此永结良缘,成为兄弟之帮,如果洛代出兵五泽之东,凤梧边境无忧!”
皇上道:“不用说这个,朕只问明日的礼仪及送行之事是否安排妥当?”
左相道:“圣上放心,已全部准备好,午时起程,顺河西绕过五泽边境,沿途官府已有准备,再加上五千精兵护卫。当不至有失!”
皇上点头:“洛代在什么地方迎接?”
左相道:“洛代太子亲自迎出城三十里!”
皇上怒道:“什么?才出城三十里?为什么不到罗州?”
左相连忙跪下:“圣上息怒,罗州……罗州与五泽接壤……太子殿下唯恐……”
皇上喝道:“他唯恐有失?朕的公主就不怕有失?”
满殿皆不敢言,半响,皇上叹口气:“洛代出兵之事如何?”
右相跪下道:“洛代使臣说了……公主到达次日,出兵五泽盐湖!”
皇上点头:“就这么办吧!”他的声音中也有太多的无奈,看来洛代那边对自己这一方也不太重视!但事已至此。又有何法可想?
左相右相齐声道:“遵旨!”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在下游历天下,原以为凤梧势力最大,现在看来远非如此,不但五泽比凤梧兵力强得多,连洛代都比凤梧兵力强!”
左相斥责道:“大将军休得胡言!凤梧国土面积比他们两国加起来都大,兵力也强得多!”
李龙淡淡地说:“这本人就不太明白了,既然国比他大,人比他多。兵力也强。为什么就如此软弱,还需要用公主和亲?”
左相道:“大将军对国家人事不太明白,和亲自古有之,乃是体现圣皇治国保边的惯例!”
李龙平静地说:“但末将不这样看。末将认为公主和亲乃是软弱之举,不但无法体现圣皇治国保边的本意,恰恰相反,是无能地表现!是国之大辱!”
这一下不断满殿皆惊,连皇上都大怒。喝道:“大胆!你连朕都敢骂?”
太子大急,跪下道:“父皇息怒!关将军……他也是有口无心……关将军,还不认罪?”
大皇子与左相对视一眼,脸有喜色。
李龙叹息:“末将知道这话一说,圣上必然龙颜大怒,但身为凤梧之臣,事关凤梧大局,也事关我皇声誉,不敢不言,还望圣上听我一言!”
皇上脸色稍和:“你说!只要说得有理,朕免你死罪!”
李龙缓缓地说:“和亲之事虽然古已有之,也的确为边境安宁发挥了作用,但都是在弱国对大国之间!虽然自污威名,但其害不显,但凤梧如果有此一举,势必有大会说:凤梧空有这么多大,空负大国之名,却只能靠将公主送与别人才能保得国家无忧,实在是国家之悲哀!皇上脸上也无光!”
大皇子森然道:“有谁敢这样说?除非是找死!”他话锋所指,自然是说李龙找死!
李龙冷冷地说:“天下百姓十个中只怕有八个会这么说,大皇子莫非说他们都该死?”
大皇子冷冷地说:“天下间只怕只有阁下才这么说!”
李龙道:“我说又如何?本来就是这样!皇上!末将认为,和亲绝不可行!”
左相盯着他:“和亲之事,圣上圣旨已下,已是定局,关将军还有何话可说?”
李龙盯着他:“左相只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只想着如何省事如何做,公主地安危冷暖有谁考虑过?她一个女孩子家远嫁异域,从此与故土家人长久分离,你们可问过她是否愿意?”
皇上目光中有了悲痛之色,这是他地女儿,他也知道她的心意,她曾多次向他哭求过,但又没有选择的余地,想到明天即将与她永隔,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皇子说:“皇妹嫁地是洛代太子,日后必是洛代国母。尽享荣华富贵有何不好?”
李龙冷笑:“公主在凤梧难道不能尽享荣华富贵?你又焉知她一定喜揿那种荣华富贵?这件事情你们为什么不能由她自己作主?”
大皇子冷冷地说:“她既能尽享富贵,又能换得两国联手,齐抗强敌,一举两得,有何不好?”
李龙盯着他:“原来只是为了五泽国主事,末将说过。五泽不足为虑,末将担保凤梧边境清平,皇上就放过公主这一回如何?让她自己选择!”
皇上盯着他:“关爱卿真地能保证凤梧无虞?”
李龙斩钉截铁地说:“末将保证!三个月之内,荡平五泽入侵,消灭其用来入侵凤梧的后备力量,打得他不敢越凤梧雷池半步!五泽之国一解,洛代想必也不敢借机生事!如果他胆敢生事,一样可以打得他不敢出头!这样才是强国之威、大国之风范!到了这一天,皇上威名远扬。天下归心!”
太子道:“正是!父皇。孩儿与关将军看法相同,我们凤梧乃是大国,有大国地尊严,送公主下嫁洛代。而洛代反而并不重视,这就是对凤梧的侮辱,这样的帮手,不要也罢!”
左相摇头:“国家大事,岂能如此意气用事?这样做只会坏了国家地大事。关将军年轻识浅,不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太子殿下岂能不知?”
李龙冷笑:“国家人事?你们这群大臣口口声声国家大事,你们为国家做了多少人事?边境有难,皇家公主送给别人就可以排平,你们自己的女儿倒个个是金枝玉叶,比皇家公主还幸福得多!百姓贫苦,你们不闻不问,贪官污吏横行,你们不但不制止,反而为他们撑起保护拿,整天只知道相互猜忌,相互倾轧,国家人事全坏在你们手中,你们这群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做事地废物,也配谈论国家人事?”
左相气得白须乱颤,手指着他:“你……你……”
右相出列道:“圣上,此人在金殿之上辱骂朝廷重臣,圣上也亲耳听到,请圣上降旨,就此人逐出大殿,永不录用!”
所有地大臣齐齐跪下:“请圣上下旨!”李龙一番话已经将他们全部骂在内!
李龙森然道:“关某为国家、为皇上出谋划策,处处维护皇家尊严,皇上会明白这是一片忠心!
是否为官无关紧要,俗话说得好‘无官一身轻’,如果没有这身官服,我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去拜访各人大人,只不知道各位人人是否会认识我!“他目光扫过,看着大皇子。
大皇子心中发毛:“你……你想做什么?”他终于想起来,此人武功厉害无比,如果一怒之下,暗中下手,有谁能防备,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祸!
李龙淡淡地说:“想做什么大皇子不知道?段尚书想必知道,段尚书,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不大好?”
段尚书脸色如何能好得起来,陪笑道:“大将军,本官对你的武功好生……佩服!”
满殿之人在他地提醒之下总算明白过来,左相与右相已是汗如雨下,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个人天下无敌的轻功和无影无踪的暗器!
一时无人敢再说话。
皇上突然哈哈一笑:“各位爱卿请起!关爱卿也是一番苦心,军营之人性格直爽也是有之!各位同殿共事,还需齐,e。协力才是!”
象位大臣连连磕头:“遵旨!”
皇上盯着李龙:“朕给你三个月时间,关爱卿奋勇杀敌,三个月之内,公主下嫁主事作罢!”
李龙跪下:“多谢圣上!”
太子也跪下:“多谢父皇!”
皇上起身而去:“退朝!”
众大臣纷纷起身,个个如在梦中,彼此之间面面相觑,大皇子脸色阴森得如同要滴出油来,太子也有些忐忑不安,倒是李龙最随意,轻轻松松地说:“刚才只是就事论事,各位不必在意!”走到工部尚书身边,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把这个老头吓了个半死,战战兢兢地问:“做什么?”
李龙微笑:“尚书大人别忘了我要的东西!要是误了皇上地圣旨,你可别想过关!”
尚书边连点头:“岂敢!请大将军将构造图画出来,本官立刻让他们日夜加班,保证半个月内完工!”
对这个大将军,他可是半点都不敢得罪,此大连大皇子都敢威胁,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地,听说他轻功高明无比,暗器无影无踪,如果瞧他不顺眼,只怕他这颗花白脑袋前景不太光明。
几位大臣佯作镇定,出殿而去,一进轿门,都是全身发软,至于回家之后是以什么方式唇惊,非外人所能知。
几位大臣全部离开,连头都不敢回,金殿之中空无旁人,太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李龙也在哈哈大笑,好久,两人对视,李龙微笑:“太子笑什么?”
太子道:“痛快!痛快!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痛快的事!”
在金殿之上痛骂朝廷重臣,对于太子而言,是久已想做而一直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