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左羊如此说,墨言不由苦笑。
墨言与赵珍雅已有一年多没见,而且此时墨言穿着破旧,头发蓬乱,所以赵珍雅看得不真切,直到走到凉亭处才认出了墨言。赵珍雅惊讶地捂着嘴轻叫了一声,继而想到眼前这个男子很可能就是将来自己的夫君,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墨言见到赵珍雅如此娇羞的模样,到嘴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倒是一旁的左羊,拱了拱手,歉道:“赵小姐,我等无意破坏了贵府立的玉石碑,我两人定会找最好的工匠修补,望小姐包涵。”
“什么石碑?”赵珍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你来看墨公子干的好事。”小琴一脸坏笑拉着赵珍雅往石碑后面走去,琴心一看,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这时,小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赵珍雅噗嗤一声,一边捶着小琴的肩膀,一边低着头笑着。
墨言见状只得尴尬地呵呵笑了几声。
左羊看到赵家小姐不但没有生气,还低头笑着,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姐,看不出来墨公子还挺有才的呢。”
赵珍雅含笑点了点头。
“小琴姐姐,你就不要再取笑在下了。”墨言苦着脸道。
“小琴哪敢取笑墨公子啊,若是墨公子以后当了赵家的姑爷,那到时候小琴不就要吃苦头了。”
小琴这般一说,让墨言尴尬不已。赵珍雅更是羞得脸脖子都红了,她拧了拧小琴的胳膊,小琴故意惊呼了一声,道:“哎呦痛死了,小姐,小琴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小姐你就当真了啊。”
“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教训你。”赵珍雅说罢,便要去拧小琴的胳膊,小琴连忙跳到墨言背后,道:“姑爷救我,姑爷救我啊。”弄得墨言不知所措。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左羊才明白,原来他们关系匪浅,久悬的石头终于落下,心道:墨大哥真是会扮猪吃老虎,害得我白白担心,墨大哥有了这金灿灿的媳妇,以后就是手脚都残了也不愁吃喝了。
赵珍雅和小琴嬉闹了一会,就和墨言、左羊坐在凉亭中聊了起来。
天色渐晚,小琴忽然提议在凉亭中摆酒席享用晚餐,得到大家同意后,就下山准备了,临行时,她对左羊道:“你不走吗?”
左羊一愣,道:“我为何要走?”
小琴挤着眼睛道:“你不是要下去跟姓张的主人家告知一声?”
“对了。”左羊一拍脑门道:“墨大哥,我下去跟张大哥说一声。”
墨言闻言点了点头。
小琴拉起左羊,嘀咕道:“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
待小琴和左羊走后,就只剩下墨言和赵珍雅。气氛一下子有些压抑。两人坐了许久,都是撇开头看着四处的风景,不敢对视。
最后还是赵珍雅先开了口,她道:“上次雨神的事,真是多亏了墨公子能鼎力相助。”
“小姐客气了,为民除害,本来就是我等江湖儿女的本分。”
“墨公子真是谦虚。”
又是一段难忍的沉默。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山中的草木变得有些看不真切。旁边的赵珍雅垂着头,一声不响,仿若泥塑,安静得出奇。墨言却坐不住了,赵珍雅安静的性格让他有些受不了,他站了起来,在亭中转悠起来。
墨言道:“小琴他们怎么还不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赵珍雅回道:“墨公子不用担心,以小琴这丫头的武功不会出什么事的。倒是公子是不是饿了?”
墨言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所不妥,又走回去坐下,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枯闷,所以站起来走走。”
“都怪我,让公子感到枯闷了。”
墨言一听,连忙辩解道:“小姐莫要多想了,都是我的性格太粗了,耐不住安静。”
“我没有责怪公子,我知道我不善言谈,和我在一起很是枯闷。每天的事情不是看书就是算账,一坐就是一天,不像公子如此逍遥、见多识广。”赵珍雅抬起头自嘲道。
墨言看着这个尽享荣华,却仿佛笼中之鸟的女子,心中突然感到了一阵悲哀。虽然自己衣衫褴褛,却比她自由得多。墨言道:“小姐,你莫要这般说,你也许不知道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你这样的生活呢?你看看我,衣衫破旧,三餐都是粗茶淡饭,还欠别人的钱。对了,说起来你还是我的债主,不说这块玉石,在广元城我还强借了你们赵家一百两白银呢。”
“是吗?”
“当然了。”墨言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赵珍雅。听着墨言和死东道的趣事,赵珍雅一直抿着嘴笑着,听得津津有味,眼中闪着希翼的目光。
“小姐,你说那个死东道傻不傻,明明是个宝,还以为自己是根草。”
“都是公子目光如炬,慧眼识人。”
“哪有,我说都是缘分使然。”
“是啊,缘分使然,公子说得真好。”
“我哪有小姐的文采,你看小姐的诗词还在这立了碑呢,被后人传唱。”
“公子不是也提了诗吗?”
“呵呵。”墨言尴尬笑笑。
这时赵珍雅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两张,递给墨言道:“上次雨神之事还没有答谢公子,这点心意,希望公子收下。”
墨言连忙道:“我说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小姐莫要客气。”
赵珍雅见墨言推辞,显然有些急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给别人钱,却被别人推掉的。墨言见她着急的样子,想想两张银票拿了也就拿了,一张银票上限也就五百两,自己扭扭捏捏没了男子气概,再说,赵家富可敌国,这区区几百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于是,伸手接过,塞进自己怀里,道:“小姐既然如此客气,我就不推辞了,多谢小姐。”
赵珍雅见墨言收下银票高兴地点了点头,道:“这是公子应得的。”
这时,小琴带着左羊及十几个人终于来了,那些人一到就开始张罗晚饭。看着他们熟练的样子,墨言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他们是随行的厨师伙夫。”
墨言闻言惊讶不已。不到半个时辰,一桌丰盛的晚餐就准备好了,亭子的四周还挂上了用夜明珠串成的帘子,整个亭子一时散发出翠绿光彩。
墨言与赵珍雅坐在亭中,左羊被安排在了亭子外面,小琴不时进出凉亭,帮赵珍雅和墨言夹菜添酒。
山珍海味让墨言和左羊大饱口福,酒席直到了半夜才散去。众人约好明日一同去拜访韩箫子。
回去的路上,赵珍雅似乎很高兴,一直抿着嘴笑着。小琴不断打趣着赵珍雅,让她更是又羞又喜。
“墨公子不仅出身高贵、一表人才,而且修为超绝,与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就是衣着太破旧了,与小姐在一起真会丢了小姐的脸。小姐,要不要丫头我给墨公子送些银两,好让他打扮打扮?”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取笑我。银子嘛,我已经给了墨公子了。”
“小姐何时也带银子了?”
赵珍雅含笑不语。突然,小琴一惊,问道:“小姐莫不会把老爷给你的金票送了吧?”
赵珍雅害羞地点了点头。
“天哪!小姐你也太大方了吧!那可是上限五十万两的金票啊。墨公子这下应该笑掉大牙了。”
“丫头别胡说,墨公子才不会这样呢。墨公子生性倨傲、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方才他接过银票的时候,神情完全没有变化。”
“哎,看来小姐已经是非君不嫁了。”
“死丫头,看你再说。”
两人又嬉闹起来。
山脚下,喝到半醉的墨言和左羊晃晃悠悠往张家走去,左羊道:“墨大哥,这赵家小姐真是一座金山啊,方才我看着亭中你们两人,只觉得一个是金晃晃的,而大哥你就像是一个泥菩萨。墨大哥,我劝你还是快些娶了她,给自己塑身金衣吧。”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
“对了,今日你与赵家小姐谈了这么久,她应该给了你不少好处吧。”左羊说罢,就往墨言怀中掏来。
墨言连忙拦住他,道:“就两张银票,几百两银子,话说你怎么这么慢才上来。”
“都是小琴姐拦着,不让我上来,害我在下面呆坐了许久。对了,才几百两?我不信,快给我看看,别这么小气的。要知道,一路上,吃的都是我的钱,这时候也应该拿出来分我一些了。”
“要看我也自己看。”墨言醉醺醺掏出银子,睁大眼一看,奇怪道:“这上面怎么没写多少银子?”
左羊也凑过来看了看,道:“是啊,怎么空着的,不会是假的吧。”
“放屁,赵家大小姐给的会是假的吗?我猜这应该值个千把两银子,若真是那样,咱们去杭州,一路上就不愁吃喝了。”
“那我以后就仰仗墨大哥了。”
“你自己不是也有银子。”
“这点银子是我留着娶老婆用的,墨大哥都靠上了赵家这座大金山,还要跟小弟这般计较啊。”
“你小子在说我吃软饭?这些银子都是我千辛万苦挣来的。”
“哪有,我是说大哥魅力非凡。”
“这还差不多,走,明天大哥带你去买几件好点的衣服。”
两个喝醉酒的人扯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