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文低头检查他的伤势,发现左后肩处隐隐渗出了血迹,染在白衫上,触目惊心。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皇上,很疼么?”
李云尚微微一笑:“还好。”
也是,此时病发的疼痛太厉害,这点疼痛与其比起来,都可以忽略不计了。穆小文尽量小心地翻开破了口的衣衫查看,见伤口不太深,松了口气。
“皇上,有药么?”
李云尚抬起头,似乎是想拿药,但试了几次,手都没能举起来,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穆小文忙道:“我来拿。”
李云尚用眼神示意药在胸前,穆小文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去。向下,继续向下,手指触及之外,尽是缎子光滑的触感。她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察觉他身子微微一僵。
终于取出来了,穆小文呼了一口气。待会儿还是让他坐好,倚着墙应该也没什么。
“都说小文不设男女之防,为人洒脱,果然如此。”李云尚苍白的脸满是欣赏。
。。。被他噎回来了。现在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反倒显得小气。穆小文权衡一下,决定还是放弃搬运他的打算。
他有几根发丝拂在脸上,穆小文看着有些碍眼,索性替他拂过去,再低头替他上药。
李云尚却怔住。
这种似妻子般不经意的温柔,他在梦里憧憬过多少回?
“皇上,药上好了。你睡一觉吧。”穆小文道。记得他那时候病发,撑过去就好了。
“嗯。”李云尚依言闭上眼睛,嘴角露出笑意。他当然不会睡,他会尽情享受这种两个人单独的静谧的。对了,他记起,他来的路上,曾经打乱过那些线索,所以轻风崔宇明过来的话,恐怕要多费一些时候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不久石室便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唯玉戒泛起朦朦胧胧的柔光,说不出的浪漫动人。李云尚精致的脸映在此微光之下,有种奇特的我见犹怜。说来也有趣,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和他轻松地说话。这种状况下,皇上娘娘的身份都全部隐去,只有两个落难,相互依靠的人。
真是个精致美丽的人啊。穆小文低头看着他,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就像抚摸宠物一般。不过……还是算了。皇上可不是宠物。
不知不觉也迷糊睡了一阵,醒来睁开眼,与李云尚晶亮的双眼相对。
“皇上已经好了么?”穆小文惊讶。
李云尚微笑着点点头,坐起来。穆小文长舒一口气,动动略微僵麻的双腿。看到李云尚歉意的表情,忙摇着头笑上一笑,以示不要紧。皇上绅士有礼……还真有点吃不消。
方才两人都睡着的时候还好,现在都清醒了,并排靠墙坐着,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穆小文不觉就有些尴尬。
“那个……皇上这次怎么好得那么快?”穆小文没话找话。
“后来身子好多了。”
“哦。”穆小文点点头。突然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上次?他记得上次发病的时候么?他忘掉的记忆到底是哪段?
“小文,”李云尚侧头看她,“以前…以前在二皇子府时,我对你不好,对不住……”
穆小文笑:“这么久远的事,皇上就不必再提了。”这段他也记得啊。
李云尚却不理会,继续说着:“那个时候,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穆小文道:“也没有啊,无非就是多干点活罢了。”怎么,他这是准备忏悔么?这种时候,这个地点,这么古懂的事?是不是人越虚弱越容易柔情泛滥?
“小文,能看看你的手么?”
“哦。”穆小文伸出手去。侧头看他,柔光里他面容美丽,乌发如瀑。掌心里,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怜惜一般地一遍又一遍抚摸。穆小文突然不太自在,他这是怎么了?
李云尚抬起眼,眼睛里泛起怜惜:“你当时是我的正妻,又是宰相大人最为宝贵的女儿,却因为我受了诸多苦。你一定很恨我。”
“也没什么…”穆小文僵笑。太不自在了。。。他到底想做什么?想抽回手去,却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里,温度炙热得可怕。
“你的手……都是我不好。你那个时候…喜欢我么?”
穆小文为难地笑:“皇上……那个时候的事……不重要吧?”
“你喜欢过我么?”
他表情那么认真,穆小文突然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再说,这事人人都知道。事过境迁,所有的伤害都过去了,也不是不可以当成一段美好的回忆谈起。于是,很自然地点头:“嗯。”
不知是不是光线太暗了,穆小文有种错觉,他这一刻的微笑简直灿若繁星。侧头静静地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手指上玉戒的存在感愈发强烈。静谧里,那段回忆忽地闯进来。
初次见到如漫画里走下来的美少年般的他,她惊讶且开心;他冷漠皱眉不动声色地与她擦肩而过时,她略微疑惑;得知被他厌恶的真相时,她心里失落;他一次次地帮石兰不帮她时,她也一次次地心凉……直到后来,她隔着面具,隔着皇子府里那诺大的湖,遥远地望着他的身影,心中再无半点涟漪。
穆小文忍不住微笑起来。谁能料到两个人以后的纠葛?他不是当初那个清冷的美少年,她也不是那个惊叹美男众多的宅女了。其实,他是很善良的,是仁君。而且,为人并不算太花心。至少,宫里现在只有石兰和月姬。想当初,他对石兰和月姬多好啊。
忍不住唇边带了诚挚的羡慕:“石兰和月姬会很幸福的。”
李云尚的笑容陡然凝固。微张着嘴半晌,急切地想辩解什么:“小文,我……”
“……皇兄……皇兄……”
细细的痛苦的呢喃声突然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来。穆小文凝神倾听。
“是季籽言。”穆小文压低声音道。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牢门前,仔细看过去。季籽言靠在山洞边,月光照射下,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似做了什么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