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十,经纳采、纳吉、纳征、请期,李渊颁下诏令:册张婕妤之子李元方位周王。第二天行册封之礼。太极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近些日子以来,太极宫里活得最高兴的要算是张婕妤了。衍庆殿的内室里里张婕妤正穿着朝服端坐着等待接受其他嫔妃的祝贺,虽然一脸喜气但内心却很是不安。她只不过是个小商人的女儿,要不是被当年的太原留守现在的皇帝看中她现时在哪里呢?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过去,生儿育女衣食无忧,偶尔也会被一些平民百姓所羡慕,仅此而已。从此她就湮没在历史之中,没有人知道隋唐年间曾经有过一名姓张的平凡女子。
但是现在这是不可能的了,母凭子贵皇家的玉牒已记上她的名字、籍贯、父母而且永远也不会被删除。昨天晚上她梦到了她已经过世父亲,那位信佛的老实巴交的小商人,梦里父亲对她说:“人生宿业,纤维必报。孩子,你欠了人家的,总归要还。”
醒来后张婕妤就一直??不安她很怕因为自己的缘故,老天会报应到自己儿子的头上。
一个宫女轻手轻脚的进来,轻声道:“娘娘,楚王妃来了!”
张婕妤立刻从胡思乱想中摆脱出来道:“快请!”
宫女忙上前为她正正衣冠,扶她到了外间。裴怀蕊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穿着白色窄袖襦,上加绿色背心,浅红色长裙,单髻上别着一支小小的簪,珠圆玉润的模样,十分的美丽,看见张婕妤出来从从容容的迎上来,行了个万福礼道:“裴怀蕊见过祖母!”
一名宫女拿上了一个蒲团,裴怀蕊正要行跪拜之礼却被张婕妤一把拉住道:“都是自己人,不要行重礼了。”
裴怀蕊对自己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立刻从怀中取出几个以红纸包裹的小金锭子,一一塞到几名张婕妤的宫女手里。
裴怀蕊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通透的玉佩来道:“今天是周王叔叔的册封大典,一块玉佩请祖母笑纳!”
张婕妤笑着接过来道:“楚王妃客气了!”
那块玉佩是从去年太子赏给裴寂的一块玉石上取下来打造的,温润细腻,呈脂肪光泽,击打时其声若金磐之余音,绝而复起残声远沉,徐徐方尽,是块罕见的好玉。
张婕妤将玉佩交给身边的宫女道:“去给楚王妃拿些点心来!”
说完,跟在后头早有准备亦步亦趋的宫女已经端上了满盆满攒的点心,一样样的端开来,豌豆黄、芸豆卷、翡翠糕、和平糕、咖喱卷,琳琅满目,全是精巧细致的苏式点心。
皇帝今天天不亮就起了身,宫女伺候着洗漱完毕,便坐在甘露殿里等着接受群臣和子孙们的朝贺。内侍省少监赵雍亲自站在殿前,充当司仪。
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新近添丁显示他的身体还很健康的缘故今天李渊的话特别多,不停地和身边的人东拉西扯。
刚刚和太子说完话他又轻声道:“陈福!”
声音虽然不大,但马上就有了反应,李渊话音未落,殿中监陈福已经垂手肃立在身边低声下气地答道:“奴才在,陛下有什么吩咐!”
“陈福啊,祭祖的一应事体都安排好了吗?”尽管李渊对陈福历来办事都很放心,但还是禁不住要过问过问,祭祖的事情太重要了,这可关系到李家的兴旺发达呢!
陈福从皇帝的语气中揣摩到了这一点,他恭声禀道:“陛下放心,一切都是照老规矩办的,毫无疏漏。牛、羊、猪”
李渊摆摆手,道:“这些不必细说了,你去吩咐御膳房祭菜固然要丰盛,但洁净是最要紧的!祭祖最讲的便是一个敬字,敬,也就是净啊!”
陈福连连点头,附和道:“陛下说的极是,奴才这就去办!”
陈福出去以后李渊看着与李元昌坐在一起李承明问:“承明,近来在做些什么?”
李承明答道:“孙儿近来在学习研习《周礼》。”
《周礼》是儒家经典,西周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周公旦所著,其思想内容及其丰富,融合有道、法、阴阳等家思想,与春秋孔子时思想发生极大变化。《周礼》所涉及之内容更广。大至天下九州,天文历象;小至沟洫道路,草木虫鱼。凡邦国建制,政法文教,礼乐兵刑,赋税度支,膳食衣饰,寝庙车马,农商医卜,工艺制作,各种名物、典章、制度,无所不包。堪称为上古文化史之宝库。
李渊满意地点点头道:“学到哪一篇了?”
“已到冬官。”冬官也称为事官,讲的是管理工程建设兼及沟洫、土地、水利等,是《周礼》的最后一篇。
李承明答完后忐忑不安,因为他根本就是在瞎掰,万一李渊考他就完蛋了。
李渊沉吟片刻,唤了声:“拟旨!”
话音未落,内侍省少监赵雍已领着一名笔墨纸砚侍候的宫女由内殿出来,倾耳聆听:“敕封楚王李承明领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一职原来一直由李世民兼任,因前些日子张亮募兵一事李世民向皇帝上表要辞去一些职务,李渊也批准了一些,刑部尚书就是其中一个职务。李世民辞去这个职务以后太子一直想把这个官缺弄到自己手里,但皇帝没有同意,刑部尚书的职务一直由刑部侍?钱九陇代行。
殿上群人除了太子和秦王表情依旧外其他人都大吃一惊,齐王李元吉面露笑容,地向承明道喜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喜悦。
李承明忙跪下谢恩。
李渊呵呵笑道:“起来吧!刑部尚书干系重大,有什么不懂得多听听钱九陇的意见!”
李承明答了声“是”后站起来道:“孙儿想请皇爷爷下旨大释天下为周王叔叔祈福!”
李渊哈哈大笑,拿起小酒杯抿了口酒道:“承明知朕心意,传朕旨意大释天下,除罪不可释者全部免刑!”
李世民盯着李承明看了一会看了一会后起身道:“今年大旱,盗贼蜂起监狱里人满为患大释天下到也行的,只是这里面杀人越货的奸猾之徒也甚重,冒然大释儿臣恐怕有些人会重操旧业为害百姓,儿臣请父皇三思!”
“陛下,臣也因为秦王所言极是,冒然大释只会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可乘之机,陛下一定要三思啊!”宋国公萧?接着说道。
“皇爷爷,孙儿以为大释天下只会让万民百姓沾染雨露感觉皇恩浩荡,执迷不悟者毕竟只有少数。”李承明又道。
李渊沉吟片刻,将手一挥冷冷地说:“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刚过辰时群臣朝贺完毕,李渊带领着一群儿孙赶去太庙拜祭祖先,告诉自己的祖宗,李渊我六十多岁了还能生儿子。
拜祭祖先是件神圣的事,包括皇帝在内都是步行的虽然天气不热,但是要走很远的路。裴怀蕊做为作为李承明的准王妃也得跟着去。
从太庙回来以后已经接近中午明晃晃当头直照,众人都走的筋疲力尽。皇帝在甘露殿举行家宴,李渊的嫔妃和子女儿孙加起来足有百十号人。
吃完饭向皇帝行了跪拜之礼后三三两两地告辞离开。
大同殿附近裴怀蕊紧紧跟在李承明身后。
“殿下!小心。”裴怀蕊突见面前有什么东西一晃,来不及多想,抽身挡在李承明身前,“砰”,什么东西狠狠撞上她的后背,她向前一个趔趄,头发昏,站立不稳,结结实实的扑入了李承明的怀中。李承明顿觉芬香满怀,揽住她腰肢,纤弱不堪盈手,若水明眸与自己相接,翦翦秋瞳羞怯迷蒙,带着似有若无的轻愁,一时难以自己,将她扶在身侧,轻挽她的手臂,竟然忘了放手。
大同殿边上笑嬉嬉的跑出来一名小太监,小太监三步并两步捡起了那撞了裴怀蕊之物――原来只是一个皮制的小鞠球,有些沉甸甸的,绝计伤不了人。
“你个小兔崽子,早叫你们你玩乐的时候当心点,偏不听话,惊扰了楚王殿下,不想要命了!”不远处赵雍叫骂道。
小太监跪下连连嗑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求大王饶了奴才这回,奴才再也不敢了。”
赵雍走过来笑着对李承明道:“大王,这小奴才固然该死,但就老奴看,这事也是一件好事。”
李承明松开裴怀蕊的手,很是不满地道:“这话怎么说?”
赵雍狡猾地笑道:“若没有这件小事,殿下怎么知道王妃对殿下情深逾海,在危难之时,能以身相挡呢,呵呵。”
赵雍话说得直白,裴怀蕊刹时脸红如蜜桃,李承明脑中灵光一闪,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当下向着赵雍拱了拱手,然后带着裴怀蕊离开。
赵雍望着李承明等走远,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把散钱塞进小太监手中道:“今天你当差不错,回去做事吧!”
小太监捧着铜钱躬声道谢不迭,等抬起头来,赵雍已经不见踪影。
赵雍进了衍庆殿李渊正和张婕妤、尹德妃和宇文昭仪打麻将军。
赵雍静悄悄地走到皇上身边道:“万岁,事情办好了!”
“怎么样?”李渊一边摸牌一边问。
“禀皇上,正如陛下所料!”赵雍低声将方才情景描述一番。
李渊点点头道:“这就好,承明将来是要建功立业的,朕可不想他娶一个不能和他同心同德的王妃!”
“等等九万是谁打的?朕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