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青做为一个雇佣兵,什么艰苦的环境都经历过,老鼠、蛇、蝗虫、树皮、草根全都吃过,吃蛋壳也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上去就啃了起来。还别说,这蛋壳看起来很坚硬,可吃起来并不费劲,而且味道也还不错。
只是让龙青意外的是,自己的胃口似乎太大了点,不小的一个蛋壳,被他一顿就吃下去了,刚刚好能吃饱。在满足的摸了摸肚子之后,龙青把目光瞄向了其他三个蛋。看来明天饿了的时候,就只能把它们吃了。
填饱了肚子,龙青不自觉的困倦起来。看了看周围,虽然这座山上没有野兽,但习惯成自然,龙青还是找了个隐蔽的山洞钻进去,又在洞口做了伪装,然后才安心的睡去。在睡着之前,龙青隐约觉得肚子里暖烘烘的,像是吃了大补之物后的反应。龙青也没多想,这种感觉挺舒服的,蛋壳也不可能有毒,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这一觉好睡,等他醒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舒服之极。这让龙青自己都感到奇怪,他常年出生入死,早已习惯了焦虑和警惕,多少年了都是睡觉都要睁一只眼。即使在再安全的环境里都无法改变,甚至在安全的环境中显得更加焦虑。可是这一觉睡的,竟然连梦都没做一个。这种睡眠质量,在龙青的记忆中,好像只有在无忧无虑的儿时才有。但不管怎么说,一觉好睡是好事,让龙青的体力和精神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可是抬头一看,龙青又吃了一惊。原来他在洞口用灌木乱草做的伪装,如今竟让长的极为茂盛,把洞口完全堵住了。龙青查看了一下,心中的震骇更加强烈了。因为据他的观察,这些灌木杂草至少生长了十年以上,不然不可能呈现出如此自然的形态。但龙青明明记得,自己只是随便在洞口堆放了些东西,这怎么可能?
自从从蛋壳里爬出来之后,龙青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惊了,对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多少有了点免疫力,所以只是愣了片刻就回过神来,拨开草丛走出了山洞。
洞外的天还是那片天,海还是那片海,山也还是那座山,可是龙青总觉得哪里有些变化了。到底哪里有了变化,他又一时说不出来,只能带着满腔疑惑向山腰爬去。他还记得那三个蛋呢,睡醒了自然是该吃饭了。
一路来到山腰,龙青的出生地和其他三个蛋,就在那里的一处平台上。就在龙青即将爬上平台时,他终于知道那里不对了。因为他记得平台左下方有一株小树,大约有手腕那么粗。可是现在,在那株小树原来的位置上,生长的却是一颗需要两人合抱的参天大树!
龙青仰望着这棵大树,不禁喃喃道:“妈的,难道我真是一梦百年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如此奇幻的事情,可无论怎么看,这件事好像都是真的。因为龙青有了目标后再寻找证据,就很轻易的找出了很多可以证明的东西――几乎整座山的植被都可以为此作证,小树长成了老树,老树变成了朽木。没有时间的侵蚀,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最让龙青郁闷的是,他出生之地的其他三个蛋,居然也都孵出了东西,而且蛋壳也都被吃掉了,只剩一点残渣证明他们存在过,孵出来的东西却不知跑哪去了。
龙青摸摸肚子,他又有些饿了,这让他更加郁闷。食物跑了,怎么办?要不要把那三个孵出来的东西找出来吃掉?可是……万一那三个也和自己一样,也是由人变化而来……吃老鼠、吃树皮、甚至吃屎都没问题,可是吃人……一向无所畏惧的龙青想到这个,也忍不住退缩了。
正当龙青发愁到哪去找吃的的时候,远处的大海突然诡异的平静下来。谁都知道,大海是永远不可能像湖水那么平静,大海即使再安静都会一浪一浪的扑击着沙滩。可是龙青眼前的大海,不但平静,而且比湖水还要平静的多,简直像一面巨大的镜子,给人一种海水凝固了的错觉。
龙青眉头一皱,危机感涌上心头,急忙转身向自己睡觉的那个山洞跑去。当初为了睡个安稳觉,他就刻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如今洞口更长满了草木,就更加隐蔽了。要藏身,附近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
龙青的动作很快,可是危机来得更快。刚才平静无波的大海,突然间暴怒起来,凭空掀起上百米高的大浪向岸边扑来。如此高的浪头,可以称得上是海啸了,深知海啸厉害的龙青吓的魂飞魄散,顾不得会不会留下痕迹了,用最快的速度跑到洞口,然后一个鱼跃窜进了洞里。
龙青所在的这座山紧邻海边,向海的一面不知经受过多少次海浪的拍打,表面松软的土层早已没有了,只剩下坚固的整片岩石,固执的抵挡着海浪的侵袭。可是在这次海啸中,整座山似乎都被摇动了,躲在洞里的龙青只觉得到处都在晃动,洞顶的泥土石块像下雨一样的落下来,让他担心这个洞会不会下一刻就塌了。
幸好海啸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大工夫,大海就再次平静了下来。可是海啸是退了,但龙青却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气势突然降临,让他觉得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了,不但喘不上气来,甚至连身体都动弹不得了!
气势这种东西,龙青也见识过。那些杀过人,经历过血与火的老兵,身上往往都有一种让人心悸的东西。普通人见了他们,往往觉得心惊胆战,发挥失常。气势龙青自己就有这种气势,偶尔休息的时候逛街,遇见不开眼的小混混找麻烦,往往眼睛一瞪就能解决问题。可是龙青从来没想过,气势居然可以这么强大,强大到还没见面呢,自己就被震慑的动弹不得,这简直比得上神话了!
就在龙青骇然之余,想要挣脱气势的压制时,忽然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的力量裹住了他,将他从洞里拉了出去,凭空飞到了山顶上。被这股力量裹住的龙青,就不只是骇然了,简直是心胆欲裂!饶是他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钢丝般的神经,这时也快要崩溃了。操纵这股力量的人,根本无法抗拒啊!
然而让他更加惊骇的事情还在后面,到了山顶之后,龙青发现不只是他被束缚着,还有另外三个也同样漂浮在他身边。而这三个生物的形象,让龙青第一时间想起了传说中的龙!
作为一个龙的传人,即使在海外生活了很多年,也无法抹去刻印在骨子里的传承。虽然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龙,可龙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龙!
在国人的心目中,龙是强大、高贵的象征,可是龙青眼前这三条龙,却都和龙青一样,像玩偶一般被困在半空中。这让龙青有种偶像崩塌的感觉,原来龙也不怎么样嘛!怪不得神话故事中,龙王被哪吒虐,被孙悟空虐,几乎是谁见谁虐,原来龙本来就很弱。
虽然龙在龙青的心目中的位置下降了不少,可龙毕竟是神物,所以龙青还是非常好奇的观察着这三头龙。这三头龙分别是红龙、白龙和黑龙,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其他都差不多,威武狰狞的龙头上竖着两只树丫似的龙角,长长的身体覆盖着美玉般的鳞片,四只像鹰爪一样的爪子锋利无匹……
看到这里,龙青觉得有点眼熟,仔细一回想,除了脑袋之外,好像他们长的和自己现在的形象差不多嘛!再回想自己刚爬出蛋壳时,旁边还有红、白、黑三个巨蛋,明显和自己是一窝出来的,而颜色也刚好和这三头龙对应。难道……
龙青心里生出一个既喜亦忧的猜测,只可惜他一直没能看到自己现在的完整形象,不然早就能确定了。
就在龙青一肚子复杂的心思难以排遣时,那股慑人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到了顶点。龙青忽然抬头望去,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看到这个庞然大物,龙青本已被摧残的脆弱不堪的心灵彻底破碎了。这个庞然大物也是一头龙,不过这头龙大的难以想象,从头到尾估计有上百里那么长!
一百里有多长?如果是人走路,大约是时速五公里,需要走十个小时;如果是开汽车,以时速百公里的速度,需要开半个小时;如果竖起来,将会被龙青知道的很多名山还要高。这还仅仅是长度,头上漂浮的这头龙还有无比粗壮的身躯,他盘曲在半空中,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大山!也不知有几万吨,还是几百万吨。
这么大的一个生物,偏偏像一片轻盈的云一样漂浮着,遮挡住阳光,洒下大片的阴影,将龙青所在的这座真正的山完全笼罩在其中,且不说这头龙带来的气势,就只他庞大的身躯就给人足够的压力。亲眼目睹这一切的龙青,怎能不崩溃?龙青不知道蚂蚁在面对大象时是什么感受,但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蚂蚁。
而就在龙青彻彻底底丧失了抵抗之心时,这头龙长吟了一声。这声长吟似乎没有丝毫意义,可听在龙青的耳朵里,不知为什么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这头龙分明在说:“我的孩子们,我是你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