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这次缴获比他们刚来落脚牛头山时的第一次缴获,竟然少不了多少。牛头山三个山寨抵不过一个?木寨的富庶程度,由此可见?木寨对方圆百姓的搜刮有多厉害。这也从侧面又一次证明了了龙啸天,的确是那个时期国民革命军的本色。
作为教导员在部队转了一圈,陆涛很快就从战士的口中知道了?木寨事件始末。尤其是可怜巴巴的傅晓冲,围着他一直喋喋不休的忏悔,让他一下子意识到?木寨事件还远远没有结束。不行,姑且不论这次对土匪的血腥镇压是对是错,这个事件的阴影决不能再让它蔓延下去。
“晓冲,我要对你提出严厉批评。”
陆涛刀子般的目光,不禁又让傅晓冲想起了那天孟遥看他的眼神。这两道几乎同出一辙的目光,一下子让肠子都悔青了的傅晓冲,突然才脑海深处再次划过一道疑惑:难道,这次他真的做错了吗?
“你不仅作为一个正处于战斗状态的连队主官,而且还是整个行动的负责人,居然能对上级命令消极抵抗,心存疑虑,其危害性有多大,你想过吗?我告诉你傅晓冲,别以为打土匪就不是战场。只要突击营一出发,战场便无处不在。战场纪律你是知道的,战场瞬息万变,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作为教导员以及党委成员,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将建议给你一次严厉处分。”
傅晓冲马上一挺胸,心悦诚服地喊道:“教导员,请你别说了,我接受任何处分。”
陆涛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起身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放缓语气说道:
“我可以从当时的情况看出来,孟遥对你真是宠爱有加。还记得我们老团长是怎么对待那个一营长的吗,换了是他,他会像孟遥一样在当时的演习战场给你十分钟吗?你呀,孟遥这么维护你,你竟然连最起码的服从上级听指挥这个原则都不肯给他,你叫我怎么说你是好。”
两人边说边走,转了一圈却没见到孟遥。一问,才知道他带着诸葛盾、覃五柄等几个战士出去散步去了。
陆涛颇有深意地瞅了一眼傅晓冲,突然面露忧色地叹息一声:“这哪是去散步去了,明明就是借故去找人。唉,是我大意,又让那个小姑奶奶跑了。”
不过孟遥很快又回来了,而且正四处找陆涛。
两人一碰头,陆涛这才笑着,结结实实地给了孟遥一拳。这一下,才算两个伙计真正见面了。
“陆涛,有个事我先给你说一下,办完我俩再聊。”
孟遥说着,拉着他就往直升机走去。陆涛过去一看,好嘛,机舱里已满满当当坐满了人。而周芳雨正在其中,凝神望着孟点点,真像一个称职的妈妈。
“陆涛,孟点点你也知道了,我想飞机不能久留,不如就让她跟周芳雨他们一起坐飞机回去吧。你就辛苦一点,等物资全部妥当,再亲自押着回去吧。反正你这个运输大队长,已经做定了。”
“这事还用给我商量吗,你一个人定就行了。”陆涛不以为然地说着,探头逗了一下小家伙。
“那好,我们走吧,我有话跟你说。”孟遥拉起陆涛就走。
周芳雨突然在后面叫了一声:“喂,这以后真的不知道何时再见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还有,孟点点你放心吧,你回来我一定交给你一个漂亮女儿。”
陆涛等人一听,赶紧拔腿就走。
姥姥的,谁说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冷美人。就是冷美人,那也得看是对谁。
孟遥揉着鼻子赶上来,脸上居然红扑扑的露出羞赧的神情。陆涛、傅晓冲对视一眼,不禁暗自感叹:穿越是见不到爹娘了,但却有一个天大的好处,那就是你想喜欢几个女孩就喜欢几个女孩。若放在后世,早他娘的改上军事法庭了。
傅晓冲看看两人,又冲诸葛盾挥挥手:“营长,教导员,你们要谈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陆涛等傅晓冲他们走后,叹口气:“遥儿,很抱歉我没看好钱如云,对不起。”
孟遥摆摆手:“咱俩就别客套了,再说这事谁也拦不住。”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突然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还是咱俩在一起的感觉好,啥话不说心里面也很宁静。”
“对了,对那个老族长的话,你是怎样考虑的?”陆涛突然看着孟遥问道。
“老实说,还没想好。但有一点,我们也不能遍洒妇人之仁。”孟遥说着,眼含深意地也盯着陆涛反问道:“你呢,是不是已有个什么初步方案?”
“是呀,根据地很快也要面临再次扩容的问题了。”陆涛幽幽地说着,忽然抬起手指着近处的朝阳沟,以及模模糊糊的老虎沟。“这两个地方其实位置十分理想,如果不是和根据地相隔一百多里地,我们还真可以考虑一下移民问题。”
“如果徐栋梁小组一旦开展工作,陆航大队顺利成军,你觉得如何?”孟遥目光灼灼地问道。
“有空中走廊保护,距离当然就不再是问题。”陆涛说着,突然沉思起来。
孟遥像是自言自语地又说道:“而且看问题我们不能只看表面,现在这两个村庄的确都是老弱病残,到根据地只能靠我们养活。但如果将他们的家庭联系起来,几千号散布在各地的子弟们,却又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陆涛点点头,忽然做了个握手的动作:“这么说,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摁,就这么办。”孟遥伸手握住了陆涛的手。
松开手,陆涛脸上突然严肃起来:“孟遥,移民的事说完了,下面我也说一件事。”
“你说,”孟遥也严肃地看着他。
“关于?木寨事件,我建议以营党委名义通报全军,对傅晓冲做出撤销其三连连长一职的处分,并记大过一次,保留其列席党委会候补资格。而且我希望,这个命令这次要由我签发。”
孟遥惊讶地站了起来:“陆涛,这个处分分量有多重,你知道吗?”
陆涛笑了笑,伸手硬生生将孟遥拉下来:“你先坐下,听我说完。”
“这个处分命令公布后,估计你们也应该跃进到千里之外了。这个节奏,我会掌握的。然后你再找个理由,由你建议,任命傅晓冲为红区支队政治部主任,负责政治思想工作。当然,这个命令这次就该由你来亲自签发。”
孟遥听到这里,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涛,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怪我多事,给你找了一个婆婆。”
孟遥忽然一勾腰,紧紧拥抱了一下陆涛:“你这个家伙,谢谢你,好兄弟。”
陆涛推开孟遥:“得了吧,回去我还得帮你养女儿,娘的真像上辈子欠你的。”
孟遥跟着笑了一下,正色道:“这个事我正要给你说,以后我的工资你就都交给那个谁吧,让她自由自配。当然,两个奶孩子的妈妈,一定要给人家报酬。”
该说的话终于说完了,陆涛看了看远处热火朝天相互取闹的战士们,起身说道:“好了,遥儿,咱俩也去跟战士们热闹热闹,然后又该告别了。”
“你等一下,还有一个事――”
孟遥说着,突然双手蒙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陆涛,我可能出问题了,这些天老是有许多张人脸在我眼前晃悠。而且,我总在想?木寨的那个瞬间,那些土匪,到底是不是该杀?还有,傅晓冲有了处分结果,那我呢?”
陆涛呆在原地,半天一言未发。
孟遥以为陆涛悄没声地走了,抬头一看,就发现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瞅着自己。
直到这时,陆涛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要不你回去问问咱爹咱妈?”
“什么?”孟遥一时没听懂,正要再问,陆涛转身就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很抱歉你要找牧师,我不是。你要找心理医生,我也不是。所以,抱歉,这一切谁都帮不了你。”
然而,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气急败坏地抓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我告诉你孟遥,别他娘的跟老子装可怜,没用,那几千个战士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