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日本军队在经过几次零散冲击后,开始以小队为梯次大肆集结,看来很快就要以重兵强压过去来结束这场战斗,法租界总督有些急了,瞪起眼睛吆喝着亨利:
“嗨你这个混蛋,亨利,你还在看什么,让巡警在前面,把我们的士兵放在后面,立刻冲锋,一定要抢在日本人之前抢到那个人。(p;正说着,驻上海总领事血红着一双眼睛扑过来,将一封密电扔了过来。
亨利抢上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哦上帝,原来是他。
“混蛋,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除了日本人,你还想再等到英国佬,美国佬也都抢在我们前面吗?法兰西舰队正日夜兼程赶来,你怕什么?冲锋,立刻给我冲锋。”
“两位大人,别忘了,这可是我们的地盘,是属于光荣的法兰西。”
亨利说着,忽然露出一脸狡黠的奸笑看看总督和总领事,胸有成竹地在两人耳旁嘀咕了几句。
一说完,三人顿时哈哈大笑着,互相拥抱了一下。
不得不说,金毛的这个密道,对孟遥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只是不知道法国人为何到现在还不利用这个优势,只是跟着日本人远远地装腔作势着,了不起偶尔空喊几声,再放几声空枪。
是阴谋,还是金毛没有供出这个密道呢?
望着小鬼子已经开始正经八百地排兵布阵,已经不再零星地试探进攻了,就连冷枪也不再放一个,孟遥不禁伸手抹了抹一脸的汗水,无可奈何地掏出自己的那把92式手枪,将它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李雅丽手上。
“你拿着这把枪,去刚刚我们出来的那个密道口里,一会儿无论这里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来。记住,你要想参军,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命令,也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
本来李雅丽还有些恼怒,还想出声抗议对她的这种保护方式,听到最后,不知不觉笑了起来,立刻爽快地接过手枪把玩了起来。
看到这个傻丫头一点不知死活的样子,孟遥只能暗暗叹气。
买糕的,好奇害死猫,大意害死自己。谁能想到,这次不过是顺手牵羊打死了几个小鬼子而已,却一下子触了这么多势力高度敏感的神经。不用说了,自己现在一定成了所有列强眼里最为肥美的一块羔羊,谁都想把他抢到手。
再看看自己眼下这点力量,即使能挺过几次集团式冲锋,最后也只能束手就擒。没了子弹,总不能拿唾沫星子去砸死敌人。
只是可惜这个蠢丫头,跟着一起难逃此劫喽。
现在稍稍值得安慰一点的是,这次出来,鬼使神差地顺手就摸到了滚筒式冲锋枪,于是下意识地又让所有随行人员也带上了这个小家伙。呵呵,有了它的好牙口,这次就是真的回家了,路上也会拉上更多小鬼子做垫背。
就在这时,七八米多高的房顶上,忽然闪过几道人影。
一直对四周屋脊林立感到十分不爽的方建勋,由于参加过多次城市攻坚战实战演习,最先做出了反应,一抬手就将枪口抬了起来。
“营长,屋顶有敌人。”
孟遥急忙挥手示意,所有人立刻隐身于巨大的青石板后。只有李雅丽还愣愣怔怔地四处张望着,傻呵呵地举着手里的枪四周乱指着。
叹口气,孟遥一伸手将他拉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枪响,你现在就是死人一个了?”
急促的口气,不顾一切的嘶吼,连同一口带着烟草气息的热气,让李雅丽不禁心神一荡,身子跟在就是一阵阵酥软。
唉,他身上的气味,怎么这样叫人痴迷,又怎么能这样令人留恋往返呵。
其实,从他一伸手的刹那间,她就知道自己必将、也只能是落进他那温暖的怀里。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是不可能这样将一个女子拉过来,再一把掼到一旁的地上的。
突然,孟遥一把推开她,开始怒气冲冲地脱自己的衣服。
啊,李雅丽顿时惊呆了——
不是,这位传说中的奇男子,虽说早已成为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但好像从没有在报上读到过他的任何有关风花雪月之事。他,他不会是有什么特别嗜好,而且……而且还在这种地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
李雅丽一下子羞红了脸蛋,低头嗫嚅道:“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呐,我根本还没想好……”
不是吗,就算人家一直暗恋你,喜欢你,也总得是花前月下才好啊。
这里,虽然大家隔离得很开,但终归不是地方。
只听扑通一声,一件马甲似的东西扔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你的衣服吗?”
“别管是什么,赶紧穿上它。”孟遥气冲冲地说着,抓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它套在了她的身上。
原来是自己会错意,表错情了。
李雅丽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再想要与孟遥纠结一番,却现人家早就掉头趴在青石板上,心无旁骛地打量起房顶上的动静去了。
不大一会儿,房顶上传来一声唿哨。
孟遥听了不觉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极快地扫了一眼后,缩回身将两根手指放进口中,也出了一声同样频率和长短的唿哨。
原来,在黄埔步战系时,为了弥补步战合成中无通讯缺憾,孟遥就以不同唿哨来使各项合成命令在单兵间完成彼此沟通。
听声音,很可能是陈赓来了。
因为在教过的学生中,他只知道他目前可能还在上海。
果不其然,唿哨未停,陈赓便缓缓地探出头,一边向日军阵地张望着,一边低声喊道:“别开枪,我是陈赓。”
孟遥也赶紧招呼道:“都不许开枪,他是陈赓。”
喊完话,孟遥匍匐下来,又一伸手将李雅丽摁到地上,一边爬着一边示意道:“看见没有,像我这样双脚蹬地,以双肘为支撑,腰腹用力。快,跟上我。”
将李雅丽送到密道口后,又叮嘱了几句,孟遥这才贴着墙根喊了一声:“陈赓,你怎么来了,外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赓也不敢过多露头,只能笼着双手低低喊道:
“还好,孟教长,敌人虽多,但周先生已命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帮你脱困。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这样孟教长,我慢慢丢下一根绳子,然后待我特科在别处打枪吸引敌人注意力,你和同志们就赶紧攀着绳索爬上房顶。”
孟遥哪里知道,陈赓怕他担心,不愿他们也身陷险地,所以根本不敢说出实情。
而事实上,在这片法租界第三街区的弹丸之地,目前不仅集结了日军第9师团一个中队,海军第三舰队一个陆战分队,以及几乎所有日本特高课驻上海特务机关全部力量。而且,日军第9师团一个大队的兵力,正在整个租界外围展开,估计很快就要形成一个完整的警戒网,大有谁来增援谁找死的架势。
而其他列强也蠢蠢欲动,除法国借地利之优势,与日军达成了合作态势,英国、美国以及其他传统列强闻风而来的各股军队,均被日军蛮横地挡在了包围圈之外。
豺狼勾结,这是历来颠沛不破的真理。狗咬狗无非是为了嘴边的那点利益,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很快就会达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协议。到那时,日军一旦可以放开手脚展开无所顾忌的进攻,孟遥他们还真的凶多吉少了。
别说整个上海没有多少*武装力量,就算国民政府倾尽淞沪警备区整个战力来解围,恐怕也是杯水车薪,鞭长莫及。
与各个列强闻风而动的军队一样,世界各国的新闻记者也在第一时间,凭借人的新闻嗅觉在第一时间就准确找到了这里,并很快就弄清了这次兵围法租界的原委。
不得不说,始终引领了世界新闻潮流的《泰晤士邮报》的席记者约翰内斯,只听到“孟遥”两个字,便二话没说,连黄包车都来不及叫,直接飞身赶到上海总电报局,只用了短短两分钟,仅凭“孟遥”这两个字,便妙笔生花地完成了他一生中最短、也最快的一次新闻报道。
这肯定是世界上第一个报道传奇将军即将灭亡的消息,虽然真正见报也许要等到明天甚至更久一些。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别的报纸要见到这样的字眼,也许是三天以后,这才是最重要的。
“生,或者死,这是一个问题。”
这是约翰内斯借用了大文豪的名句,且用得如此恰到好处,连他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急智所陶醉了。
是的,生或者死,这个问题,接下来也许只有上帝才能知道。
得意洋洋地从上海总电报局再度走出来,原本准备信步踱回法租界,慢慢去享受一场视觉盛宴的约翰内斯,走了不到半个街区,忽然被一队队荷枪实弹,且脸上一个个都是怒目远视的中国士兵吓了一跳——
Oh,my god,他们要干什么去,他们不是那个蒋的不打仗的士兵吗,他们不是都在跟红军打的你死我活吗?
看了不到半分钟,约翰内斯忽然脚下像被火烫了一般,跳起脚转身又向电报局狂奔而去。
“哦上帝,感谢上帝,我挖到了一个新闻金矿,我、我要青史留名,我、我可以申请今年的普利策奖了,哦上帝,我的上帝……”
语无伦次的约翰内斯,真的就要名动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