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一日孙家来人报信说迎春难产死了,凤姐听说,恍然大悟道:“原来‘讼宜和’是说这事!”便跟贾琏商量准许孙家草草了事。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贾琏便来告知王夫人。
正说着,只见薛姨妈家的老婆子慌慌张张的走来,到王夫人里间屋内,也没说请安,便道:“我们太太叫我来告诉这里的姨太太,说我们家了不得了,又闹出事来了。”
王夫人听了,便问:“闹出什么事来?”
那婆子又说:“了不得,了不得!”
王夫人哼道:“糊涂东西!有要紧事你到底说啊!”
婆子便说:“我们家宝蟾死了。”
王夫人听了,便啐道:“这种女人死,死了罢咧,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婆子道:“不是好好儿死的,是混闹死的。快求太太打发人去办办。”说着就要走。
王夫人又生气,又好笑,说:“这婆子好混帐。琏哥儿,倒不如你过去瞧瞧,别理那糊涂东西。”
那婆子没听见打发人去,只听见说别理她,她便赌气跑回去了。
这里薛姨妈正在着急,再等不来,好容易见那婆子来了,便问:“姨太太打发谁来?”
婆子叹说道:“人最不要有急难事,什么好亲好眷,看来也不中用。姨太太不但不肯照应我们,倒骂我糊涂。”
薛姨妈听了,又气又急道:“姨太太不管,你姑奶奶怎么说了?”
婆子道:“姨太太既不管,我们家的姑奶奶自然更不管了。没有去告诉。”
薛姨妈啐道:“姨太太是外人,姑娘是我养的,怎么不管!”
婆子一时省悟道:“是啊,这么着我还去。”
正说着,只见贾琏来了,给薛姨妈请了安,道了恼,回说:“我婶子知道宝蟾死了,问老婆子,再说不明,着急得很,打发我来问个明白,还叫我在这里料理。该怎么样,姨太太只管说了办去。”
薛姨妈本来气得干哭,听见贾琏的话,便笑着说:“倒要二爷费心。我说姨太太是待我们最好的,都是这老货说不清,几乎误了事。请二爷坐下,等我慢慢的告诉你。”便说:“不为别的事,为的是宝蟾不是好死的。”
贾琏道:“想是为兄弟没了,不堪寂寞,怨命死的?”
薛姨妈道:“若这样倒好了。前几个月头里,她也天天蓬头赤脚的疯闹。后来听见你兄弟死了,她虽哭了一场,以后倒擦脂抹粉的起来。我若说她,又要吵个了不得,我总不理她。昨儿晚上,不知怎么撺掇着薛蝌和金桂喝酒,薛蝌醉了,叫宝蟾去做了三碗汤来,说同金桂一块儿喝。隔了一回,听见屋里两只脚蹬响,金桂急的乱嚷,以后薛蝌也嚷着扶着墙出来叫人。我忙着看去,只见宝蟾鼻子眼睛里都流出血来,在地下乱滚,两手在心口乱抓,两脚乱蹬,把我就吓死了,问她也说不出来,只管直嚷,闹了一回就死了。我瞧那光景是服了毒的。金桂便哭着来揪薛蝌,说他把药药死了宝蟾了。我看薛蝌也不是这么样的人,再者他醉得还起不来,怎么能药人呢?无奈金桂一口咬定。我的二爷,这叫我怎么办!只得硬着心肠叫老婆子们把薛蝌捆了,交给金桂,便把房门反扣了。我同婆子们守了一夜,等府里的门开了才告诉去的。二爷你是明白人,这件事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