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这里又想起贾赦那里不好交待,逐与王夫人商量道:“我看大老爷那里也安顿好了,该打发个丫头过去侍候才是。不妨给大老爷娶个侍妾,省得大太太这事不好交待。”
王夫人道:“正是呢!亏你想的周全。只是到哪里找这合适的人呢?”
宝钗在一旁听了,忙道:“麝月倒是合适。平日里听她的志气,倒是愿意做主子的!”
王夫人不舍道:“难得个精明人,她去了,宝玉可怎么办?”
宝钗笑道:“有我在,姨妈还不放心吗?”
王夫人道:“那倒是!就让她去吧!”
李纨急道:“大老爷那里一个人哪够?我看再把鸳鸯打发过去算了。”
王夫人一愣,笑道:“你果然倒是知道他的。那就一起送过去。只是鸳鸯那丫头不是不肯嫁大老爷的吗?”
李纨道:“那是她不肯做妾,如今大太太没了,让她做大的就是。以前也是她手里有两个钱儿,这才挑挑拣拣,如今一无所有,她能嫁给大老爷已是福分了!”
王夫人点头,道:“老太太的丫鬟是留不得的,个个都厉害着呢!打发了也好!”
那麝月听了,欢天喜地,跪下给宝钗叩头道:“谢谢二奶奶!等我做了主子,定然少不了孝敬二奶奶的!”
宝钗笑道:“看你时候二爷一回,我怎么舍得随便给你配个小厮呢?起来吧!我也舍不得你走,等二爷回来了,再给二爷磕个头去罢!这就要起身了,快去收拾收拾吧!”
麝月笑着答应了,连忙回房收拾东西。
那里鸳鸯听说要把她和麝月送给贾赦,心里便怒火中烧。心道:“好!你看我不去刺死你这个!”便向李纨冷冷道:“全凭大奶奶作主就是!”
李纨即传了鸳鸯的嫂子进来,在罚没鸳鸯的项里赏了她嫂子一百两银子,还说等以后鸳鸯过了门儿,少不得有更多东西赏她们。
她嫂子磕了头出去,喜欢说:“真真的我们姑娘是个有志气的,有造化的,又得了好名声,又得了好陪送。”
旁边一个婆子说道:“罢呀嫂子,府里死了个大太太才发送一百两银子,这会子你把一个活姑娘卖了一百银子便这么喜欢了,到时候儿给了大老爷,你还不知得多少银钱呢,你该更得意了。”
一句话戳了她嫂子的心,便红了脸走开了。刚走到二门上,见林之孝带了人抬进棺材来了,她只得也跟进去帮着盛殓邢氏,假意哭嚎了几声。
贾政因邢氏为贾母而死,要了香来上了三炷,作了一个揖,说:“她是无后之人,你们小一辈都该行个礼。”
贾环听了,便走上来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宝玉想起她素日待自己很好,也要上来行礼,被王夫人说道:“有了一个爷们便罢了,不要折受她不得超生。”
宝玉就不便过来了。宝钗见了,心中好不自在,凭什么让贾环出头?宝玉才是兄长,要带头也该是宝玉出面。便说道:“我原不该给她行礼,但只老太太去世,咱们都有未了之事,不敢胡为,她肯替咱们尽孝,咱们也该托托她好好的替咱们伏侍老太太西去,也少不得尽一点子心哪。”说着扶了五儿走到灵前,一面奠酒,那眼泪早扑簌簌流下来了,奠毕拜了几拜,狠狠的哭了她一场。
众人也有说宝玉的两口子都是傻子,也有说宝钗心肠儿好的,也有说她最知礼的。贾政反倒合了意。一面商量定了看家的是李纨和邢岫烟,余者都遣去伴灵。
一夜谁敢安眠,一到五更,听见外面齐人。到了辰初发引,贾政居长,衰麻哭泣,极尽孝子之礼。灵柩出了门,便有各家的路祭,一路上的风光不必细述。走了半日,来至铁槛寺安灵,所有孝男等俱应在庙伴宿,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