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听着那话不在理,便在背地里扯她。刘姥姥会意,便不言语。哪里知道这句话倒合了李纨的意,扎挣着说:“姥姥你是有年纪的人,说的不错。你见过凤姐、王夫人、邢夫人、赵姨娘也都死了,你知道么?”
刘姥姥诧异道:“阿弥陀佛!好端端的怎么一个个就死了?你们又不缺吃喝的,病了还有钱看,怎么就死了呢?我记得那凤姑奶奶也有一个小哥儿,现如今怎么样了?”
素云道:“这怕什么,他还有琏二爷呢!大不了琏二爷再给她娶个后娘。”
刘姥姥道:“姑娘,你哪里知道,不好死了是亲生的,隔了肚皮子是不中用的。”
这句话又招起李纨的愁肠,呜呜咽咽哭起来。众人都来劝解。
贾兰听见他母亲悲哭,便走到炕前用手拉着凤姐的手,也哭起来。李纨一面哭着道:“你见过了姥姥了没有?”
贾兰便给刘姥姥请了安。那里李纨命人去王仁府上接平儿和巧姐过来。
却说王仁正打算将平儿和巧姐卖了,听得贾府上要接回去,便极不情愿的将平儿和巧姐送出,一面打听着何时回来。贾府的人说,去去就回。王仁这才放心。
且说平儿和巧姐见了刘姥姥,便止不住落下泪来。
平儿对巧姐道:“你的名字还是她起的呢,就和亲姥姥一样,你给她请个安罢。”
巧姐儿便走到跟前,刘姥姥忙着拉着道:“阿弥陀佛,不要折杀我了!巧姑娘,我一年多不来,你还认得我么?”
巧姐儿道:“怎么不认得?那年在园里见的时候我还小,前年你来,我还合你要隔年的蝈蝈儿,你也没有给我,必是忘了。”
刘姥姥道:“好姑娘,我是老糊涂了。若说蝈蝈儿,我们屯里多得很,只是你不到我们那里去,若去了,要一车也容易。”
李纨道:“不然你带了她去罢。”
刘姥姥笑道:“姑娘这样千金贵体,绫罗裹大了的,吃的是好东西,到了我们那里,我拿什么哄她顽,拿什么给她吃呢?这倒不是坑杀我了么?”说着,自己还笑,她说:“那么着,姑娘还不如嫁给我们板儿算了!只是我们板儿没这个福!”
李纨道:“巧姐愿意,我就能做主让她去。”
刘姥姥道:“这是顽话儿罢咧!要是凤姑奶奶活着,放着大奶奶这样,大官大府的人家只怕还不肯给,哪里肯给庄家人?就是大奶奶肯了,上头老爷们也不给。”
巧姐因她这话不好听,便走了去和青儿说话。两个女孩儿倒说得上,渐渐的就熟起来了。
这里平儿恐刘姥姥话多,搅烦了李纨,便拉了刘姥姥说:“我出去叫人带了你去见见大家,也不枉来这一趟。”
刘姥姥便要走。李纨道:“忙什么,你坐下,我问你近来的日子还过的么?”